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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命》第289章 幾件小事
  遠離了人聲鼎沸的半步峰,跨越學宮層層樓舍,山河園偏安學宮一隅,安靜祥和,仿佛處在另一個世界。
  李懷淵回到了山河園,今日是新的學宮頭名誕生的日子,作為上一屆大比的頭名,嶽宗師新收的入室弟子,他於情於理都因到場觀禮。可山腳下的喧囂讓他不耐,忍不住抽身躲清閑。
  許久未歸,望著寂靜園林,胸中竟泛起一股奇妙的感覺,好像每一個墓碑都在衝他微笑,透著濃濃的親切。他不在時山河園自有執事負責打掃,他回來,這裡理所當然就歸他打理。
  他走到水缸邊上,伸手舀起一瓢,想了想又潑回缸裡。轉而走到置放掃帚的角落,拎起一條掃帚,比劃了兩下,又不自在地放了回去。
  他猶豫了一下,重新向水缸走。可姿勢卻有些怪異,好像鞋裡塞進了小石子,又像是衣服裡落了根尖細的針,顯得拖泥帶水。
  隻走出兩步,他便索性停下。似乎是終於受不了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用一種商量的語氣道,“能不能......不要盯著我?”
  門外衣袂閃動,一名清冷地白裙女子悄無聲息地飄入,寒眸清澈,淡掃峨眉,烏黑長發懶束肩後,翩然若自九天飄搖而落的仙子,又似亙古不化的雪山上孤傲的神女。
  女子冷然看著他,微微頷首以示嘉許,點評道:“不算差。”
  面對那冷冰冰的聲音,冷冰冰的人。李懷淵稍感失神,倒不是眼前女子的美貌吸引了他。而是他從小到大,還未曾受到同齡人這般居高臨下的敷衍評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隻好禮貌的微笑,“閣下隱匿之法雖妙,可一身殺氣如跗骨之錐,實在讓人難以忍受。你......”
  他驀然感應到眼前女子氣息與自己相仿,心中頓時泛起疑惑。
  世間天地境高手不過百人,其中女子更是鳳毛麟角。而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天地境女子,現如今當世只有一人。
  他攸然瞳孔一縮,脫口而出,“天寒有雪!”
  晏空花輕輕點頭,緩步走入那些墓碑中,雙手背在身後,像是誤入此間的遊客。只有清冷的聲音慢慢飄起,
  “一年前,承蒙李君子出手誅殺黑龍衛流主公冶聞。救下無擎與襲衣。我倚晴樓欠公子一個人情。”
  聲音不帶一絲情感。但這話裡多少帶了示好之意。李懷淵毫不遮掩地審視這個傳聞中的天下第一殺手,笑道:“閣下客氣了。懷淵之所以出手,只不過是替清淑公主補償過失而已。談不上恩情,以後不必再提。”
  他定了定神,凝視著眼前人,沉吟道:“閣下是為了九關兄而來?”
  晏空花不答,繼續在墓碑之間穿行,“無論我為什麽來,既然來了,那麽理所當然應該見你一面。我是這樣認為的。”
  她漫步於墓碑之間,黑石白衣交相輝映,仿佛不食一點煙火。李懷淵分明感覺氣溫逐漸下降,轉瞬之間,呼出的熱氣便形成清晰的白霧,好像寒冬驟然來臨。
  冰冷的空氣吸入肺中,寒冷在胸腔內蔓延,好像身體都要被凍僵。他默默感受著這番變化,猶豫片刻,看晏空花的目光帶了些許異樣的神采,
  “一如閣下想要見我,我也很想見閣下。”
  晏空花掃視身邊經過的一座座墓碑,等待他的下文。
  “說起來還怕閣下笑話。我等三人齊名於世,細算來已有三年了。三年前,我尚在洪武各地遊歷,還未進入學宮修習。閣下也不是天下第一殺手,只是倚晴樓中一名百花。而狼主更是行蹤飄忽,鮮少有人知其名號。不知道是哪個好事之人,將我們三人列到了一起,居然引起世人附和,從此天下人都理所當然把我們相提並論,奉為三傑。這實在讓懷淵費解。”
  李懷淵笑了笑,聲音溫和有禮,“我不明白,閣下與狼主究竟是憑了什麽,能與我齊名至今?”
