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坖的策略在大明群臣來看,有些一廂情願。
可是這是經過朱載坖深思熟慮的,他並沒有一上來,就與蒙元大做生意。而總是通過強大的武力,使得蒙元方面知道,大明的實力之強大。
朵顏部是這樣,將來其余的蒙元部族也是這樣。
這些草原上的部族做強盜早已習慣,將搶掠大明當成了勞作。既然如此,朱載坖便要徹底的糾正他們的三觀。打怕了打服了,便能好好的坐下來說話做生意了。
當然,這個都是建立在自身強大的基礎之上。
朱載坖派出的軍隊比較強大,可以做到這一點。然而以前的明軍便做不到,這也是眾大臣所形成固有觀念,轉不過彎來的根源所在。
“這蒙元向來搶掠成性,要是他們各個部族都強大起來,對我大明十分不利。”禮部尚書吳山,這時站出來道:“陛下的設想雖好,但不可不防。”
眾大臣紛紛點頭稱是,覺得朱載坖想的簡單。
“吳卿說的也對,若是只在威寧海子築城,可有點太過簡單了。”朱載坖在地圖上掃了兩眼,沉吟道:“不如將一些軍戶都調過去,在歸化城可以耕作居住,而威寧海子也可放養牛羊馬匹。這等水草豐美之地既然佔下來了,便沒有便宜他人的道理。如此一來,漠北之地除了朵顏部,便不再有其余的蒙元部族。”
楊博看到朱載坖越來越鬧的越大,便道:“陛下,這等地方都是易攻難守之地,雖然水草豐美,可是為了防備蒙元也要駐扎更多的兵馬。且我大明軍隊不擅野戰,恐非長久之計啊。”
朱載坖淡淡的看著眼前的眾臣,“自秦漢而始,我中原便飽受北方諸族侵擾之苦。於今竟達兩千余年之久,這是何等之恥?趕走了匈奴又來鮮卑、滅掉鮮卑又有突厥,然而突厥契丹不在還有蒙元,何年是個了時。大明的百姓億萬之巨,苦於沒有土地。今有將士用性命換來如此沃土就在眼前,何不分予千千萬萬的大明百姓?不只是歸化城和威寧城兩地,還有遼東,也要遷民充邊。”
下面的大臣們一臉無奈,這位陛下的思路有點快啊,臣等有點跟不上。
朱載坖這麽安排,也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想起了後世的建設兵團。移民填邊鞏固邊疆,眼下正是機會。
大明的土地兼並極為嚴重,如果重新分配的話,必定會有一場劇烈的變動。先不說能能不重新分配,只怕到時這損失就有些大。既然如此,不如將內部矛盾轉移到外部去。
之所以先安排軍戶去,朱載坖還有著改變兵製的想法。軍戶制度一向不為朱載坖所喜,這東西就是讓人一家子,世代都當兵。實際上經過了這兩百年的時間,軍戶出丁能上戰陣的還有幾個?基本上都淪為武官的家奴和佃戶,偶爾在校閱之時充個數。
真正可戰之兵,反而是武官們自己私下所蓄養的家丁。就這種家丁,也只是北方邊鎮才有。
既然如此,這些軍戶便成了朝廷的負擔,不如將這些軍戶放出去墾邊。由此,也可將那些被鎮守官和地方豪強所侵佔的屯田收回,並租與百姓耕種,緩解土地兼並。
這些想法都是朱載坖自己所想,並沒有向眾臣解釋。在朝堂上的大臣們,少說也是良田千頃,他們豈能從視。
“陛下將那些軍戶都遷至關外,恐怕他們不會輕易就范,定會有人借機造反啊。”工部尚書雷禮皺眉道。
“軍戶造反?”朱載坖笑道:“軍戶若是能戰,倭寇早就被剿滅,何至於還要讓狼兵北上。雷卿莫要說笑,就是讓他們造反,怕也鬧不起來。不如送到邊鎮之地,養一養彪悍的風氣。”
大家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別處的不說,隻大明東南的軍戶就不行,被倭寇追著打,動不動就被殺數十上百人,實在有點丟人。
由於朱載坖取消了早朝制度,此次只是一次禦前會議。
將事情講的差不多,朱載坖便責令內閣草擬章程,然後自己批閱下旨。
朱載坖登基以來,首先便是發動了一場戰事,其次便是這次將內地軍戶移民關外。
這一場戰事的勝利,足夠豎立朱載坖在天下的威信,使得他的地位穩固無人再敢質疑。就是有人想擁立景王造反,也是不可能的事。
而將眾多軍戶遷往關外,便是為了讓大明內地多出部分土地,緩和百姓與地主的矛盾。
還有一步,朱載坖便是要徹查嚴嵩一黨謀害嘉靖的案子。
此案有成國公朱希忠與高拱聯手,後來又讓張居正這位新晉的吏部尚書配合,已經察的差不多了。
這次禦前會議結束不久,朱希忠便捧著一本名冊,前來求見朱載坖。
除了成國公朱希忠,高拱與張居正也跟著又回來了。
“陛下,嚴嵩謀逆一案,今已水落石出。”朱希忠捧著名冊,還有一奏章,交給了田義道:“其中嚴氏父子與陸炳為首, 其余從犯計有吳鵬、歐陽必進、趙文華……”
成國公朱希忠也是下了功夫的,長長的一串人名居然都背了下來,現在念來如數家珍。
高拱與張居正兩人互看一眼,都發現對方目光中的無奈。這位成國公人老成精,又是世代勳貴國公,表現的相當忠心努力。
朱載坖對朱希忠點點頭表示嘉許,便翻開奏章看去。
“對了,這些犯官的家眷不要殺了。”朱載坖放眼看去,奏章之上的犯官不是誅九族就是夷三族,實在是牽連太廣,“女子亦不可充為官妓,將其男女打亂各移居邊地即可。案犯固然罪不可恕,但其家從多受牽連。寬待之,使其為國守邊吧。”
朱希忠立時馬屁送上,“陛下鐵腕仁心,真千古明君也。臣幼讀春秋,竟不知史上有此等君王。”
高拱和張居正兩人無奈,也隻得同時道:“陛下聖明。”
“好了。”朱載坖也有些無語,“成國公,若不是我已經登基為帝,可還要喊你一聲世叔。時泰自幼與我交好,這聲世叔你是當得起的。朝堂上的那些心計,就莫要用在我身上了。還有兩位老師,你們都是我的明鏡。唐太宗曾言:‘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正可形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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