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躊躇而行,漸漸離開了關城。
出城後,蕭冉轉身看去,關城在清晨的陽光下,煞是明亮。那些土房倒也不是那麽不堪了,西風吹拂,黃沙遍野,一派邊塞風光。
只是,這裡是軍鎮,沒了百姓便只有肅殺之像。
蕭冉在老秀才嘴裡不止一次的聽到曾經的關城景象,在回來的路上,也不止一次的描繪給郡主聽。這次滯留關城數十日,那郡主一直待在那處破落院子裡,不知她心裡會怎麽想?
會不會以為自家又是在說瘋話?
蕭冉回過頭,看著那條通向東方的官道。
孫將軍騎在馬上,心裡卻是後悔的很。早知道這支隊伍如蟻爬行,就不說那個送行三十裡的話了。
原打算把這群人像送瘟神一般,遠遠地送出關城,可就這個走法,恐怕今日也走不到三十裡路。
孫將軍抖了抖韁繩,壓抑著心裡的煩躁。
蕭冉見了,便是輕輕一笑,心說你自家說出的話,我看你怎麽收回去。
行了一段路後,孫將軍咳了一聲,轉臉對蕭冉說道:“蕭爵爺,昨日我偶感風寒,現在便有些難受的很,不如”
“孫將軍不如就回去吧,已經送出數裡路了,蕭冉自會記著孫將軍的情義。”蕭冉接過話茬說道。
“這如此也好,前邊關卡早已得知蕭爵爺過境,自會與你等行個方便。”孫將軍抱拳說道。
蕭冉回禮,再次謝過孫將軍。
孫將軍與他的隨從走後,獨臂漢子打馬走了過來,與蕭冉並排走著。
“小爵爺,這孫將軍定是嫌棄我等走的慢,才回去的。”
蕭冉笑了笑,說道:“我等走的確實很慢,他要是一路相送,恐怕要送到明天了。”
“哈哈哈”聽到這句話的人都放聲大笑起來。
蕭冉看著前方道路,上次打糧時他便已經記住了沿路所看到的,知道過了第一處關卡後,便有驛站。
只是那處驛站很小,看上去只有數間房屋,一處院落。蕭冉想著自家人馬過多,便是到了驛站,也只能自己尋地休息,便想著繼續前行。
於是,蕭冉對獨臂漢子說道:“向後傳,午時歇息。”
獨臂漢子等人早已習慣蕭冉這種傳達命令的方式,便回頭對身後的人說道:“爵爺有令,午時歇息。”
聲音慢慢遠去,蕭冉卻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離開關城第六天,蕭冉正騎在馬上走神,就聽獨臂漢子在他身邊喊道:“蕭爵爺,快看。”
蕭冉趕緊朝獨臂漢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官道遠處,出現一隊人馬。
蕭冉舉手,獨臂漢子見了,便回頭喊道“停。”
隨著喊聲,大隊慢慢停了下來。
蕭冉看了一眼獨臂漢子,便抽出陌刀,催馬向前跑去
獨臂漢子單手一抽,便將花木狸那把彎刀抽了出來,接著便催馬趕了上去。
離那支人馬近了些以後,蕭冉便將手裡的陌刀放回刀鞘,再次催馬急行。不一會,蕭冉便出現在那些人面前。
“爵爺,我等奉你將令,已在那處集市雇到了數十輛牛車,還有許多驢子。”
說話的人竟是老何。
蕭冉看著眼前長長的牛車隊伍,打趣的說道:“不會又是四倍的價錢吧?”
老何一聽,趕緊說道:“爵爺說笑了,雖是比平日裡高出一些,可也不到一倍。”
蕭冉看到自己事先安排的事情辦成了,心裡十分高興,便對老何說道:“你去跟他們說,無論路途遠近,除了原先你與他們談好的價錢,每人再加兩貫錢。”
老何聽了後,嘴角一抽,心說自家這位爵爺又在顯大方了。
其實,老何不知道,蕭冉如此做,卻是有別的想法。
這一路關山重重,雖是在王朝地界上,可自家帶著那麽多錢,且關城中無人不知,難免有那些壞了良心的人,在打這些錢的主意。
這些既能載人又能載貨的牛車,卻是能幫上大忙。
驅趕牛車的那些人聽到老何說的加錢的話後,一個個頓時樂的不知說什麽好。看到蕭冉一身將軍的打扮,便以為是關城中哪位將軍要去往別處,隨身的物品過多,所以要雇傭他們。
只是這價錢已是平日裡的兩倍,他們便覺得定是這將軍發了財。
蕭冉讓獨臂漢子回去,把牛車上的錢整理一下。獨臂漢子明白蕭冉的意思,便匆匆打馬回去了。
蕭冉看了看那些牛車,覺得這東西走的雖然慢一些,可耐力很好,一日下來也可走出不少路。
重要的是,蕭冉又可以有一支百十人的騎軍了。
等獨臂漢子帶著大隊人馬過來,人們開始將身上背著的東西放到牛車上。這時候,那些趕車的人一個個都是一臉蒙圈的樣子。
這不像是將軍轉任,倒像是
他們一時也看不出這些人到底是些什麽人了。
這時候,有人聽到有人喊蕭爵爺,那人想了想,便猶猶豫豫的說道:“莫非是那個在集市上四倍購糧的蕭公子?”
眾人便看向蕭冉,有人搖了搖頭說道:“不像,那蕭公子我見過,哪有這等神武。”
這時候,一位牛車的主人走了過來,一臉得意地說道:“我卻是知道今日這雇主是何人。”
“何人?”
“何人?”
“”
說話這人正是那日給顧大嫂搬家的牛車主人。
“你等白長著一雙眼睛,只知道盯著銅錢了,沒看見雇我等的人,就是那個面無神色的人嗎?”
有人想了想,突然想起那日集市上,正是此人雇車向關城運物的。只是,在這些人的心裡,蕭公子便是一個有錢的叫花子模樣。
現在蕭冉一身將軍打扮,臉也洗的乾乾淨淨的了,他們便認不出來了。
而那個給顧大嫂搬家的人,卻是在這隊伍裡看到了棗兒,也看到了顧大嫂,便知道這定是那個蕭公子要出遠門了。
眾人一陣歎息,都在心裡想著早知道是蕭公子用車,便多要點錢了。
等他們看到自家牛車上裝好的貨物後,更是一陣心驚。
這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麽多錢啊!這蕭公子是劫了邊軍的錢糧庫嗎?不然,哪裡來的這些錢,要用牛車載量。
再等他們看到每輛牛車上又都坐了數位殘缺之人後,心裡又是一驚。
這都是些什麽人啊?要麽無手,要麽無腳,莫非是與胡人廝殺後受傷的士卒?
就在他們胡亂猜測的時候,每輛牛車旁又站著數位手持白茬尖頭木棍的人。
還沒等他們想想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就聽那位蕭公子喊道“出發。”
比出關城時更加龐大的一支隊伍出發了。
只是,那些原來那些負重而行的人,此時身上都是輕松無比,走起來便是步步生風。
而在大隊人馬的前後,各有一支數十人的騎隊相伴而行。
馬上之人手持白茬尖頭木棍,一個個都是冷峻無比的樣子。
而率領前邊那支騎隊的,正是那位白袍小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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