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國民黨視察團幾次往外面運送紅軍票的計劃都失敗了，在旅館外面防范的公安警衛也增加了人手，對進入旅館的所有人員都加強了檢查，再想往外偷運紅軍票是不可能了。

　　視察團的成員們一個個垂頭喪氣。有人提出，再在旅大待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乾脆回去算了。視察團的團長也愁得直撓頭皮，無功而返，回去怎麽向委員長交代?他又埋怨大連特別市黨部的工作能力太差，一件事情都沒辦好。

　　羅公達既尷尬又無奈。他向視察團的團長解釋，不是大連的同志不努力，實在是共黨防范得太嚴了。不過，他勸團長不要泄氣，他還有最後一個殺手鐧，沒使出來呢。視察團團長不信，說再有3天，視察期就滿了，視察團就得離開大連。就算有你羅公達再有什麽高招，也沒用了。可羅公達卻信心滿滿地說:“等著瞧吧，就在這幾天，真正的好戲就要開場了。”

　　這一天，趙二海接到匯報，說底下的人抓到一名特務。這名特務在飯館喝醉了不付錢，還打罵飯館掌櫃和夥計，說他是國民黨先遣軍的少校營長，國民政府馬上就要來接收大連，他是打頭陣的等等。結果被巡街的警察聽見抓了回來。

　　大連的局勢本來就很複雜。國際自由港，任何人都可以隨便進出，個把國民黨小特務搗亂散布謠言，也是經常的事兒，不足為怪。可“國民黨先遣軍”這幾個字，一下子引起趙二海的注意。“先遣軍”就是先頭部隊，難道，國民黨為了接收大連，提前在大連成立了軍事組織?這可不是小事！趙二海馬上讓人提審這名特務。可這名特務十分狡猾，隻說自己喝醉了瞎說的，不承認自己是特務，更不知道什麽“先遣軍”。趙二海見硬的不行，就讓手下一個叫王義的警察扮成犯人，跟這名特務關在一個監室，尋機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果然，這名特務上了釣，見王義對自治政府有怨言，就想把他發展過來，成為自己的人。王義假意答應。趙二海以查無實據為名，把二人放了出去。這名特務就把王義領到市郊馬欄子一個叫“中華客棧”的大車店，參加暴動前的會議。

　　王義獲得特務要暴動的情報，利用出來買煙的機會，通知了跟在後面的公安偵察員。趙二海得知後，馬上帶人包圍了這個大車店。下午二時整，特務們準時開會，徐震雄作為先遣軍大連獨立團的副團長，正在布置暴動的任務，警察們衝了進來。特務們開槍頑抗，徐震雄在幾名特務的拚死掩護下，翻過大車店的後牆逃走。其余的特務都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幾名繳槍投降。

　　趙二海親自審訊，但收獲不大。這些特務顯然都受過保密訓練，都說自己是被人雇來看門護店的，槍是東家發的，用來防身的。跟警察們對射，是以為土匪假扮成警察來搶劫，堅決不承認自己是國民黨特務，更不知道什麽“先遣軍”。警察們對中華貨棧進行了搜查，也沒搜出什麽重要的東西。趙二海想了想，覺得特務的巢穴不可能什麽東西都沒有，就帶人又回到客棧搜查，果然在院子裡旱廁茅坑裡的秘密牆洞中，找到了國民黨遼寧先遣軍大連獨立團的花名冊和委任狀等一些文件，從而證實了國民黨確實在大連建立了非法的軍事組織。在鐵證面前，這些被抓的特務隻好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讓趙二海鬱悶的是，帶回來的特務花名冊，不知為什麽中間被人撕去了幾頁，而這幾頁恰恰是“大連獨立團”領導層名單的幾頁。缺了這重要的幾頁，就不知道這個非法軍事組織的負責人是誰。據被俘的特務交代，雖然這個獨立團的團長由國民黨大連特別市黨部的書記長兼任，但實際上，他也得聽從另外一個人的指揮，這個人是中統大連情報組的組長。這次開會，這個組長也參加了。可不知為什麽，被捕和打死的特務中卻沒發現此人，也沒聽說逃走的特務裡有他。

　　其實，關曉月來參加這個會議了，只是因為有事晚到了幾分鍾。而恰恰就是這幾分鍾救了她。當西裝革履裝扮成男人的關曉月剛走到大車店門口時，警察們就從四麵包抄了過來。關曉月靈機一動，馬上裝成路過的行人，若無其事的走開。警察們只顧著大車店裡的特務，誰也沒注意到她，連趙二海也沒發現女扮男裝的關曉月，結果被她逃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