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山河命》第128章 且盡生前有限杯
  倚晴樓外,燕雲城中門窗緊閉,百姓們在騷亂過後均躲在家中惴惴不安。那幾處起火的建築已被撲滅,隻余黑煙升騰。東市大街上凌亂不堪,滿地皆是倚晴樓少女與夜猿將士的屍體,但有更多的兵卒站立在街道,將倚晴樓團團圍住。
  倚晴樓外四閣均是戒備森嚴,正對著東市大街的琅嬛閣如今大門被鐵板封鎖,閣樓窗戶內不時能看到女子嫋娜身影一閃而過,顯然內中防守重重,連接著閣樓的高牆上也隱約有百花爬俯。
  這時倚晴樓中忽然傳出一聲長嘯,聲音宏大,震懾霄漢,令包圍的將士為之動容。
  元神機側耳傾聽片刻,咳嗽道:“好熟悉的感覺。雙奚,咱們莫不是又遇上有人破境了?”
  他中了晏空花一劍險些身死,現在傷口已被妥善處理,身上披了件貂皮大氅。按理說受了如此傷勢,他本該退到後方療養。但他深知此役至關重要,不容有差池,於是帶傷指揮,看上去那副病怏怏的模樣更重了幾分。
  雙奚與金無有站在他左右,雙奚哼道:“你就該多學些武功,別讓人覺得你沒常識。這不是破境,是有人示威來著。聽聲音這人不弱,真打起來恐怕與我不相上下。”
  金無有同意道:“比我也隻稍遜一籌。”
  雙奚瞪了他一眼,改口道:“我剛剛聽錯了。這個人不堪一擊,我若對上,三兩招便可提頭來見。”
  金無有沉吟道:“三兩招便被他砍了腦袋,你功夫應該不至於這樣差。”
  雙奚揚起照膽,挑釁道:“金小四!姐姐我入手了一把好東西。現在我咱倆比劃比劃?”
  金無有呵呵笑道:“金無有不屑與傷患動手,我勸你還是留下力氣,照膽雖利,對上山蟄恐怕也未必好使。”
  雙奚這次雖也中了晏空花一掌,但不似齊雲山上那般毫無防備,因此倒也不至於重傷。她聽了金無有的話,知道他指的是宇文柔奴,撇嘴道:“那隻母熊平時看著文文靜靜好像個人,犯起花癡來全然是個神經病,我是懶得搭理她,又不是怕了她。”
  金無有嬉笑道:“你這瘋丫頭好意思說別人有病?”
  此時嘯聲已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不但沒有轉弱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強。聽那聲音洪亮,顯然發聲之人中氣充沛,仍有余力可鼓。
  金無有臉色微變,低聲道:“好家夥!倚晴樓裡還藏有這等人物!”
  元如意早已尋到了兩人,見到侄兒雖然受傷,總算還活著,也放心了不少,他傾聽片刻,點評道:“這嘯聲剛猛無儔,可見發聲者內息渾厚,足可媲美百川境大圓滿的高手。看來倚晴樓先前精銳尚未全出,也不知這種角色還有幾人,倒是不可不防。只是...…聽聲音怎麽是個男人?”
  元神機沉吟道:“是誰不重要。這樣的角色倚晴樓注定不會太多,雖於大局無補,但眼下卻不容忽視。如果馬上攻強攻,倒是個阻力。”
  這時琅嬛閣中忽地射出一支冷箭。元神機四人站在外圍,中間隔著大批侍衛軍士,不需三人反應,已有護衛飛身將箭矢打落。前頭隊伍喧騰了一會兒,有人呈上一張信筏道:“少主。箭上有信。”
  元神機大奇,擔心這也是倚晴樓的伎倆,便不去用手碰觸,讓那侍衛把信展開靠近自己面前。他細細讀了一會兒,對眾人笑道:“黃韻清來信,以虛源無量真功的訣竅為籌碼,約我明日在這琅嬛閣外一敘。”
  元如意皺眉道:“她果然沒死。”
  元神機道:“她沒死,那斜斜多半是死了。”
  他語氣平淡,好似柳斜斜的生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絲毫沒有惋惜之情,只是詢問道:“二叔,黃韻清意在拖延。據您所見,雙宗和天寒有雪目前是什麽情況?”
