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關曉月的領導下，國民黨大連特別市黨部連續開展了幾次行動，包括狙截自治政府的運糧船隊。雖然在社會上造成一些影響，但配合國民政府接收大連的工作，卻沒有實質性的進展。關曉月幾次回省黨部述職，都被羅公達要求加快工作進度。

　　關曉月回到大連後，又把目光對準了*這個有龐大群眾基礎的宗教組織。大連的*有十幾萬道徒，如果把這些人控制在手裡，那將是一股多麽強大的力量！而且，*的主要群體是普通的老百姓，共產黨靠的就是這些人，利用這些人對抗共產黨，共產黨也不敢把這些人怎麽樣。於是，關曉月和徐震雄商量，把*的頭目拉過來，組織武裝護道隊，使其為己所用，將來就可以跟共產黨真刀實槍地乾一下了。徐震雄一琢磨，這辦法不錯，立刻去找楊前人。

　　徐震雄來到*大連總壇，找到了楊開明，說明了來意，並掏出一張委任狀給楊開明，任命他為中統大連情報組特別行動大隊的大隊長。這楊開明也跟吳承祖一樣，以前跟日本人沆瀣一氣，欺壓中國人。日本人倒了，他正愁沒了靠山，現在徐震雄找上門來，不由喜出望外。他很清楚，在當下的中國，宗教不能遠離政治。沒有政界的支持，任何宗教都不可能站住腳。靠上老蔣，就等於靠上了一棵牢固的大樹，今後的香火不成問題，忙一迭聲地答應下來。可讓他為難的是，徐震雄讓他組織起一支幾千人的武裝護道隊，可道徒都是些沒摸過槍的老百姓，把他們訓練成會放槍能打仗，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道裡沒這樣的人才，徐震雄又鬼得很，知道在蘇管區內組建軍事武裝是違反中蘇友好條約的，怕走漏風聲牽連到自己，不肯派手下人來當軍事教官，楊開明隻好自己想辦法解決。可上哪兒去找會使槍又能當軍事教官的人呢?他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合適的人選，可把他愁壞了。他正腦子憋得生疼琢磨這件事的時侯，柳壇主進來匯報，說有個當過兵的財主被他拉進了道內。他眼睛一亮，立刻問此人可不可靠?柳壇主當然說可靠。楊開明還是不放心，對柳壇主如此這般地安排了一番。

　　這一天，東關街*道壇開壇，柳壇主對跪在壇前的眾道徒說:“昨天夜裡，祖師爺托夢與我，說咱們道友中，混進了邪魔之人。此人乃自治政府派來的臥底，企圖汙我祖師，壞我壇事，毀眾道友之修行。”

　　眾道徒頓時震驚，紛紛議論起來。柳壇主接著說:“祖師爺慈悲為懷，要我不可揭穿此人，隻點到為止。如此人尚存一絲天良，現可自行離開本壇，我等決不追究。如仍悔迷不悟，祖師爺將通過扶乩，讓邪魔之人現形於堂前。到那時，可別怪祖師爺道法無邊，定讓此人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眾道徒都趴在地上，一個個面面相覷，大氣也不敢出。趙二海卻面不改色，仍手持柱香，站在眾道徒的後面。柳壇主偷眼一看，趙二海毫無反應，便又用威脅的口氣說:“看來，此人是不肯自己站出來了。那就別怪祖師爺不發慈悲了。請乩——。”

　　一個女乩手在另外兩名女乩手的攙扶下，從壇後走出來。她坐在壇前的沙盤旁，雙目緊閉，雙手各持一根木棍，在沙盤上寫劃著，旁邊的女乩手在紙上抄寫著寫下的乩文。扶完乩以後，抄寫的女乩手把乩文交給了柳壇主。柳壇主拿著乩文唸道:“戰場殺戮握刀兵，洗手再念生意經。執迷不悟甘為犬，入我道壇探口風。”唸罷，他繃著臉，

說:“祖師爺已經說得很清楚，此人當過兵，現在用做生意打掩護進入我道壇，實際上是自治政府派來的探子。 我看，不用我直說是誰了吧?”說完，他用陰毒的目光死死盯住趙二海。眾道徒隨著他的視線，也都望向趙二海。　　趙二海心裡一驚，難道自己被發現了?或者道徒中有人認出了他?他抬頭四下望了望，見幾名身著道袍的大漢正凶神惡煞地靠近自己，形勢對自己似乎不利。但事到臨頭，沒有退路，於是他穩了穩神，故意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香，說:“既然祖師爺不相信我，那我也沒什麽可說的。本來，我還想把這幾年賺的錢都捐給祖師爺呢。看來，我是沒這個緣份了。告辭。”說完轉身裝著便走。

　　柳壇主一聽趙二海要捐錢，臉色立刻變緩，他衝趙二海喊道:“且慢。祖師爺也沒說是誰呀。你著什麽急呀?”

　　“當過兵，還做生意，不是我是誰?”趙二海故作不滿。

　　“李道友，佛爺指的另有其人。這麽多道友，裡面當過兵、做生意的多著呢，你不必多心。”柳壇主連忙解釋。

　　趙二海一臉不高興:“我沒多心，但有人多心，我李吉勝入道，不是為別人，是為自己今後能有個好前程，是相信祖師爺。可祖師爺沒看上我，還用這種方法試探我，我不受這個窩囊氣。這裡不要我，我可以去九宮道，那邊早就讓我入道了。我就不信，我這沉甸甸的金條沒人要。”

　　趙二海轉身又要走。柳壇主急忙攔住他，他滿臉陪笑地說:“別別別，李道友，既然入了本道，心就得靜下來。哪能為區區小事就動肝火?來來來，本壇主今日親自為你做道場，為你修行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