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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命》第127章 哪有這樣的你
  當費九關蘇醒時,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四下無人,只有黃韻清盤膝坐在榻上,一雙美眸幽幽盯著自己。
  他呻吟一聲,掙扎坐起,這才驚覺傷口已經被人包扎好。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僥幸撿回一條命來,他卻沒有絲毫後怕的情緒,颯然低笑了幾聲,“多謝黃夫人。”
  黃韻清趺坐在床上調息,似乎也已進過食物,臉上恢復了些許生機,此時面無表情望著他,冷冷道:“你謝我做什麽。”
  費九關試著動了動,傷口雖然包扎,但傷勢太重,身上又無氣勁,實在無力站起,乾脆盤坐在地,答道:“自然是多謝夫人救我。”
  黃韻清生硬道:“不必,你走吧。”
  費九關回望四周,疑惑道:“夜猿部退走了嗎?”
  黃韻清道:“與你無關。”
  費九關正色道:“若強敵未退。我願在此陪黃夫人死戰到底。”
  “陪我死戰到底?”
  黃韻清臉上浮現出一抹怒意,
  “臭小子,黃韻清恩怨分明,你救我一場,我不殺你。但並不表示我原諒你!休要得寸進尺,快滾!”
  費九關端坐不動,坦然道:“我救你,你也救我,此事兩清。我隻想為你做點事,彌補我的過失。”
  “哈!”黃韻清怒極反笑道:“你想彌補?你要如何彌補?拿你的命來償嗎?”
  “不錯!”費九關朗聲道,“一命換一命。我累王兄身死,王兄未竟之事我願代他完成,今日大敵當前,我自不能貪生,當死戰到底,以護黃夫人周全!”
  黃韻清怔住,著實沒想到費九關如此硬氣,反倒讓她起了猶豫,“你還年輕,斷送在此地不覺可惜嗎?”
  費九關昂然道:“我武功已廢,所剩唯有一命。便是自刎在此,也心甘情願。”
  黃韻清凝望著他的身影,回想起這幾日來每日對他用刑時的情景,這個少年的確可稱得一條硬漢,恍惚間,在他身上當真能看到王虛舟的影子。
  她驀然想到王虛舟臨終時的遺言,霎時兩個人的面容仿佛重疊在一起,竟讓她起了恍惚,好像眼前人不是費九關,而是年輕時的王虛舟。
  她癡癡凝望,喃喃道:“誤信歹人,盡全忠義。誤信歹人,盡全忠義...…你為何就這麽蠢!為了朋友,我隨你拋棄師門,背叛洪武,與天下為敵!到最後你還要拋棄我孤兒寡母,去盡你的忠義!什麽狗屁忠義!什麽狗屁榮王!”
  她越說越是悲傷,順手把一件東西扔出去砸在費九關頭上。那東西落地後滾了一圈,卻是從費九關身上搜到的那塊烙心精金。
  這一丟之後,她幡然醒悟,眼前人是費九關而不是王虛舟。不由得哀鳴一聲,仿佛被抽幹了力氣,頹然坐落。
  費九關忙關切道:“黃夫人,請保重身體!”
  黃韻清看著他,心緒紛飛。她原也不是狠辣之人,雖一時被喪子之痛衝昏頭腦,但這些日子費九關的硬氣她也是看在眼中,心底裡也對著少年存有一絲欣賞。
  費九關舍命拖住柳斜斜時,她已消了報復之念,可如何處理此人卻始終猶豫不定。如今見費九關在此存亡之秋仍舊願為倚晴樓效力,她也不禁動容,咬牙說道:“好。你要拿命來換,那再好不過。”
  費九關釋然一笑,“多謝夫人成全!”
  黃韻清目光落到那塊烙心精金上,忽問:“你在這塊東西裡看到了什麽?”
  費九關不解其意,依言答道:“雨式,丹心訣。”
  黃韻清沉吟道:“原來如此。果然如此。”
  她突然抬手,空氣頓時產生變化,一股醇和氣勁湧出,將費九關身軀凌空托起。
  費九關隻感到氣勁綿密,竟是平生僅見的深厚,似乎連師父周蠻也頗有不如。漫說自己武功全失,縱然是完好,也難以抵擋這氣勁裹挾。
  只見黃韻清起指,臨空點向費九關氣海丹田,嗤地一聲,指力竟透體而出,將遠處斷牆洞穿。
  隨著她一點,費九關感覺氣海劇痛,猶如有鐵錐穿入身體一般,他不知黃韻清要做什麽,但也無力抵抗。好在他長期受到荊鞭酷刑,對疼痛已頗為習慣,總算咬緊牙關沒有叫出來。
  黃韻清默不作聲,手指連點,頃刻間點中費九關氣海之中八處大穴,緊接著飛身而起,由丹田氣海為中心,將他周身要穴接連點透。
  那感覺幾乎如受萬箭攢射,好像全身各處都被人刺穿。費九關臉色數變,仰首忍耐,正當生不如死之際,他意外發現隨著黃韻清出指,全身經脈漸漸有了運轉的跡象,原本毫無知覺的丹田氣海也慢慢與自己有了些許感應,頓時又驚又喜,對黃韻清這一手神技駭然不已。
  黃韻清點完他周身穴道,倩影飄忽,又閃至他身後,再度將他出指一一點遍。每一次出指都要耗費她極大的心神與氣勁,待第二遍點完,她已是香汗淋漓,臉上浮現出一絲疲態。
  只聽她長吟,聲音清脆悠遠,雙手攏起,霍然探出,十指轟在費九關丹田之上!
