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洗了洗手,不嫌棄弄髒,親手捉起一條醃製好的銀鯽,猛地往盛著豬油的鼎內一放,隨後嘴角一揚,微微一笑道:
“皇叔,這可不是小事,自古有雲: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況且,治大國如烹小鮮!”
鯽魚還沒死透,在醃製期間還時不時地一張一合魚嘴,如今一入油鍋,烈油沾身,想要掙扎,可惜隻來得及張開魚嘴,就被滾燙的豬油給熱得失去知覺。
劉禪抄起鼎邊放著的木製湯匙,從魚領入手,輕輕地一翻,就將魚完美地翻了個身。
看到劉禪這麽雲淡風輕,輕描淡寫,劉諶不由內心吐槽,暗道:
“我特麽的,鄧艾就要攻來了,現在才說這些,早幹嘛去了。”
劉諶內心焦急,卻又不知如何進諫劉禪,可算是站也不安,坐也不安,被劉禪帶壞了節奏的劉諶突然脫口而出,急道:
“陛下,糊了,糊了。”
這是服了?
劉禪不敢托大,畢竟劉諶可是皇叔,哪怕劉禪貴為天子,也不敢太過於放肆,隻好謙虛地道:
“皇叔過獎了,朕涉世未深,閱歷不足,還有許多方面需要皇叔的扶持。”
劉諶想不到提醒劉禪的鯽魚就要煮糊了,反而讓劉禪變得這麽謙遜,有些哭笑不得,隻好繼續提醒,說道:
“陛下,本王是說陛下的鯽魚就要糊了。”
劉禪一聽,急忙往鼎內一看,果然那條鯽魚不止面目全非,還隱隱地傳來一些燒糊的焦味。劉禪大急,趕緊將鯽魚搶救了出來。
沒辦法,再強大的玩家,一旦裝備太差,也是發揮不出來的。
那鯽魚的做法沒錯,可惜的是銅鼎太熱,豬油太少,而魚身泡過烈酒,加熱太快,導致魚皮很快就脫落,隨即粘在鼎裡,很快就糊化,傳出焦味了。
其實,解決方法不難,要麽多加些豬油,讓鯽魚的魚身不沾到鼎壁,要麽多加些清水,改煎魚為煮魚。然而劉禪光顧著和劉諶聊天,這些統統都給忘了。
好在劉禪還有備用方案,提前準備多了一口空鼎,不過劉禪卻是不願再實操了,將剛才錯誤的示范總結了一下注意事項告知廚師們,就站著等吃了。
剛才被搶救出來的鯽魚,也讓劉禪連同豆腐一起投入到飄著油渣的清湯裡。
廚師們隻是視野不夠開闊,手藝卻並沒有讓劉禪失望,一條炭燒的金黃煎鯽,以及一鍋嫩白的豆腐魚湯,很快就被端了上來。
“皇叔,不必客氣,來試試朕的新菜味道如何?”
劉禪熱情地招呼劉諶充當穿越以來,第一次美食變革的小白鼠,劉諶不明所已,隻是簡單地試了一口,結果還真的很好吃。
席間,劉諶好幾次想與劉禪暢談朝事,皆被劉禪給搪塞過去,加上好酒好菜接待,兩人後來便只顧風卷殘雲,把酒言歡了。
次日一早,劉禪沒有再去廚房折騰,畢竟以後有的是時間,而是準時前去上朝。
前來上朝的大臣,比昨天在膳房裡的更少了。不過,意外的是一向主張投魏的譙周,倒是來了。這讓劉禪暗暗點頭,看來譙周是個忠臣,隻是有些膽小懦弱了。
劉禪依舊沒有去追究那些不來的大臣,而是臉色如常,不喜不悲地靜坐於龍椅之上,等待大臣的率先發難。
“陛下,接探馬來報,魏兵已是離此不遠,最遲二日之內必到。如何退敵,還請陛下下令。”
劉諶上前一步,急急地請示道。
劉禪還以為最先跳出來的會是譙周,不想卻是劉諶。不過不管是誰,劉禪心裡都已做好準備,緩緩地回道:
“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值此蜀國存亡之際,理當朕為國統率,親自壓陣,朕要禦駕親征。”
眾臣大驚,不是為劉禪的氣慨吃驚,而是為劉禪親征而吃驚。劉禪有幾斤幾兩,大家都心知肚明,真讓劉禪掛帥,上陣殺敵,那遇到鄧艾,和送菜還真沒什麽區別。
話說到這份上了,譙周不得不站出來了。劉諶身為皇叔,雖是劉氏宗室,但卻是個純粹的武將,萬一還真的慫恿劉禪親自上陣,那這蜀國就是真正的找死了。
譙周以往之所以不敢在朝政上多發一言,那是因為先帝劉恂真的強大,且麾下有一大批文臣猛將,而譙周隻能算是二流,屬於那種能發現問題,卻沒多少解決能力的,更別談奇招妙計了。
可眼下,劉禪終是不同了。譙周組織了一下語言,盡量避免去觸碰劉禪的玻璃心,循循善誘地說道:
“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蜀不可一日無主, 陛下禦駕親征,難免兼顧不來,屆時蜀都以何人作主?權先便宜行事?”
“倘若我主領兵行軍在外,而蜀都又無人主事,魏軍只須分兵一支,些許兵馬就能偷襲我蜀都,到時蜀國再無翻身之力。故而親征一事,還請我主三思。”
這個問題,劉禪也料到了,蜀都畢竟是蜀國的根本,就算自己領兵出戰,征討魏軍,那蜀都這個大後方也得穩定才行。
譙周一說完,劉禪為了不讓群臣覺得劉禪是頭腦一熱,拍屁股做下的決定,便微微一笑,顯得胸有成竹,略帶輕松地說道:
“此事易也。朕出征在外,隻要在朕的皇兒之中挑出一個穩重睿智之人,替朕把好蜀國的門戶,坐鎮蜀都,即可無憂。”
劉禪說罷,譙周有心再勸,卻是劉諶恍然大悟,搶著說道:
“陛下英明。此舉極為穩妥,大皇子備仁德愛民,頗有機智,可堪大任。若是蜀都有亂,本王也絕不坐視旁觀,必會幫襯一二,必使陛下無後顧之憂,一心破敵。”
劉諶提議了鎮守蜀都的皇子人選,卻將劉禪給驚呆了。
劉禪完全震驚了,內心難以置信,暗道:
“啥?劉備?劉備是劉禪的兒子?朕怕是又穿越錯了。”
劉諶見劉禪一語不發,沒有反對,許是默認了劉備鎮守蜀都,不由有些洋洋自得。
譙周知道劉諶的舉薦無可厚非,皇子劉備的確是個有大才的,且是嫡子,然而問題的關鍵不是蜀都,而在劉禪。蜀都隨便留下一個忠臣,一些兵馬,想守上三五日,那都不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