  晏空花攸然停步,回眸凝望。李懷淵臉上笑容不減,也在毫不示弱地端詳著她。目光相觸,好像有無形的火星迸射,晏空花輕輕點頭,認真道:“我也一直不明白。”
  她的手從背後放開,搭在謝家某位先人的墓碑上,手指輕輕一點,寒氣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幾個呼吸間,碑林便已布滿一層薄冰,草木瞬息凋零,繽紛落下,山河園內季節頓時一換。
  目睹了這般變化,李懷淵還是溫和帶笑,顯得不急不躁。但眼睛裡已多出了強烈的熱切,顯然面對傳聞中的對手,他已不能保持住一貫的沉穩,情緒高漲地愈發難以自己——他的目光已經舍不得從晏空花身上移開了。
  “現在是春天。南都的春天,沒有燕雲那麽冷。”
  只見他輕輕拂袖,習習春風跨空而來,卷入園中,吹動了兩人的衣角,裹挾的暖流也吹散了寒冷。墓碑上的薄冰頓時融化,碑林濕漉漉一片。
  晏空花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她感受得到這春風裡蘊含的驕傲,不禁重新審視李懷淵,手指再一點,謝氏先人的墓碑率先凍結,薄冰步步為營擴散開來,抵禦春風的侵蝕。轉眼間山河園裡涇渭分明,一半是深冬,另一半是春天。
  “不算差。”
  晏空花再次重複了開場時的評價,語氣裡少了敷衍,多了些許認真。
  李懷淵笑了笑,“只是不算差嗎?”
  初次試探,兩人誰也沒有佔到上風,心中都感到一絲奇異。就像是第一次照到鏡子,看著裡面的倒影,既覺得熟悉,又感到陌生。
  這兩人一個是南國無雙國士,一個是北地絕代佳人。天下武者千萬,能站在浪尖上的僅有他們。不論是常天慶、司徒小亦或是費九關,同時代的人們無不被他們的光芒掩蓋。對他們而言,天才並非是讚譽,而是普通的事實。無論是李懷淵還是晏空花,他們都明白自己的異常,正因為清楚明白,他們沒見過也不相信,這世上還有能與自己媲美的同齡人存在。
  “給你一點時間,拿出你的槍。”晏空花淡淡吩咐,口氣像是在指揮下屬。
  李懷淵眉頭微揚,“在此地?”
  晏空花慢慢從袖子裡抽出一柄短劍。那劍身純白,薄薄一片,狀如白瓷。一經拔出,墓園裡寒意更盛,好像突兀地聳立起一座雪山,任憑春風吹拂也化不去那份嚴寒。
  李懷淵目光停留在短劍上,不再廢話,從袖子裡掏出三截靈犀,默不作聲開始組裝。
  這舉動有些煞風景。但晏空花並不介意。來到這裡,她多等一會兒已經無妨。望著李懷淵組槍,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平淡道:“周露華已經走了。”
  組裝的動作一滯,李懷淵表情變得精彩起來,滿是無可奈何,有摻雜了哭笑不得,苦笑道:“是嗎?”
  “去了三山。”
  李懷淵搖搖頭,繼續擰著槍杆,無奈道:“想不到九關兄做事這般乾脆利落。我本以為他會參加學宮大比,或者拜入孟劍仙門下,再伺機與露華接觸。”
  “你說的那根本不是他。畏首畏尾,顧全大局,不是他本性。他做事,只要認準一樣,就會做的很徹底。”
  晏空花冰冷的眸光掃過一座座墓碑,最終落在周蠻的墓碑上,亙古不變地臉上泛起一絲笑意,“就像這個。”
  眼見冰山驟然融化,李懷淵一怔,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周蠻的墓碑,看到墓碑前擺放的東西,也忍不住笑了。“原來如此。我還是小看了九關兄。他的確是個乾脆的人。”
  晏空花回眸道:“我知道他一定會輸給你。畢竟一年前你就有本事殺掉公冶聞。但我還是很生氣。”
  李懷淵聳聳肩,抱歉道:“身在我這個位置,無論對手是誰,我必須要勝。請你理解。”
  “無論是誰?”晏空花眸中冷光一閃,嘴角微微上揚,似有不忿,“你我動手之前,不妨立個賭約。如果我敗了,燕雲可任君驅使三次。如果你敗了,自己去找啟慶帝,退婚。”
  李懷淵驚奇地看著她,“原來閣下此來不僅是為了九關兄。還是為了露華?”
  晏空花沒有回答,隻問道:“賭不賭?”
