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不屑的冷笑過後,賀煜豪才用劍鞘敲打著殘留的碎片,說道:“這明顯是從裡面破裂的,定是有人為了製造有人進門殺人的假象才故意這麽做的。可惜,他越是這樣就越證明了什麽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說我沒有殺人就是沒有殺人!”一時找不到辯解之法,大銀竟扯著嗓子吼了起來。
“我說不信就是不信!”賀煜豪的回答也很果決。
二人好一番爭執過後,看不下去的阮志南才指著二樓的客房提出了意見:“既然現在證明行凶者就在這間客棧,為何不將他們喊出來一一盤查?單單審問大銀一個人,怕是有失公允。”
聞聽此話,大銀似是要說些什麽,卻在三緘其口後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以點頭的行事默認了這個建議。
賀煜豪也很讚同這一看法:“既然如此,我就讓你‘死’個明白,省的說我冤枉了你。”
眾人一直守到天亮時分,也就是客人們起床吃早點的時間。
當十九個活人齊聚在大廳之時,如雕像一般的賀煜豪持劍矗立在門口大聲吼道:“有件事需要大家配合,昨夜大金無緣無故死在酒架之旁,現在證明是居住在客棧內的客人所為。
在下賀煜豪,乃大宋仁宗皇帝欽點的都指揮使!現又得到陸老板的許可,有義務查清此案,還死者一個公道!”
他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無論是入朝為官享受俸祿的大臣,還是快意江湖的刀客豪俠……皆身處一片土地,頭頂一片藍天。
再怎麽逍遙自在的江湖人士,面對朝廷來的這位都指揮使,心中也還是有著那麽一絲絲敬畏之意的。
茲事體大,很快便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你是如何確認殺人行凶者一定是客棧內的人呢?城鎮離這裡不過十裡而已,進來殺個人也不是難事吧!”
“就是的嘛!窗戶破了那麽大個洞都看不來呀?說不準就是有人破窗殺人後逃走的呢!”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賀煜豪的劍毫無征兆的戳到了破裂的窗戶旁,嗡嗡作響:“大家稍安勿躁,我自有辦法向你們證明!”
再沒有任何人提出反對之言,想來也是默許了他接下來的盤查。
一邊嚼著饅頭,一邊掃視了一下周圍環境,阮志南很是好奇的問道:“他們好像都是一副很坦然的模樣,包括那個姚翠阿姨在內……怎麽一點兒也不怕自己會成為嫌疑人。”
“他們不怕,難不成你怕?”聶蘇樾打趣一般的問道。
“我又沒有殺人,有什麽好怕的。”阮志南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吞了一大口酒的方聽灼笑嘻嘻的說道:“這就對了,大家都沒有殺人,自然不怕盤查。”
縱使如此,阮志南還是偷偷用眼神示意大家朝著姚翠的方向看去:“可我總覺得大金之死好像真的和他弟弟沒有關系,倒是那姚翠阿姨看上去有些可疑。但我橫看豎看,她吃東西好像比我們還津津有味。”
方聽灼道:“說不準她真的不是殺人凶手呢!”
“她是!”周蘇墨與晏嘉卓異口同聲的答道。
二人話音才落,一大桌子的人順勢將目光全部聚於他們二人身上,像是再看什麽稀世珍寶一般。
快速將手裡的饅頭扔到碗裡後,好奇心最勝的聶蘇樾使勁擠到了眾人中間:“為何如此確定?難道昨夜我們走後,你們又發現了什麽線索不成?”
互相對望了一眼後,
晏嘉卓才慢條斯理的說道:“天機不可泄露,還是等賀都指揮使一一為大家解答疑惑吧!” 周蘇墨順手將裝有半個饅頭的碗重新還給了聶蘇樾:“就是!咱們一邊吃飯一邊聽賀都指揮使給咱們講解破案經過,這可極為難得……還有,浪費糧食可不是好習慣。”
“……多謝師兄提醒,蘇樾知道了。”就這樣,端著饅頭的聶蘇樾起身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與此同時,前來修補窗戶的老匠人也已抵達客棧門外,卻因為賀煜豪之故而無法進門,最後隻得趴在破裂的窗戶邊向陸惜嬌發出了“求救”信息。
“陸老板,我是阿貴呀!你快讓這位客官給我把路讓出來,不然我怎麽進去修補窗戶呀!”
轉頭看了年近七旬的老匠人一眼後,賀煜豪淡淡的問道:“這窗戶難道就不能在外面修補嗎?”
老匠人笑意盈盈的答道:“這位客官可真會開玩笑,能在外面修補的話我就不會非要進來了。”
賀煜豪問道:“確定沒有辦法在外修補嗎?還是您本領不到家呢?”
