“在下赤羽,昨夜回房後獨自小酌了幾杯便醉的不省人事了。若非突然聽到一聲尖叫,我恐怕都不知道這裡死過人呀!”
“你有證據證明你喝醉了嗎?誰看見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畫娘逮到機會便挖苦了起來,誰讓赤羽不是美男子,只能享受這等不公平的待遇啦!
面對畫娘無端的刁難以及啞口無言的赤羽,陸惜嬌在晏嘉卓眼神的授意下主動開口為他作起了證。
“我可以證明,他確實是喝醉了,根本不可能在二更天時分出去殺人。因為他所喝之酒是我前年在銷金窟一位酒商手裡贏回來的,只需三杯下肚便可安睡足足三個時辰。”
“不好好當你的老板賺銀子,這麽喜歡多管閑事幹嘛?”小聲嘟囔完這句,又狠狠的瞪了陸惜嬌一眼後,畫娘很是無趣的坐了回去,卻還不忘記朝著周蘇墨拋個媚眼過去:“周少俠,今晚要不要來我房間找我,咱們倆也小酌一杯如何?”假裝沒看到的周蘇墨在皺下了下眉後快速將頭扭了過去,素來與她不合的於嬌陽則甩出了“惡心人”這三個字。
不多時,畫娘、英青、洛白等人紛紛給出了自己的不在場證明,就連一直被懷疑的大銀都有趙大元為他作證,二更天時分倆人正在興高采烈的賭博。
提起賭博二字,趙大元很是歡喜的將一條腿放到了椅子上:“我原本隻想玩一會兒就睡了的,但大銀兄弟賭博的興致實在比常人高出太多了。
最後甚至將身上五千兩銀票全部輸給了我,哎嗨~~我長這麽大也沒有過這麽好的手氣,我從前可是逢賭必輸的呀!哈哈……”
趙大元笑的十分起勁,賀煜豪趁機問道:“你的意思是,一向逢賭必輸的你,昨夜竟從頭到尾都在贏錢?而且贏了大銀整整五千兩?”
聽過此話,興奮到極點的趙大元伸手將桌子拍的“砰砰”作響,一笑便露出一口大黃牙。
“莫說是你不信,就連我自己都不信。要不是來到這客棧,我還當真不知道這世上竟有比我手氣還要差的人。”
從趙大元的行為舉止來看,他所言的確屬實。
不停的掰扯著饅頭的聶蘇樾卻深深的歎了口氣:“想來這位大銀兄弟命不怎麽好啊!不僅輸了五千兩銀子,還痛失了兄長。”
望著悲天憫人的聶蘇樾,晏嘉卓不合時宜的潑了一盆冷水過去:“話可不能說喲,沒準人家是故意去輸銀子的呢!”
意料之中,聶蘇樾露出了一臉的驚愕之色:“為什麽要故意輸錢?就算他是暴發戶,也不能這麽不把錢當回事啊!五千兩啊,都能在這間客棧住五十天了!”
晏嘉卓笑著搖了搖頭:“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五千兩銀子輸的也算值,心裡指不定樂成什麽樣了呢!”
輕輕捂住嘴巴以後,聶蘇樾用極小的聲音問道:“堂主的意思是……大銀故意輸錢給趙大元,為的就是證明自己沒有在二更天時分殺人?”
點了個頭後,晏嘉卓很是欣慰的在他頭上摸了一記:“孺子可教也。”
伴隨著一連串的女子笑聲,畫娘的聲音再次回蕩於大廳之中:“這就奇了怪了,這間客棧一共才只有十九人,個個都有不在場的證明,到底誰才是那個殺人凶手?不會是自殺吧!”
“絕對不可能是自殺!”賀煜豪立時給出了反對意見。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指了指大金身上的刀口:“按照我們平日裡拿刀的習慣,若是自殺該為橫刺才是,
而大金身上的刀口卻明顯是豎刺!” 先前受過畫娘刁難的赤羽飛速幫起了腔:“沒錯!因為在傷害別人時橫刺並不好發力,只有在刺自己時才會遊刃有余,豎刺則剛好與之相反。依據他身上的刀口來判斷,大金絕對不會是自殺身亡的。”
於嬌陽止不住埋汰起畫娘來:“你這死女人是怎麽回事?為何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這裡搗亂?難不成這大金又是死在你的毒上面?
今日不同往事,以前你再怎麽胡作非為也都由著你,現在這裡可有朝廷命官,你再想肆意妄為的殺人,可就得付出點代價了!”