  李懷淵這時已經擰好了最後一截槍杆,隨手一振,靈犀長槍嗡地一聲,映出點點璀璨,槍頭紅纓似火,搖曳跳動。
  他鄭重其事道:“如果你真心想幫露華,不妨換一個條件。因為,我不會輸。這不是謙虛,我真的很強。我不會輸,賭約也就無從談起。”
  晏空花螓首微搖,望了眼手中的劍,認真道:“我也不會。”
  李懷淵呵呵笑了兩聲,明白了這位天寒有雪有著與自己一樣的自信。這至少讓他確定了一件事,天寒有雪在北地絕非浪得虛名。
  若非一路走來未嘗一敗,如何能培養出這種不可撼動的強大信心?
  他收起尚存的一絲輕視,沉聲道:“我有個條件。”
  “請講。”
  “不得毀壞此間墓碑。”
  晏空花屈指在劍鋒上輕輕一彈,桃溪雪奏出冰裂般的脆響,“好。”
  一聲答應,眼神交匯的瞬間,李懷淵倏然踏步,春風絲絲縷縷將他包裹,帶著半園春色,他徑直撞入寒冬之中!
  風勢呼嘯,天際雲霧仿佛也受到牽引,攪起巨大渦旋。陡然有漫天大雪虛影紛揚落下,遮蔽了整個山河園。風雪中,短劍長槍交錯碰撞,鏘然若玉珠跳躍。地面上,道道墓碑靜立,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周蠻的墓碑前,斷成兩截的照膽插在地上,風流動在銀色的刀刃上,發出嘶嘶聲響,好像眼前的戰鬥喚醒了神兵昔日的回憶。
  無論是什麽回憶,都已經成為過去。從費九關答應去三山的那一刻,他便決定將照膽還給師父。
  他做事,一向很徹底。
  照膽倒映著落雪,反射出晏空花與李懷淵交錯的身影,像是在安靜注視著他們。
  ......
  畫樓畔,一方小池塘邊,也不知是因為宿醉還是害怕,謝墨林忽然打了個寒顫,面無血色。
  他慢吞吞繞過池塘,看著水中的藻荇,深深歎息,像是個憂國憂民的聖賢。
  謝為霜身著玄甲紅帔,腰胯銀劍,走在他身邊。實在看不過眼,重重在侄子後背上拍了一記,將他拍出一個趔趄。訓斥道:“你搞什麽鬼!喪著一張臉,跟祖墳被人刨了一樣。特意把你姑姑我叫過來,就是讓我看你這慫樣?”
  謝墨林揉著肩頭,訥訥地想,我祖墳難道不是你祖墳嗎?可是終究不敢說出口,囁嚅道:“侄兒請姑姑來,是有事相求。有件事,我得跟姑姑與爹親坦白。如果......爹親動起手,還請姑姑您念及姑侄情分,別讓他打死我。”
  謝為霜聽他言語古怪,偏又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意識到事情恐怕不小,狐疑道:“你......把哪家姑娘的肚子弄大了?”
  謝墨林哭笑不得,“姑姑!您少說兩句!”
  說話間兩人已繞到池塘另一邊。謝墨林更加拘謹,步伐也僵硬起來。就見池塘邊上坐著一個約有不惑之年的男人,正在那兒喂魚。男人面白無須,容貌儒雅俊朗,兩鬢略顯斑駁,一望便知他年輕時定是個英俊非凡的公子。如今年紀大了,更添了幾分沉穩厚重。
  男人感覺到有腳步聲,但沒有理會。慢吞吞撚起魚餌,撒進塘裡。謝為霜大刺刺走過去,不客氣地坐在男人身邊,笑道:“你兒子把我叫來,說是有話要跟咱們說。”
  這個男人自然是謝墨林的父親,謝為霜的兄長,六高門之首的謝家家主謝踞石。
  謝踞石淡淡哦了一聲,也不回頭,冷冰冰道:“謝大公子傳喚老夫,是有何要事啊?錢不夠花了,還是把哪家姑娘的肚子弄大了?”
  謝墨林捂著臉,哀嚎道:“我真沒有!”他算是知道家中長輩是怎麽看自己的了。
  他把心一橫,毅然決然往地上一跪,重重向二人叩首,順勢把頭埋進地裡,慨然道:“兒子做了混蛋事,今日向父親姑姑賠罪!”
  謝為霜愣了愣,下意識去看兄長。謝踞石安忍不動,繼續撒著魚餌,淡淡道:“你又闖什麽禍了?哦,我聽說你前段時日被人打掉了牙。是與施家的小子鬼混時惹到了燕雲的人。害怕了?”