  費九關隻覺得一股清涼之氣注入,霎時周身各竅盡數貫通,原本閉塞沉重之感消弭,天地也為之一寬,全身暢快如翱翔九天,丹田氣海也開始被那清涼之氣推著運轉起來,藏在各竅的氣勁衝垮體內淤積,重新在體內奔走,氣勁所至,自身的每一處都盡歸自己掌控,直至今日方知百川境的奧妙。
  他在空中一個翻身,穩穩落地,雖然還是有傷在身,但精氣神都煥然一新,恢復了原本的飛揚豪邁。半跪在地,衝黃韻清俯身一拜,“多謝夫人!夫人神乎其技,費九關拜服!”
  他這番話實乃發在肺腑。他氣海枯竭,藥石罔顧,原以為此生難有複原可能。
  天寒有雪雖傳他渡心劍招,但且不說招式反哺自身氣海有無可能,就算有,也至少需要三五十年的水磨功夫方能恢復。他心中實已接受了自己是個廢人的事實。
  但如今黃韻清不需如何藥材相輔,單憑十根手指,不消片刻功夫就打通了他周身穴竅,讓氣海重新煥發生機,這等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已非是一句醫術高明便能解釋,實在駭人聽聞,幾如神跡。
  他看黃韻清的眼神中除了感激,甚至帶上了幾分敬畏。
  黃韻清素衣被汗水打濕,喘了幾口氣,拭去臉上汗珠,說道:“非是我本領有多高,你可知道這個東西的來歷?”
  “不知。”
  黃韻清目光飄向遠方,悠悠道:“此物來自三山。是三山仁舍執掌,魔刀楊心之物。裡面所載的,是楊心的成名絕技和仁舍的獨門心法。”
  費九關一怔,三山之物為何會在自己的包袱裡?難道師父周蠻與三山有什麽交集?可師父素來憎惡三山,提起三山四舍便會唾罵不止,又為什麽要偷偷把此物交給自己?他不禁有些躊躇,平素裡受師父周蠻耳濡目染,他對三山疏乏好感。既然知曉了這些武功源自三山,他便不想再練下去。
  黃韻清似是看出了他的顧慮,坦言道:“此物出現在你的身上,那便是你的機緣。三山四舍非你想象中那般不堪。山中那幾位著實有翻天覆地的手段,只是昔年曾立過誓,不會助洪武與賀蘭為敵。受困此誓,只能固守三山一隅,但不代表他們沒有任何謀劃,我當年便是...…”
  她忽然頓住,輕歎一聲,“我說的太多了。你既然習得仁舍絕學,未來自有那一位與你說明。現在不宜知曉這許多內情。”
  費九關頷首,問道:“夫人口中的‘那一位’,是指那個魔刀楊心嗎?”。
  “不錯。”黃韻清道:“我是智舍弟子,師從月照秋水梅子雨。當年三山蕩雲七子中,我師居最末,楊心居首座,算是我師伯。”
  費九關沒有聽過楊心之名,事實上,有關三山的消息始終稀少,好像那一片地方被世人遺忘了一般。雖然時常唾罵三山,可如今三山有多少人,四舍又有幾名執掌,叫什麽名字,這些事卻少有人能知悉。就連梅子雨也因為是黃韻清的師父,名字才在江湖上略略被人提及。
  但蕩雲七子卻是耳熟能詳,當年第二場山河局開戰在即,便是七子避戰,才使洪武無人可敵古不平,導致慘敗,斷了國運上升勢頭。今日才知原來梅子雨和那楊心都是七子之一。可那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黃韻清念及師門,似乎還有些懼意,“我這位師伯是仁舍掌舍,原本也是仁厚之人。但早年遭遇變故,性情大變,出手便不留情,端的是凶殘無比,動輒便讓方圓數十裡內生機斷絕。實是一代凶人。他賴以成名的武功除了刀法,便是這套翻雲覆雨手。
  這套武學分為風雨雲三式,威力巨大,冠絕三山四舍,但對修煉者資質要求極為苛刻,傳承千余載,除了我師伯和那創下這套武功的前輩習全了三式外,其余人無論再聰穎,也均只能修煉一式。”
  費九關恍然道:“難怪我只見到雨式,其余兩式都沒有看見。”
  “雨式迅猛,風式靈巧,雲式多變。雖然只是一式,但也是仁舍千年傳承的武學精華所在。不是尋常武功能可比擬。”
  費九關細思修習雨式之後的情況,的確逢敵必克,威力無窮,縱然是元如意之輩也對其垂涎三尺,足見這套武學之精妙。
  “你所修煉的丹心訣,是仁舍獨門心法。依照仁舍的想法,燃盡自我,保護眾生,這才是仁的真諦。因此丹心訣極為特殊,可將丹田氣海的運轉催逼至極限,從而獲得數倍於己的力量。但人力有窮,若不加限制,源源不斷地強行索取氣勁,則會...”