  元如意答道:“雙宗是我們親手所傷,短時間內斷無可能恢復。只是那天寒有雪實在厲害,小小年紀,以一敵二之下還能殺了辛青,說來慚愧,我無把握對付她。”
  金無有還未曾與天寒有雪正面交手,聽到元如意的話不禁動容。
  他是賀蘭雙刀四劍之一,論資質天賦在賀蘭已屬頂尖,自己也時常以此自傲。他自覺狼主、天寒有雪、李懷淵三人縱然武功比自己略高,也不過是毫厘之差。只要自己鞏固基礎,穩步修行,遲早有超越之日。
  可如今天寒有雪不僅確定已成就天地境,居然還憑一己之力與兩位天地境名宿抗衡。更恐怖的是,這種情況下她還能殺了辛青前輩。這番戰績同輩之中還有誰能比擬?
  他面有黯然,意識到了自己與晏空花的差距,悄悄下定決心,此役之後就立即回火狐部勤學苦練,不可再荒廢時光。
  元神機細思片刻,笑道:“二叔你被騙了。”
  元如意一愣,費解道:“何意?”
  “天寒有雪有本事以一敵二,那為何要放你離開?多半是她與辛老前輩兩敗俱傷,根本無力對付你。黃韻清提出明日之約,定也是為了拖延時間好給天寒有雪療傷。”
  元如意癡迷武學,又在族中隱居多年,論機變狡詐遠不及侄兒,被他一點立即恍然,憤憤道:“那我們現在殺進去。我親手把她拿下了。”
  元神機搖頭道:“現在進去跟倚晴樓硬拚,面臨的就是天寒有雪的臨死反撲。二叔與小四聯手對上,無論是誰有差池,對我們都是損失。還有那個不知名的高手...…呵!黃韻清不是要拖嗎?那我們等她一日又如何?”
  元如意不解其意。雙奚卻哼哼道:“你是心裡沒底,想等幫手吧。”
  元神機承認道:“對呀。明日澤姥與柔奴就能趕到。屆時西南三部精銳齊聚,拿下倚晴樓不是十拿九穩麽?”
  雙奚反唇道:“你就不怕黃韻清也叫援兵,把她那些師父師伯師叔師祖全給搬出來?”
  她這麽一說,一旁的元如意神色微變,不由得回想起當年在三山腳下的遭遇,至今仍感心有余悸。
  那毀天滅地般的能為實在太過恐怖。要是引動那樣的高手出世,只要一人,足可將西南三部這些人馬殺個乾淨。
  元神機呵呵拍著雙奚腦袋,笑道:“黃韻清早就與師門決裂,三山怎還會護她?就算真的保她,三山距燕雲也不算近,一天之內斷然趕不到燕雲。咱們放心等上一日便是。”
  眾人見他胸有成竹,均不再多言,當即在燕雲城中安頓,仍然命人圍住倚晴樓四個外閣,以防黃韻清帶人突圍。
  一夜很快過去,次日清晨,城門處馬蹄聲喧騰,火狐與雪熊二部數百名好手如長龍一般縱馬奔來,當先兩騎正是宇文秋水與宇文柔奴。
  元神機被金無有攙扶著當先迎上,拱手道:“神機恭迎澤姥。勞動澤姥大駕,神機惶恐。”
  宇文秋水勒住馬,衝他頷首。旁邊白影一晃,宇文柔奴竟飛身撲了下來,連帶著巨劍山蟄迎頭撞入元神機懷中。輕嚶道:“神機哥哥,柔奴好想你。”
  山蟄劍本就沉重,一撞之力足可將兩人環抱的大樹撞斷。她雖有所收斂,元神機依舊是悶哼一聲,倒退半步幾欲摔倒。忽然腰間被人托住,轉頭便迎上了金無有戲謔的眼神,不禁與他相視苦笑。
  宇文秋水下了馬,打量元神機幾眼,溫和道:“好,好。乖孫兒不必多禮。老朽奉族長之命前來協助,你有何難事,隻管差遣便是。柔奴,你給我過來!這像什麽樣子!”
