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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命》第300章 談笑風生不動情
關浮沉不善言辭,也不喜多言。隻說這一個字,施了一禮,便不再說話。

  李學士看看他,點頭道:“那便由你來答。”

  話一落,關浮沉眉心陡然冒出絲絲墨跡,如蛛絲聚集,凝結,最後化作一物落下。

  大家都好奇他的本心是何模樣,一齊探頭看去,待看清那物,均是大吃一驚。

  關浮沉的本心竟不是一個人!

  浮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柄線條勾勒出的短刀。

  看那柄刀的形製,正與關浮沉隨身攜帶的短刀一般無二。只是刀刃上有數處豁口,是一柄殘刀。

  關浮沉初時也是愕然,本以為會出現茶小鈿那樣隻說實話的孩童,未曾想到會幻化出物形。

  “這是......”他盯著殘刀,攸然生出明悟,釋然道,“這便是我。”

  說著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握那刀柄。

  “哎哎,那是虛影。”

  柯一塵好心提醒。不料關浮沉竟握住了短刀,輕輕揮了一下,刀鋒劃過,留下淡淡墨跡。

  眾人都愣住,一時不知發生了何種變化,紛紛看向李學士。

  “那是虛影,無法觸摸。”

  李學士凝望關浮沉,“他只是做了握刀揮刀的動作。是刀主動配合他的心意移動。因為他們是一體的,心念相通,不分彼此。”

  關浮沉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松開手,殘刀靜止下來,浮在空中。

  “心化物形,你是第一個。可見你一心向武,除了變強,別無所求。只是......”

  他目光停在那殘破的刀刃上,“你有傷在身不假,但肉體的殘缺,不該映照在心中。你有心病。”

  “我敗了。”關浮沉平靜道,“一敗塗地。淪為廢人。本該就此了卻殘生。多虧好友鼓勵,才讓我重新振作,來到這裡。”

  “我沒有心病。我心裡的刀在那時就已經折斷消失了。心裡本該什麽也沒有。先生現在看到的,不是因鬥戰折損的刀,而是新生的刀。重新有了刀,我很欣慰。”

  他又自虛握住殘刀,慢慢將刀刺入胸膛。殘刀如春陽照雪,消融化入他心中。

  “這柄殘刀就是我。雖不複過去鋒利,但依舊是刀。再無任何事可以打碎我的刀。”

  他說得斬釘截鐵。好像那柄殘刀揮出,帶起一片銳芒。費九關見好友如此,心中也替他歡喜。

  李學士流露幾分讚歎,連連點頭道:“好一個心志堅定的孩子。我不必再問了,三山四舍皆可為你敞開。只要你心意不改,一切都會慢慢變好。這柄刀,遲早也會舒芒的一日。”

  關浮沉深揖道:“多謝先生。”

  李學士黑眸再轉,落向費九關身上。

  費九關自覺上前道:“該晚輩了。”

  “你是師兄親自挑選之人。心性必是上佳。否則不會得傳丹心訣。多余的話老夫不需問,就且一觀你心中是何相貌,看看有何處掛礙。”

  李學士言語輕松隨意。這四個人裡,他對費九關最是放心。皆因四舍之中,仁舍收徒最是嚴苛。若非俠義之士,即便資質通天也不會得傳秘術。

  費九關既能學得丹心訣,那麽必然經過了楊心數年的暗中觀察考較。稍有不端,也不會指點他來三山了。

  他一拂袖,絲絲墨色從費九關胸膛湧出,匯集在一起,彼此糾纏融合,化為一個人形。

  然而方凝結成人形,墨色驟然垮塌,複歸於一團,再也凝結不起。

  那一團濃墨就這麽浮在眾人眼前,難以形容其狀,仿佛一個不規則的圓球,向外延伸出許多絲線般的觸手。看上去怪異莫名。

  濃墨表面翻騰如同漩渦,內裡漆黑一片,隱隱有喊殺哀嚎之聲傳出。仔細的聽,似乎還有女人空靈的歌聲。

  “這是......什麽玩意?”

