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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星升起》第51章 天地不公群俠起 困窘之境待曙光
  有了詹本棟這句話,嶗山上餓著肚子的五十來口人,才算是有了生路了。世禮終於有了完成任務的喜悅感。

  聽到詹本棟要運這麽多東西,世禮又是高興,又是擔心。相比於填飽肚子的大量食物,能夠讓全部人遷移到詹家寨顯然更加重要。這麽多食物運進嶗山,萬一被人發現動靜,有了防范,剩下的人就沒辦法悄悄轉移了。

  所以他狠下心阻止了:“東西還是不帶為好,要是路上遇上盤查的搜出來,反會誤了大事。”

  詹由武知他所急,就出主意說:“我有一個主意。爹,咱把這些東西作為聘禮,由我挑著,裝扮成年前給丈人家送禮的,倒可遮人耳目。”

  詹本棟雖是傷著,豪氣依然絲毫不減:“傻兒子,想媳婦了?好,聽你的,今年辦個假的,明年這個時候我給你辦個真的。”

  詹由武紅著臉,按計劃籌備去了。

  紅槍會由詹由武帶隊,挑著擔子,避開閑人來到嶗山。

  封閉的嶗山得到了援助,不再士氣低落。一群餓著肚子熬了半個冬天的苦哈哈們都有了動力,打起精神來,趁著守備松散,悄無聲息的遷移到了詹家寨。

  五十多人來到山寨,山寨裡頓時熱鬧起來。

  古世禮把梁耀武、吳忠敏、薑元斌和李世義一一介紹給了詹本棟,詹本棟高興極了。當他聽說梁先生、李世義和古世禮都是燕山人時,饒有興趣地說:

  “你們三人都是燕山人?那麽按我們江湖人的習慣,你三人可以叫個燕山三俠,這名頭聽著就威風。從今以後,我詹家寨有你們燕山三俠和眾好漢,天下能耐我何?”

  詹本棟說完哈哈大笑起來,眾人聽他說的有趣,都跟著笑起來。爽朗的笑聲響徹在詹家寨的上空。

  詹姓人大早就開始忙前忙後,殺豬宰羊,準備迎接客人。不多時,四大盆熱氣騰騰的菜抬出來,這就開飯了。

  大虎二虎兩個夯貨,拿著碗排開人群搶到鍋邊,見鍋裡都是粘糊糊的稀飯。二虎不滿地嘟囔說:“詹會長太不夠意思了,連個乾飯都舍不得給我們吃。”

  “別瞎說,這比在山洞裡強多了,你不吃就走開,我早就餓了。”大虎說著就去搶杓子。二虎才不給他,搶著盛了一滿杓子稀飯倒在碗裡,才把杓往鍋裡一扔,又被大虎撈去了。

  稀飯入了碗,他倆拿起筷子咕咕嚕嚕就往嘴裡灌,邊吃邊哈氣。那麽大一碗熱稀飯一眨眼就完了,才剛吃完又擠進去盛。

  別人排著隊,一碗飯還沒盛到手,二虎已來盛第三碗了。到底都是同患難過的交情,也沒誰個當真跟他們計較,頂多笑罵他們兩句夯貨。

  到後來別人都吃完了,大虎二虎還在搶著吃。

  二人吃得又多又快,只見大虎盛一碗出來,二虎又擠進去盛,二虎才端一碗出來,大虎又要擠進去了。這二人跟走馬燈似的你來我往,反正這飯是詹家出米,定要吃個夠本。

  李世義拍拍吃撐的肚子,看得眼睛發直:“喂,大虎二虎,你們倆還沒吃飽呀,這都吃了多少碗了?”

  “不曉得吃了幾碗,我從來就未吃飽過。”大虎說著,也拍了拍肚皮,聽著那聲,好像真就只是個半飽。

  二虎接過話頭懟他:“瞎說!前年姚老師結婚,咱媽說咱的禮少,兄弟倆都去吃人家的不合適,就讓你一人去的,記得不?你去替人家端盤子,回收盤子時候,你把十二張桌子上剩下的紅燒肉都抓吃了,害得姚老師家又去重新買了幾十斤肉。

而你呢?吃完一天多,隻敢喝水不吃東西。那次吃飽了沒有?”二虎揭他哥的老底。  西城農村有個舊俗:結婚宴上要上一碗大塊的紅燒肉。但這道菜是壓軸菜,客人不能吃。要是有人吃了這道菜,就表明東家準備的菜少,客人沒吃好,主人太吝嗇。大虎不管不顧,把姚家壓軸菜裡的扣肉全都吃了,確實令主人難堪。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聽說我吃了十二碗肉,非說媽偏心眼。媽急了,把家僅有的一盆米都煮成乾飯,媽還要到菜園子給你弄菜,結果還沒等媽回來,你把整鍋飯全吃了,咱媽都被你氣哭了,你曉得不?那天你硬是撐地連坐都坐不下去,只剩半碗飯時才想起媽沒吃。”大虎也不肯吃虧, 反過來揭弟弟的底兒,聽得眾人又好氣又好笑。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其實這個大虎也不明白媽的心,兒子養這麽大從來沒讓他倆吃頓飽飯,他們的媽心裡愧疚得慌,她流的其實是傷心淚。

  為何煮稀飯,難道詹家就差那麽一點米?不是的,餓久之人貪吃,不能吃乾飯。要不吃多了,一喝水,乾飯米粒泡脹了,容易撐破肚子。這不,大虎二虎一人就吃了二十幾碗,要是吃乾飯,再一喝水,多大的胃也受不了。

  室內眾人熱火朝天地吃著飯,吳忠敏跟著大家笑著笑著,不知不覺放下碗,眼裡就浮起了淚光。他想起了摯友姚明祥,又想起那些死於饑寒的戰士們……

  久困嶗山、消息閉塞的眾人,此時尚未得知吳衝和角山寨的慘案。

  梁先生看著他,輕輕咳嗽兩聲,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切都會好起來。”這句話,似是在鼓勵他,也似是在給他自己打氣。

  天地不公,受壓迫者終將發出不屈的怒吼。

  無論是怎樣艱難的道路,從這些共產黨員決定為苦難者出頭,拿起武器組織農民反抗壓迫的時候,就已經注定要走在一條崎嶇坎坷的道路上。這條路,艱辛又漫長,但是走在這條路上的每個人都堅信:只要能堅持到勝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起義隊伍在詹家寨住下之後,詹本棟又組織寨子裡的人拿出棉布和棉花,分配給詹鄉各家做棉褲、棉襖、棉被。不兩天,過冬的配置就置辦整齊了。

  這支連固定名號都沒有的起義軍,這才第一次有了配給的“製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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