  元神機與宇文柔奴有訂下婚約。在澤姥眼中,元神機乃是她未來的孫女婿。眼見這個孫女婿雖然身體弱了些,也有些風流,但才智相貌都是上品。讓她頗感順眼。
  被祖母呵斥,宇文柔奴這才戀戀不舍的從元神機懷中離開,瞥見他胸前衣襟隱隱透出血跡,驚道:“你受傷了?是誰傷你?”
  她衝一邊的金無有怒目道:“你是怎麽保護神機哥哥的!”
  金無有無奈搖頭,不與她爭辯。
  元神機語帶呵斥道:“柔奴,如何對小四這般無禮。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我這條命恐怕早已不在了。”
  宇文柔奴聞言抿起嘴,頭上彩帶隨著她的怒氣微微顫動,只聽她森冷道:“是誰?我去殺了他!”
  元神機剛要作答,身後雙奚咯咯一笑,轉了出來,“人家是天地境的高手。你這個母熊除了會犯花癡,還有什麽本領?”
  宇文柔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雙奚一番,也是咯咯笑道:“你這瘋丫頭居然還賴在神機哥哥身邊,把我的勸告當做耳旁風了,是當柔奴不會殺人嗎?”
  雙奚衝她做了個鬼臉,“你跟神經病一樣自說自話,我若答應你,豈不是我也有病。喂,我今天不想傷你,你可別不識好歹。”
  宇文柔奴怒道:“牙尖嘴利!我撕爛你的嘴,瞧你還能不能說這些話!”
  她肩頭一動,山蟄巨劍卸下直插如地面青磚之中。雙奚凜然不懼,伸手摸上照膽,
  “好呀!正好剁了你的熊掌清蒸!”
  宇文秋水也不是什麽溫和脾氣,見自己發了話,孫女居然還在跟人爭執,頓感不悅。怒哼一聲,上一手一個將二女提起,兩人俱是年輕一代裡的好手,在她一個年逾六旬的老婦手裡竟似雞仔,完全掙脫不得。
  她一眼掃到雙奚背上兵刃,訝異道:“咦,照膽?”
  接著面露棄嫌,像是看到了什麽肮髒事物,隨手把雙奚遠遠拋開。
  元神機恭敬道:“澤姥請隨我來,我二叔正在等候前輩。今日一戰在所難免,還需前輩相助。”
  宇文秋水點點頭,跟著元神機走了。雙奚被她一提一扔,兀自不忿,見到宇文柔奴嘴角微翹,眼神裡透著幸災樂禍之意,怒道:“我又不是元神機,衝我發什麽春?”
  宇文柔奴朱唇一努,笑道:“教你個乖,以後可不要背著那東西在秋水奶奶面前晃悠。”
  雙奚奇道:“一個老太婆幹嘛跟一把刀較勁?哦——我知道了。那老太婆是在這刀下吃過癟,對不對?”
  宇文柔奴道:“恰恰相反,是這把兵刃的主人在秋水奶奶手下吃過癟。當年山河局裡,過河卒周蠻與奶奶硬拚了一晝夜,最後才敗在奶奶手上。”
  她掃了雙奚一眼,微帶感慨道:“我雪熊部最敬佩猛士,那姓周的老頭拖著一條殘腿還能與奶奶鬥上那麽久。當然也是一條好漢。奶奶敬他武勇,隻卸了他一條胳膊,沒有取他性命。如今看到昔日對手的成名兵刃流落到你這黃毛丫頭手裡,不生氣才怪!”
  ......