  看來他雖然沒什麽好臉色,但對兒子的所作所為也知道個大概。
  “那倒不是.....”謝墨林想了想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索性開門見山,“孩兒今日是要向爹親坦白,孩兒,我......其實沒病!”
  “那不可能。”謝踞石把餌一拋,斷然道:“我謝家九代單傳,沒有一人沉迷酒色、自甘墮落,你肯定是有病!”
  謝墨林實在無話可說了,抬頭哀求道:“爹,咱們認真點行嗎?兒子是真心向您坦白來的!”
  謝踞石聽兒子口氣煞有介事,倒也有些詫異,眼望水面,停下手裡的動作,“你說吧。”
  謝墨林又把頭埋了下去,“孩兒這些年其實沒病。氣海不能存儲氣勁雲雲,其實都是我裝的!因為孩兒害怕,不敢以後赴山河局拚命。但現在不同了,孩兒不會再慫下去了!從今往後,孩兒將重練武藝,為國事效命,必定不墮謝氏威名!懇請父親姑姑原諒孩兒!”
  他說完不敢動彈,保持著跪姿,額頭貼進土裡,宛如鴕鳥般默默等待暴風雨來臨。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不僅是謝踞石,連謝為霜都沉默了。
  這令謝墨林窒息的沉默不知持續了多久,還是謝為霜率先開口打破了尷尬,她深深看著侄子,遲疑道:“你......把我們叫來,是為了說這個?”
  “是!”
  謝墨林如同上刑場的死囚,左右逃不過那一刀,索性大聲應和。
  砰地一聲悶響,也不知道是拳頭打在了什麽上。謝墨林條件反射的一哆嗦,聲音小了幾分。謝為霜憤然起身,怒道:“你就跟我說這個?”
  “嗯......”
  謝墨林忍不住偷眼看姑姑,弱聲弱氣的應了一聲。
  謝為霜更怒,罵道:“我還以為你要娶妻了!”
  她嘴裡罵罵咧咧,幾步走了過來,憤然踹了侄子一腳。謝墨林順勢倒地,雙手自然護住頭臉,等待更加殘酷的毆打。
  然而暴風雨終究沒有來臨,謝為霜隻踹了一腳後就扔下侄子,火急火燎地走了。
  謝墨林仍舊保持著蜷縮抱頭的姿勢,目送著姑姑離開,兩眼發直,宛如雕塑。
  謝踞石從頭到尾都沒回頭看兒子一眼,但似乎也猜到兒子的疑惑,解釋道:“她今天在清涼殿當班。你把她拽來,想必她是偷跑出來的。”
  “呃......你們怎麽,不生氣?”謝墨林有點懷疑人生了,偷偷在胳膊上掐了幾下,看看是不是昨晚的酒還沒醒。
  謝踞石嗤笑一聲,轉過身來,意味深長地俯視兒子,“因為我跟她早就知道。你那點伎倆,能瞞過天地境?”
  謝墨林無意識地張大嘴巴,看那副癡呆的樣子,謝踞石差點沒忍住想將手裡的魚餌拋進兒子嘴裡。
  愣了半晌,他如夢初醒道:“那,那您為什麽不......”
  “不罵你?我罵你還少嗎?我罵你你就改嗎?”謝踞石沒好氣地瞪著蠢兒子,謝墨林想想,好像是這個道理。自己這幾年鐵了心裝病,沒少跟老頭子鬥氣,不禁羞愧重新跪好,低頭認錯。
  謝踞石歎了口氣,肅然道:“你想逍遙快活,我由得你,大不了沒你這兒子,謝家可由伏波星雨接班。現在你良心發現,我希望你不是一時興起之言。因為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逃的機會了。記住,這都是你自己選的路,無論以後如何,你都要咬牙接下。”
  謝墨林凜然,合上了嘴。直至此刻,他才明白父親與姑姑對自己的關懷容忍。他端端正正磕頭,哽咽道:“孩兒,多謝爹親!”
  ......
  清涼殿,微風徐徐,水波不興。
  昨晚是陳將軍守夜,今天白天該是謝將軍輪值。但謝將軍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李香海得以趁機溜進殿裡,無人敢阻攔。
  她雙眼紅腫,學著清淑公主往日的姿勢,懶洋洋倚在欄杆上,望著湖水出了一會兒神。轉過頭來看向殿裡,狠狠瞪了一眼,森然道:“兩個假貨!誰借你們的膽子,敢冒充公主!”