  柯一塵嘀咕了一句,心情複雜,“大哥,你心裡這團是個什麽怪東西。章魚?你心裡住著一隻章魚?”

  “我,我也不知,這是什麽?”

  費九關迷茫失措,看著這團黑墨,不知該如何是好。

  茶小鈿小聲嘟囔,“正人君子多半都是衣冠禽獸。看起來越正經的人,暗地裡才瘋的可怕。殿下你聽到那東西裡的聲音了嗎?還有女人的慘叫。他可能是吃人的,倘若以後娶了媳婦,半夜裡定會偷偷爬起來,把他老婆的腳啃了。”

  柯一塵沒由來覺得右腳幻痛,駭得花容失色,單腿站立倚靠在茶小鈿身上。一雙眸子卻楚楚可憐望向李學士,期盼他給一個解釋。

  李學士深皺眉頭,看著那團濃墨,忽然問道:“你會說話嗎?”

  一本正經地衝著一團難以言喻的古怪事物問話。這個場面詭異之極,甚至有些滑稽。可眾人實在笑不出來。因為那團濃墨漩渦流轉的速度忽然加快了幾分,內裡的喊殺聲變大,嘈雜無比,好像裡面是一個戰場。驀地一聲嘶喊聲爆發出來,

  “吾悔也!有愧也!無愧也!守諾也!不守諾也!殺也!不殺也!為善也!”

  聲音震耳欲聾,好像有人在用盡全力呐喊,聲音瘋癲。場中眾人皆感駭然,這玩意居然還會說話。

  李學士沉吟道:“你有何悔?有何愧?又有何不愧?”

  “吾悔也!無愧也!有愧也!守諾也!不守諾也!殺也!不殺也!為善也!”

  濃墨中翻來覆去只有這一句話,不斷重複,聽得人莫名生出一絲悲愴之感。

  四人裡,柯一塵與費九關感情最深,一起經歷的事也最多。在心中琢磨幾遍,攸然醒悟,啊的叫了一聲,鼻頭一酸,驀地眼眶濕潤了。

  茶小鈿按捺不住好奇,低聲問道:“殿下你知道什麽了?”

  柯一塵苦澀道:“這些都是他在做的事。他始終就是這樣堅持的。原來他心裡一直不痛快。”

  費九關木然盯著濃墨,這些呼喊令他心神大亂,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李學士深思許久,問道:“你可有想做的事?”

  這話卻不是問濃墨,而是問費九關的。

  “我不知。”

  “那你可有內疚之事?”

  “有。”

  費九關默然。濃墨依舊喊著那句話,聲音竟然更大了些。

  李學士歎了口氣,“你想做聖人,完人嗎?”

  費九關一愣,“我不想。我從未想過。”

  “可你一直在做聖人。這團墨便是你,你要自己為善,容不得自己有一絲不善。你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費九關沒有答話。濃墨的喊聲變得淒厲癲狂起來。李學士不忍再看,問道:“你學了珈藍渡心劍式。我問你,渡心十二路劍式,你哪一路劍式最為精通。”

  他突然把話題轉向武功,令人措手不及。費九關思忖道:“渡心博大精深。我尚未領悟其中萬一,談不上精通。”

  “那就是哪路都不精通。”

  李學士截斷道,“渡心之妙,以人心七情為引,化而為劍,一情可斬萬物。人皆有情,有厭憎,有好惡,有偏向。所以渡心練至最後,往往只能精研其中一路劍式,絕無可能十二路劍式一齊臻至頂峰。你卻沒有偏好,看似中正,一視同仁,其實則是所有感情皆無法體會。”

  費九關瞬間臉色蒼白,冷汗漣漣,“那我該如何做?”

  “你該找回你的本心。你是仁則仁,是不仁則不仁。都當坦然接受。現在的你,七情皆被鎖入這黑墨之中,不過是個提線木偶罷了。”

  李學士頓了頓,語重心長道,“你暫可留下,既是學藝,也是好好思考。如果想不清楚,那便不配在此修行。三山不需要一柄只會聽命的兵器。”

  費九關默默看著濃墨,伸手學關浮沉那樣去觸碰。濃墨的嘶喊聲猛地戛然而止,飄出幽幽的呼喚,

  “吾兒......”

