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若是信蕭冉說的那些鬼話才怪呢。
昨晚那兩人抵足而坐,嘀嘀咕咕了半天,看似是在談判,可怎麽看怎麽別扭。
自己只是看到此子下跪,卻沒有聽到他到底說的什麽。
隨他吧。
郡主懶得猜,也懶得再想。
剛才與他交談時,看到此子的嘴唇已經乾裂,還有絲絲血絲浸出,想必也是飲水不足。
想到這裡,郡主招手讓扎木合過來,附耳說著什麽。扎木合點點頭,從獅子照上拿下兩隻水囊,向獨臂漢子坐著的地方跑去。
獨臂漢子哪裡敢接那兩隻水囊?自家小將爺說了,就是只有最後一滴水了,也是給郡主的。
無奈,獨臂漢子滿頭大汗的走到蕭冉那裡。
蕭冉再次坐在郡主面前。
“郡主,我答應你家姐丈,定要好好待你,咱們缺水,卻不缺你這一口。”
“你等皆按時小嘬,我”
蕭冉揮手不讓郡主再說了,“隻過了這三日,我等便有水了。”
郡主一臉驚詫,心說這大漠遼闊,三天便走的出去嗎?
蕭冉也不解釋,只是把水囊重新掛在獅子照上,便對著已經歇息了一段時間的眾人喊道“準備出發”。
那些人聞聲而動,一時間沙塵飛揚,人喊馬嘶,像是要出征打仗一般。
郡主也站了起來,上馬前扭頭看了蕭冉一眼,心說此子已然有了將軍的氣勢。只是這一去,他會不會像他父親那般,與草原生死相拚?
三天后,騎在馬上的蕭冉看到遠處一處殘垣斷壁從沙中露了出來。
蕭冉舉手,示意身後的大隊停下。
蕭冉看向老何,便打馬朝那處去了。
來到那處殘壁前後,蕭冉勒馬停下,身後老何也趕了過來。
老何騎馬圍著那處地方轉了一圈,回來對蕭冉說道:“小將軍,此處果然是大將軍當年所設的軍糧轉運之所。”
那名諜司告訴自己,可以來此處取水,躲避黑風暴。可這裡已經被風沙埋了半截,哪裡有水井的影子?
再看看天色,萬裡無雲,又是一個可以把人曬得迷迷糊糊的大晴天,哪裡來的黑風暴?
“你來過此處?”蕭冉問道。
“沒有,只是聽說過。”老何翻身下馬,向一處斷牆走去。
沒一會兒,老何便喊道“小將爺,這裡有一處井台。”
蕭冉看到這處早已被沙土添死的水井時,心裡也是很驚奇。
雖然自己知道大漠中有地下河,可這處水井只在十多年前用過。而風沙流動,時時變化,至於現在那下面還有沒有水,純碎是碰運氣的事。
既然那個諜司說這裡有水,那就試試吧。
有水沒水挖幾下就知道了。
只要有希望便不能放棄。
整支騎軍,就是郡主那裡也沒有水了。在這麽下去,不等走到東土,這些人都會被渴死。
挖幾下肯定是挖不出水來的。
十幾個邊軍士卒用彎刀做鏟,頭盔為容器,撅著腚瓜在那處已經被風沙添死的水井處忙了好一會,也沒見到半點水星。
“挖、繼續挖!”獨臂漢子嘶啞著喊道。
那些士卒挖沙的頻率更快了,沙子不斷地揚起落下。從蕭冉站著的地方看去,他們就像是一幫土撥鼠在打洞。
看來是拚上了。
這些人也是多時沒有喝水了,現在這樣拚,如果沒有挖到水,估計最先倒下的就是他們。
蕭冉目光冷峻,如監工一般盯著那裡。
看到自家公子這個樣子,老秀才拿著一隻裝有麻沸散的皮囊,想著要不要給那些邊軍喝上一口。
此藥少飲可解憂。自家公子也許需要喝點。
已經被渴的有些糊裡糊塗的老秀才,拿著皮囊剛出現在蕭冉視線裡,就聽水井深處傳來一聲甕聲甕氣的喊聲。
“有水氣。”
站在水井旁的獨臂漢子揮動獨臂,只見另一撥十幾名邊軍便衝過去,換下了那幫早已是精疲力盡的人。
有水氣,便說不定有水。
許是看到了希望,這十幾個邊軍挖的更快了。
蕭冉雖然面上看不出焦急的樣子,可心裡比誰都急。
如果沒水,就是掉頭返回也不可能了。不說狼兵饒不了自己,就是那些馬也走不出去。
當初出發的時候,一人只有一隻皮囊,這是蕭冉等人能弄到的最多數量。
不是不想再弄點,實在是無處可弄。這盛水的皮囊在胡地屬於軍用品,管控極嚴,牧羊奴私藏皮囊視同私藏鐵器,是要被砍頭的。
雖然在黑河軍營找到了幾十個用完整羊皮縫製的大水囊,可自從進了陰山以後,一直就無處補水。
那晚匆匆上路後,那幾十個水囊卻有一半是空的。
而那些水,在兩天前已經消耗殆盡。
人可以七天不吃飯,但不能三天不喝水。況且,大漠氣溫高,雖是騎在馬上,也是汗流浹背,失水嚴重。騎軍中,已有不少缺水昏迷的人。像老秀才這種因缺水迷迷糊糊的人, 騎軍中還有不少。
蕭冉無法,隻好把那些殘疾人再一次綁在馬上,空出網兜安置那些昏迷的人。
原先蕭冉也想利用大漠早晚溫差大,搞一個蒸餾取水。可那張羊皮蓋在沙坑上整整一夜,到了早上也就是只有些許的水漬。
別說喝,潤嘴皮子都不夠。
蕭冉握著陌刀刀把,越握越緊,手上的青筋都凸顯了出來。
出水、出水、出水
你要現在出水,我今後定在此地立碑,封你為沙井侯,讓後人世世代代記住你的功德。
蕭冉暗暗許願著。
或許誠心真可撼天,就在蕭冉默默許願的時候,那些邊軍停止挖沙了。
“小將爺。”獨臂漢子轉身看著蕭冉,手裡捧著一隻頭盔。
沙井雖被風沙掩埋,可地下河卻依然流淌。
淘盡沙土後,一眼清泉便冒了出來。
蕭冉站在沙井旁,看著一隻隻水囊被遞出來,心說自己許的那個願有點大了。
給一口水井封侯,那只有金鑾王朝寶座上那位才行吧?
這幾天,自己滿嘴跑火車,一連許了多少個諾言,自己也快記不清了。
從答應郡主還羊,過陰山的時候還說要修一條直通直達的驛道,到現在為沙井封侯,自己的牛皮是越吹越大,簡直沒數了。
蕭冉撇撇嘴,俯下身子,用手指在沙井旁寫下“沙井侯”三字。
權當我欠你的,以後必還。
起身後,已是夕陽西下,一派大漠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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