  黃韻清休息了一夜,從沉眠中蘇醒。
  睜開雙眼後,她目光尋覓,果在榻前不遠處看到了費九關盤膝守在那裡,心中稍感安慰。
  費九關身上披了一件淡藍色緞子的長袍,這是小苝見他沒有衣服,特意取來的。聞聽到身後窸窣動靜,他也不轉頭,發聲問道:“樓主醒了?”
  黃韻清嗯了一聲,伸了個懶腰,自覺恢復了不少,問道:“現在什麽時候了?”
  費九關答道:“已近巳時。”
  黃韻清懶洋洋道:“我要更衣,你且去竹西亭傳話,告訴那個蠢丫頭安心養傷。稍後我會去見見元神機,你隨我一起。”
  費九關應了一聲,問道:“樓主約下元神機見面,不知有何計劃,需要我做什麽?”
  黃韻清揉了揉太陽穴,輕飄飄道:“攔下他身邊所有護衛。”
  費九關臉色不變,微微點頭道:“好。”
  他起身離開,雖不識倚晴樓道路,好在小蘿小苝兩名侍女一直候在外面,說明了去處,小苝立即帶著他穿廊過園,來到一處竹林。
  小苝不知該如何稱呼這個昨天還是囚犯的人,躊躇道:“這位,呃,公子。前面就是竹西亭,你進去便是。”
  費九關謝過,順著竹林小徑向深處走,其時微風輕拂,竹濤如海浪搖曳,在這碧濤深處,他忽見一名女子席地而坐,忍不住笑了起來。
  晏空花換了一身黃杉,被發跣足倚在一株修竹上,身旁放了一壇酒,一個粗大酒碗。
  酒壇已被打開,似乎也已消耗不少,看上去甚是豪放,與她衝淡的氣質格格不入。
  見到來客,她眼睛微微眯起,一句話也不說,脈隻脈看著他。
  費九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問道:“你在看什麽?”
  晏空花笑吟吟道:“看筍變成竹子。”
  她雖不知其中詳細,但以她的眼光不難看出費九關已煥然一新。看他雙眸神機流轉,全身似有無窮雄力含而不發。渾暝雄壯,顯然是氣勁盡複,甚至比原先還要高處許多。
  費九關也笑了,朝她深深一揖,鄭重道:“許多事情還需多謝你。”
  晏空花搖頭,“你能有這些際遇,皆因是你自家秉持正之故,我又能幫上什麽。”
  她頓了頓,問道:“是樓...是義母讓你來的?”
  費九關道:“夫人讓我傳話與你,讓你安心養傷。”
  晏空花關切道:“那她有何計劃?”
  “她稍後會與元神機見面。 我與她同去。”
  晏空花臉上浮現憂色,自語道:“原來如此。她是不想讓我再與天地境動手...…咳咳...…”
  她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忙用衣袖掩住,費九關瞥見她衣袖上多出了一抹朱紅,不由得擔心起她的傷勢。
  晏空花也明白黃韻清的意思,自己中了辛青手刀,傷勢未複,難以再與人動手。苦笑一聲,提起酒壇倒上一碗,遞出去道:“來,臨走之前與我喝一碗吧。”
  費九關哈哈一笑,接過酒碗一飲而盡,又提起酒壇滿上,遞還給晏空花。
  晏空花端著那碗酒,卻不立即飲下,反而盯著酒碗怔怔出神,
  “以前每逢義父出征,義母都會為他敬上一碗祝捷酒。我在旁邊看著很羨慕,特別想成為那個獻酒的人。可直到今日我才體會到獻酒是的人何種心情。此時此刻,我反倒情願我是出征的那個。”
  她目光轉向費九關的臉龐,叮囑道:“此行凶險,你,你要...…”她一時語塞,猶豫許久仍說不出那句保重。
  費九關忽地笑道:“我家開的是酒鋪,從小我便在酒缸裡泡大。隻這一碗實在難以盡興。”
  他一指那壇酒,“等我回來,一起喝乾這壇。”
  晏空花嫣然一笑,舉碗就唇,將那碗酒飲下,澄黃的酒水沾染在她潔白的肌膚上,宛如凝結晶瑩的琥珀。
  她輕聲道:“好。”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