“我才沒有殺人,你少胡說八道!”解釋完這句話,畫娘果然乖了不少。想來,她還是害怕賀煜豪的。
盡管她裸露的著裝讓人很反感,賀煜豪卻依舊秉持著公理緩緩開口道:“你是所有人中武功最為低微的一個,不使毒的話自然不可能殺掉大金。所以,你的嫌疑一早便排除了。”
一聽這話,有恃無恐的畫娘再次笑眯眯的湊到了賀煜豪身側,不住的擺弄著他披風的下擺:“不愧是做過都指揮使的人,果然不是尋常凡夫俗子可比的……不知你有沒有興致陪我聊聊天呢?”
賀煜豪莞爾一笑,道:“當然可以了!你願意陪我聊天我很開心,至少這長夜漫漫再也不無聊了。咱們還可以翻翻從前的舊帳,比如你是如何使毒害人的……可好?”
“我突然感到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撂下這句話後,神色慌張的畫娘扭頭便走,與第一次聽說賀煜豪身份時的神情表現一模一樣。
趕走了畫娘,賀煜豪不免陷入了一陣急迫的思考中:“他們所有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明,到底誰才是真凶呢?真凶又是如何以不在現場的方式行凶殺人的呢?”
與他有著同樣想法的便是聶蘇樾,且是直截了當的在飯桌上問出了這個問題:“殺人可以不在現場嗎?”
“殺人當然可以不在現場!”晏嘉卓很是乾脆的答道。
點了個頭後,周蘇墨應道:“堂主說的對!但這僅限於以計謀殺人,比如畫娘慣用的使毒殺人法。只要提前計算好下毒的時間和分量,即便凶手不在現場也同樣可以殺人。”
阮志南立時提出了不同意見:“可大金之死並非下毒,乃是利刃所致。這樣的殺人方式,想要不在現場怕是不容易吧!”
晏嘉卓笑著擺了擺手,道:“對於聰慧絕頂和武功出神入化這兩種人來說,以利刃殺人而不在現場也並非什麽難事。可眼下這群人,恐怕很難做到以利刃殺人不在現場。”
環顧了一下四周,方聽灼很是肯定的說道:“如此說來,凶手一定就在這間客棧裡,只是我們還分辨不出他是誰而已!”
望著賀煜豪那副苦思冥想卻不得解的模樣,晏嘉卓下意識的朝著周蘇墨使了一個眼神:“估計賀都指揮使可能是昨夜睡得不好,咱們要不要給他提個醒?”
聽過此話,周蘇墨舉著手裡的饅頭緩緩走至了正在修補窗戶的老匠人身旁:“老人家,一看便知您是精通於這門手藝的,晚輩真是佩服至極。
不過晚輩覺得,您若是再早來一會兒便更好了……這樣,我手裡的饅頭就不會如此輕易被冷風吹涼了。”
晏嘉卓忙不迭的附和道:“誰說不是呢!這饅頭硬邦邦的,吃起來還真是不服呢!”
隨意抓起一個饅頭在嘴裡咬了一口後,方聽灼歎完氣後又嘟了嘟嘴:“你們倆簡直比小姑娘還要嬌氣,這饅頭雖然不比剛出鍋時熱乎,卻也沒到硬邦邦不能吃的地步吧!”
倆人一唱一和成功引起了賀煜豪的注意,茅塞頓開的他立時拍了下手掌:“我知道了,大金根本就不是二更天時分死的,凶手自然有不在場的證明!”
此語一出, 再次引起一片嘩然。
“這怎麽可能?以屍體僵硬程度來看,他分明是死於二更天。”
“都指揮使到底有沒有本事破案?盤查了半天也沒問出個究竟。”
“就是,到底行不行啊!”
“……”
在眾人的疑惑聲中,賀煜豪快速走至大金屍體旁按了按,繼而又指著正在被老匠人修補的破窗,一本正經的說道:“大金根本就不是死於二更天時分,剛剛我們所有人都迷惑於凶手所使的手腕當中,這才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早就按耐不住的聶蘇樾有些焦急的敲了敲桌子:“手腕兒?這凶手到底使了什麽手腕……居然連你堂堂都指揮使都給蒙蔽了,你快說給我們聽聽。”
自周蘇墨手中接過那個饅頭後,賀煜豪將其高舉過頭頂,道:“這還要多虧了周少俠給我提的醒……大家有沒有覺得,今日的饅頭好像比往常涼的快了一些。”
經他這麽一提醒,食客們紛紛點頭證明此言非虛。
再次走至大金屍體旁時,賀煜豪才道:“我們所有人都以為凶手將窗子打破是為了轉移視線,讓我們以為真正殺死大金的人是從外面進來的。”
很快,他又將手搭在了酒架上:“這個酒架緊挨著那扇破窗戶,所以……凶手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利用外面的冷風將大金的屍體吹冷,以造成他是在二更天時分死亡的假象。
正因如此,包括凶手在內的所有人才會給出二更天時分不在場的證明!不得不說,這個凶手還真是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