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並州城西的一條背街小巷裡,此時正有幾個人站在這裡。這些人身上穿的,都是騎軍的衣甲。他們像是在這裡已經呆了有些工夫了,顯得有些無聊的樣子。
這些人領頭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將軍,他看著巷口方向,似乎是在等什麽人。他身後那些騎軍都站在馬下,默默地看著他。
沒多時,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的傳來,那將軍的眼皮跳了一下,臉上也微微露出笑意。這時候,一個站在他身後,穿著麻布衣服、用一塊麻布蒙臉的人對他說道:“想是來了。”
那將軍正正衣甲,滿面含笑的向巷口處走去。
那支馬隊並沒有進到巷子裡來,只是從馬隊裡走出一匹栗色的馬,上面坐著的正是銀盔銀甲的蕭冉。
“蕭爵爺,別來無恙。”不等蕭冉下馬,那將軍便抱拳說道。
“高將軍,讓你久等了。”說著,蕭冉跳下馬來。
今日匆匆來到並州的,不僅僅是獨臂漢子和他手下那些府軍。最後一批進入並州城的,是鎮西關守軍高將軍和他的部下。
高將軍到了並州城外時,遵照蕭冉信中的囑咐,沒有去驛館,而是讓石雎先去驛館報信。蕭冉得知高將軍也快馬加鞭的來了,心裡頓時大喜,就讓石雎帶著高將軍和他的手下,先行來到了這裡。
一人兩馬,拚了命一樣向並州趕來的高將軍,此時見到蕭冉,倒是想說幾句親熱話,可想到此次見面非同尋常,便收斂笑容,正色問道:“蕭爵爺,你信上說這並州城裡有壞了良心的,想要坑鎮西關將士的血汗錢,可是真的?”
“高將軍,比那還嚴重。”說著,蕭冉把高將軍拉到一邊,又把有人想方設法打聽郡主身份的事情說了。
高將軍早已知道郡主的身份,現在聽到蕭冉這麽一說,便斷定這並州城裡有和胡人勾結的人。
“蕭爵爺,你說的那人就在那處院子裡嗎?”高將軍低聲說道。
“正是。”蕭冉說道。
“既如此,先把他擒了再說。”高將軍握著刀柄說道。
“先不急,待我問過話後再說。”蕭冉轉身看著那個身穿麻布衣服、還用一塊麻布蒙著面的人。
那人急走兩步,來到蕭冉近前後,扯下面罩說道:“蕭爵爺。”
那人扯下面罩後,露出一張面癱臉,臉上豁然一道斜著的刀疤。此人正是老何,一個時辰以前,正是他悄悄離開驛館,把高將軍等人帶到此地的。
“那處有什麽動靜?”蕭冉問道。
“回爵爺,石校尉帶著高將軍手下的騎軍,已將那裡圍了,想必他們知道有事,也斷然跑不了。”老何回道。
“好。”
蕭冉又轉過身,拱手對著高將軍說道:“有勞高將軍了。”
“蕭爵爺不必客氣,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就按事先說定的,我圍之,你攻之。”高將軍抱拳回禮。
“好,你圍之,我攻之。”說完,蕭冉轉身向那匹馬走去。
溫店主的馬車店是一處獨立的院落,前後左右都有街道通過。此時高將軍帶來的那些騎軍分布在那些街道上,把這處院落圍了個結結實實。
院中的人早已看到外面反常的樣子,可是,不管他們是想從大門出來,還是從院牆上下來,都被那些騎軍張開的弓弩嚇了回去。
沒辦法,溫店主隻好親自出來,想找帶隊的統領說話。哪曾想他剛一開口,就被那些騎在戰馬上的騎軍喝了回去。
“閑雜人等,不許通行。”不管是誰想出來,那些騎軍都是這麽喊著。
溫店主想不出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看牆外那些騎軍不像是並州軍,更不是河西郡的府兵。他站在門後看了好一會,心裡突然想到這些騎軍好像是邊軍。
若是邊軍,會不會是鎮西關來的?可溫店主想了好一會,也沒想明白這邊軍來此做什麽。
後來,溫店主讓人上到屋頂上,看看四周有什麽動靜。結果,從屋頂下來那人說道:“這四周被圍住的,只是這家車馬店。”
溫店主一聽,這才有些慌神。想不出自己什麽時候得罪邊軍了,讓他們大老遠的來這裡圍自己。
不過,到底是心中有鬼的人,只是慌了一會,溫店主就想到了自己暗中的身份,是不是被人知道了?
莫不是西胡來的人在鎮西關被抓了,把自家這裡供了出來?溫店主想了想也不對,若是被人供了出來,那裁縫鋪怎麽沒被圍?
那裡可是自己與西胡來人密談的地方啊。
十年之中,自己謹小慎微,絲毫不敢大意,才在這並州城中站穩了腳跟。不但站穩了腳跟,還把生意做到了官家。
怎麽今日就被邊軍圍了呢?
溫店主仔細想了想最近所做之事, 除了綁架那位爵爺的管家之外,其它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想到綁架老何,溫店主就想到這幾日那些府兵跟瘋了一樣,在這並州城裡找那些臉上帶刀疤的人。
他們想不到吧,那人就在這院中,估計只剩一副白骨了。溫店主覺得這事也沒出什麽紕漏。就是自己這裡最近丟了兩個人,不知是怎麽回事。
不過,丟了的那兩人是這裡的正經夥計,跟自己私下裡做的那些事情沒什麽牽扯。自己手下那些死士,都是以車夫的行當做掩護,就是這店裡的人,也不知道他們私下裡做什麽。
既然沒出什麽紕漏,這邊軍圍著這裡做什麽?溫店主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他匆匆走到一處屋子前,在門口定定神後,便推開了那扇門。屋裡那些人早已靜靜地站在屋子中間,像是在等著他。
“邊軍突然包圍我處,事必有因。若是他們只是這樣圍著,我等便不必慌張,等他們進來了,再做計較。若是來者不善,你們切要記住,拚死也不能落在官軍的手裡。”溫店主厲聲說道。
“主人放心,我等以死報效主人,必不貪生。”屋裡站著的那七八個人齊聲說道。
溫店主看著這些自己已經豢養了多年的死士,往事一幕幕的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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