一聽這話,老匠人即刻將臉拉了下來,大有倚老賣老之勢:“老漢在這裡生活了七十余年,這修補房屋的手藝可是家傳的。如何修補,在何處修補,我一看便知。”
不多時,陸惜嬌的聲音便徑自響起。
“賀公子莫不是忘了,這裡不是環境清幽的中原,是寸草不生的大漠……即使是白天,狂沙風暴也會突然襲擊,讓人防不勝防。否則我又何必一大清早便托人進城裡將老匠人請過來,還不是為了在座各位。”
“好好的窗戶就這麽弄破了,這可是上好的梨花木,真是可惜呦~~”隨著老匠人的感慨聲,陸惜嬌的言語又多了幾分不滿:“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竟然弄破了窗戶!是想所有人和你一起吃沙子嗎?真是惡心透了!最好別讓我知道此人是誰,否則我指定打斷你的狗腿!”
直至陸惜嬌的抱怨聲結束後,賀煜豪才主動起身將老匠人迎了進來,笑道:“老爺爺千萬莫與我這小輩生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值得了。晚輩方才不讓您進門也絕非刻意刁難,真的只是為了確認此窗戶只能從裡面修補。”
老匠人捋著白花花的胡子笑著說道:“咱們這兒的氣候可比不上你們中原呀!驟冷驟熱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所以這牆壁都異常厚實。一是為了隔熱,二是為了防風,這窗戶自然也就是裡外兩層。”
說話間,老匠人已經將賀煜豪帶到了破裂的窗戶旁,指著內層的缺口處認真的說道:“小夥子,你看到了沒有。這裡面的缺口比外面的大好多,一看便知是從裡面打破的嘛!這牆壁的厚實程度足足有兩個壯漢的身寬一般,所以也只能從裡面修補啦!”
聽過此話,賀煜豪很是客氣的點了下頭:“多謝您這般耐心講解,晚輩就不打擾您修補窗戶了。”
當他再次轉身面向眾位食客時,言語中又多了幾分自信與從容:“方才這位老爺爺的話,想必你們大家都聽到了,殺人凶手就在咱們中間!此人若是不除,你們當真就能安的下心嗎?說不準下一個死的就是在座各位!”
此話一出,登時引起一片嘩然,更有甚者已經開始澄清自己絕對沒有殺人了。
一旁的飯桌上,經過一夜時間修補心裡創傷的於嬌陽又開始呈生龍活虎之狀,還不斷的向周蘇墨打聽有關姚翠之事:“蘇墨兄弟,你們一口咬定姚翠就是真凶,可有證據嗎?我怎麽看,她也不像是個殺人凶手啊!”
周蘇墨道:“殺人凶手自然不會將這四個字寫在臉上,於姐姐看不出來也屬正常。”
望著隔壁桌上鎮定自若的姚翠,於嬌陽托著下巴呢喃道:“殺人凶手確實不會將這四個字寫在臉上,可是殺人是要有動機的,她的動機是什麽?”
與此同時,洛白與英青業已將大金的屍體抬了出來,只聽得賀煜豪有理有據的蹲過去說道:“大金的屍體已然變的很是僵硬,死亡時間大約是昨日二更天時分。接下來,煩請在場諸位將你們昨日二更天時分的行蹤一一匯報一下。”
不多時,賀煜豪便徑直站到了聶蘇樾身側:“我先來說一說我自己吧!因為倍感投機,昨日二更天時分,我與聽灼兄在房中一直都在談一些各自經歷過的趣事。”
“這個我確實可以證明,我們一直聊到了三更天時分。直至煜豪兄略微感到困倦,我才轉身去了一號房和姓周的聊了會兒天,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回房睡了。”
接下來,便是周蘇墨、阮志南、聶蘇樾三人互相證明三人一直在一起聊天談心,小希和於嬌陽亦是如此。
出面為晏嘉卓和簫夜籮作證的,則是這間客棧的老板——陸惜嬌。
“你們都知道,晏公子不是別人,是我在中原為奴時的主子。所以,昨夜二更天時分,我們主仆二人便敘了敘舊情。就算我沒有和堂主見面,我也不屑於去殺那種人!”
陸惜嬌所說眾人還是很信服的,因為她最不缺的就是錢。
天地玄黃四兄弟可謂是最沒有嫌疑的四個人了,因為他們住在院中的柴房,雖然也能遮風避雨但條件卻極差。
隨即,昨日那名滿身酒氣的棕發男子抱著酒罐子來到了眾人面前,似是仍未酒醒一般,連走路都搖搖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