  黑墨在費九關手尚未碰到之前便消散了,好像有意不想讓他觸碰,隻留下這兩個字。聲音卻奇怪無比,是兩種聲音混雜在一起,一者是女子柔情的呼喚,一者是老人蒼涼的叫喊。

  費九關眼眶發紅,他聽出了這兩個聲音,那是周蠻與黃韻清。是他人生中的兩個承諾。他不禁捫心自問,“我究竟是何等樣人?我以前是何等樣人?我該做何等樣人?”

  正思索間,忽然衣服被人扯住,打破了他的思緒。他轉頭一看,是柯一塵握住了他的手,水霧迷蒙的眸子正望向自己。

  “大哥。你會這樣難受,都是因為我造下的孽。我該怎樣賠你?”

  費九關強作笑容,搖頭道:“莫要指責。就算換成旁人,該擔下的我也會擔下,最後依舊是今日這般,不乾你事的。”

  柯一塵表情攸然一僵,旋即怒火浮出,憤然甩開他的手,

  “那你就是活該!你就好好想,別被人趕下山去!李叔祖,到我了,你問吧!”

  說罷她湊上前,卻把費九關晾在一邊,理也不理了。一旁茶小鈿捂嘴偷笑,幸災樂禍道:“活該,真是活該!”

  李學士見她氣勢洶洶,反倒勸阻,“慢來,慢來。莫要亂了心神。”

  他一拂袖,如同對關浮沉費九關那樣,柯一塵輕車熟路的去看自己胸前是不是有黑蓮結出,等了許久,卻沒有一丁點動靜。

  “咦?”

  她與李學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解。李學士又一拂袖,這一次顯是用上了力道,柯一塵都能感覺到翻袖間勁風撲面而來。

  然而還是沒有異狀發生,或者說,什麽都沒有,這便是最大的異狀。

  她上下摸索自己身體,小心問道:“出來了嗎?”

  眾人都搖頭,李學士比他們還要困惑,一不留神拽下幾根白須來,喃喃道:“啊,這,這不應該呀......”

  柯一塵想了想,喜道:“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心念純澈,從來遵循本心行事。所以我與本心渾然一體。您老這句感歎,是從未見過如此純粹,如此言行如一之人,所以有感而發?”

  “不是。”李學士苦惱道,“就算是純粹之人,也該生出一個與自己模樣相仿的本心來。至多是你倆說一樣的話,做一樣的事。可你什麽都沒有,說明要麽是你沒有任何欲望,靈台一片空明。要麽是你本心藏得太深,無法映照。你......”

  他抬眼看了看柯一塵,篤定道:“你顯然是第二種。且坐下,待老夫認真施為。”

  柯一塵悻悻盤膝坐下,暗自嘟囔,“我藏什麽了?本宮坦坦蕩蕩,有什麽可藏的?”

  眾人聽他倆這一番對答,都覺得好奇,連費九關也暫忘煩惱,湊上來看看柯一塵深藏的本心究竟是何種樣子。

  就見李學士雙眸更加深邃,凌空起指,往柯一塵處一點。一縷淡墨自他指尖飄出,飛入柯一塵眉心。

  淡墨注入,柯一塵眼眸光彩逐漸暗淡,仿佛意識逐漸消散,形如入定就此不動了。與此同時周身邊緣都溢出縷縷墨絲,如煙氣般逐漸聚攏,化為一個人形。

  不同於茶小鈿只有五寸,這個人形高大,與常人無異。隨著黑墨逐漸凝結,那人的相貌也愈發清晰,最後竟變作了一個老人。

  “誒?殿下心裡住這個老頭?”茶小鈿愕然,下意識問道,“這是誰?”

  關浮沉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認識。

  費九關一見那老者,虎軀劇震如遭雷擊,比看到自己那團黑墨還要震驚,悚然失聲道:“仇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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