  費九關深有體會,沉聲道;“氣海枯竭,淪為廢人。”
  黃韻清飽含深意道:“不錯。此功法弊端極大,卻被奉為仁舍最上乘之功。你可知為何?”
  費九關不解,“願聞其詳。”
  “因為這套功法雖會導致氣海枯竭,但其實不過是令氣海陷入假死狀態,不會傷到自身根本。你是百川境,那麽就算你是廢人,你還是百川境。氣海雖枯,卻非破裂。就像乾涸的水塘,只要用特殊手法修複,注入新的水源,就還能重煥生機。正因有此方法,仁舍才得以延續至今,不至於落得門人弟子個個成為廢物。世上能治丹心訣之傷的,唯有智舍絕學白水心鑒。嘿嘿,這傷在世人眼中是無法醫治的殘疾,可在智舍弟子眼中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費九關恍然,“原來如此。多謝夫人!”
  黃韻清一番話令他撥雲見日,他目光灼灼,難掩感激之情。黃韻清觸到他熱切的目光,別過頭道:“謝我作甚。你的傷我初見之時就知道緣由,但我明知你的傷有法可醫,偏偏之前不救你,現在倚晴樓有難,需要人來賣命,救你也未必存什麽好心。”
  費九關微微一笑道:“夫人總歸是救了我,之前和之後又有什麽分別?此恩如同再造,費九關自當助夫人退敵。”
  黃韻清望著費九關坦然的神色,猶豫了一下,從身上取出一枚金黃的藥丸來,正是當初柯一塵交出的凝元丹。她望著掌中丹藥,心裡默默歎息。
  凝元丹的藥方是她恩師梅子雨所創,因為白水心鑒雖能治仁舍丹心訣,但也極消耗運功者元氣心神。梅子雨當初研究此藥的本意,便是能更快捷的救治仁舍弟子,但卻誤打誤撞成就了自創歸墟境的王虛舟,令他可憑借凝元丹的渾厚氣勁縱橫天下。但如今一飲一啄似有天定, 歸墟境已沒,自己手上持有一顆凝元丹,卻又遇上了一個仁舍弟子。
  “罷了。”
  黃韻清輕歎一聲,將凝元丹拋向費九關,“服了。記住,從今往後,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費九關抄手接過,不疑有它,當即吞服下。隻覺此藥芬芳撲鼻,聞之精神一振,吞服之後隻數息的功夫,就感到一股炙熱暖流湧入丹田之中,下意識便將其收入丹田氣海儲存,但那熱力竟似無窮無盡一般,任氣海如何儲存也不見減少,隻得不斷推動氣海運轉,如此一個時辰的功夫,藥力終於被全部存入氣海之中,他隻覺內息充盈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如果說之前的氣海是一個水塘,如今卻被洪水衝擊撐漲成了一面浩渺大湖,他試著運功轉了一個周天,猛覺眼前大放光明,四肢百骸都充斥澎湃氣勁,忍不住縱聲長嘯,聲音直衝九霄,遠遠蕩開,竟是滿城皆聞,如同虎嘯龍吟。
  黃韻清似乎極為疲憊,臥在床上,靜靜觀瞧他。
  她不知自己這番舉動是對是錯,索性不再去想,吩咐道:“如今燕雲城已破,元神機帶人圍了倚晴樓。暫時雖沒有攻來,也可能下一刻就會攻來。我已使法子拖延,現在我要休息,你為我護法。”
  費九關功行運畢,氣勁盡數歸於丹田。整個人都隱隱透出一股銳氣,如同一柄鏽跡斑斑的刀被巧匠重新打磨淬煉後重新顯露出的鋒芒,他聞言點頭道:“是。”
  他轉身走開幾步,背對著床榻盤膝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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