  打扮成茶小鈿的鬱襲衣聞言一個哆嗦,險些跪倒在地。她與荻悠悠本來已經偽裝妥當,誰料這位李家大小姐猛然闖進來,一眼就看穿了她們的身份。
  不認識李香海的人,尚不覺得這個小姑娘有什麽可怕。可認識她的人,誰又能忽視這位當朝元帥之女,李懷淵親妹妹的身份?
  至少鬱襲衣就不能忽視。身在皇宮大內,她不敢造次,顫聲道:“請,請李二姑娘饒命!”
  扮作清淑公主的荻悠悠泰然自若,好像事不關己,坐在床上專注讀書。看到她這副好整以暇的模樣,李香海心中怨念再起,俏臉含煞,“不管如何,你們死定了。等著進天牢吧!”
  說罷拂袖起身,就往殿外走去。
  荻悠悠合上書,抬頭看過去,奇怪道:“你這人,囉囉嗦嗦,是沒事做嗎?我明明不認識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麽多話?”
  李香海一滯,羞惱道:“我,我這就去叫外面的人進來!”
  荻悠悠不解,“她們進不進來,跟我說做什麽?我昨晚來這兒,還是外面那個穿盔甲的女人放行的呀。”
  李香海愣住,用力頓足,拿手點指假公主,氣咻咻道:“好啊!你們串通起來假扮公主!我要告訴陛下,滅你們九族,十族,三十族!”
  荻悠悠哦了一聲,翻開書繼續看,漫不經心道:“你好像很恨我這張臉。這是報復?”
  “哈!休要自以為是!你以為你化妝成她的樣子,你就是她了嗎?”
  李香海像是被人踩了尾巴,臉色通紅,毫不顧忌形象地跳腳,指摘道:“你!根本就不像她!她坐在床上的時候不會穿這件衣服,讀書時也不會這麽沒規矩。還有眼神,她才不會像你這樣傻乎乎的,她的眼睛要更亮一些!”
  荻悠悠放下書,想了想,“那我該是什麽樣?你教教我?”
  “我才不教你!她是個騙子!大騙子!我恨死她了!你既然扮成她,我也恨你!——對!我就是報復,我恨這張臉!不要讓我再看見這張臉!”
  李香海眼睛一紅,又忍不住哭了出來。猛地一指鬱襲衣,“還有你!我也恨你的臉!給我跪下!”
  鬱襲衣腿一軟,噗通跪倒。看著茶小鈿的臉滿是惶然畏懼,李香海忽然生出一絲快意,“你說話,說‘對不起,香海。你該死。’快說!”
  鬱襲衣哆哆嗦嗦道:“對對對不起香海,婢子該死,婢子再也不敢了,請二小姐饒命。”
  李香海心滿意足,瞪著荻悠悠道:“你也說!快點!”
  荻悠悠歪著頭,莫名其妙地看看她發瘋,“對不起,香海......姐姐?”
  香海攸然像是被箭射中,愣怔在原地,隻覺口乾舌燥, 結巴道:“你再叫我一遍。”
  “香海?”
  “不對。”
  “姐姐?”
  “連起來。”
  “香海姐姐?”
  這句話好像一下攥住了香海的心臟。她下意識地捂住胸口,輕哼了一聲,“再叫一遍。”
  “香海姐姐?”
  “再叫三遍!”
  ......
  公主的臉配上這句話,讓李香海產生了奇妙的感覺,給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快樂。仿佛一座嶄新的世界向她敞開,萬事萬物都蒙上了奇異的光彩。
  她陶醉許久,這才回過神來,看著迷糊地荻悠悠,她輕咳一聲,“我可以不揭發你,也可以教你,但是以後你要聽我的,要叫我香海姐姐。明白了嗎?”
  荻悠悠懵懂點點頭,“好呀。但你得照顧我。”
  李香海輕哼一聲,又掃了眼跪在地上的“茶小鈿”,趾高氣昂道:“至於你,以後叫我香海小姐!”
  鬱襲衣膽戰心驚地連連稱是,見到那張畏懼的臉,李香海心裡充滿了快意,她快走幾步,一把拉開了簾幕,陽光灑進殿裡,把大殿的陰暗洗刷乾淨。
  “今天天氣真不錯,對吧?——露華?”
  “唔......太刺眼了。——香海姐姐。”
  聽到回答,李香海眼睛彎成了月牙,愉快的笑了。
  (南都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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