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個時候還小……”

白靖雪紅著臉，聲音也小了很多。

等她回頭看的時候，伊誠已經睡著了。

“這個混蛋。”

白靖雪默默咬著牙。

她本來有些生氣，但是看到伊誠熟睡的側臉時又於心不忍地歎了一口氣。

白靖雪微微一笑，掀開被子站了起來。

窗外有些寒風。

或是她仍懷念剛才的余溫。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些涼意。

小白走了過去，默默把陽台的門關上。

然後回過頭來，給伊誠整理好被子。

臨到出門的時候，她深深地看了伊誠一眼。

砰。

門被關上了。

在確定小白走了以後，小姨從床底下鑽了出來。

“你們可別想歪了哦，我剛才是跟伊誠鬧著玩的，這個孩子從小就喜歡粘著我，所以我們也會在家裡玩枕頭大戰，但是實際上我們什麽都沒有，畢竟這是個和諧的世界。”

“嗯嗯，”莫曉恬眼睛閃閃發亮，“我懂我懂。”

“對了小姨，我其實，我其實……”

她回頭看了看弓思楠。

這個家夥比她先臥底的。

本來想用趴在床底下找東西的這個借口也沒了。

“我跟伊誠其實也沒什麽，我就是睡不著覺，過來找他說說話。”

“我懂我懂。”小姨非常善解人意。

“嗯嗯。”

莫曉恬非常認真地點點頭。

“那我就先走了。”

小姨輕手輕腳地拉開門，然後消失在她們的視線中。

床底下只剩下莫曉恬和弓思楠。

“喂，剛才的事情，我和伊誠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哦。”

莫曉恬眨巴著眼睛。

弓思楠背對著她一動不動。

這個家夥……

“喂，學數學的。”

她用手戳了戳弓思楠的後腰。

“嗯哼……天亮了嗎?”

她揉著眼睛。

“還沒，”莫曉恬匍匐前進，把臉湊近了她。

在她的眼底下，弓思楠的眼睛大得有些誇張。

就像是漫畫眼一樣，差不多佔了臉的1/4。

而且她的睫毛微微上翹，又長又黑。

加上那張紅撲撲的小臉，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

“所以呢?”弓思楠揉著眼睛。

“啊~~”

莫曉恬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對了，我要跟你說的是，我其實剛才跟伊誠沒什麽，而且我跟他說的那些話……”

她的眼神突然停滯下來。

莫曉恬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那種渾身戰栗的感覺以及伊誠肩膀的溫暖……

還有他懷中的溫柔。

這些都令人眷戀而向往。

但是……

莫曉恬的眼睛微微失神，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喂，你之前消失的時候……”

“嗯?”

弓思楠覺察到一絲不對，抬起頭來看著她。

兩個人的臉蛋貼得很近。

在莫曉恬的眼中夾雜著一絲落寞，一絲害怕。

“你是什麽樣的感受呢?”莫曉恬輕笑著問到，“你會害怕嗎?”

弓思楠微微一愣。

她沉默了幾秒，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害怕。”

“有多害怕?”莫曉恬的眼中淚光閃爍，身體微微顫抖著。

“非常非常害怕。”弓思楠回答到。

“我也是……”莫曉恬抱著雙臂。

“但是……”弓思楠猶豫著，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我們之所以會害怕，是因為經歷過，得到過，所以——

我們才會害怕失去。”

嗯?！

莫曉恬驚訝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剛才的話，如同一陣春風，吹過了莫曉恬的心湖。

蕩起層層漣漪。

然後繼續吹動著，卷著樹葉飛上了天空。

一抹明月照射下來，在湖面變成了粼粼波光。

“真的是……”

“真的是……”

莫曉恬一陣哽咽。

她臉上的眼淚掉得很快。

“真的是……幹嘛要告訴我這個事實?”

“我以為你想知道……”弓思楠疑惑地看著她，“我只是，我只是闡述一個事實而已。”

“該死的。”

莫曉恬一邊咒罵著，一邊擦著眼淚。

她從床底下鑽了出來，神情木訥地向門外走去。

莫曉恬打開房門，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猶豫了兩秒，回過頭來看向已經熟睡了的伊誠。

然後默默發出一聲歎息——

“真的是……要是在之前沒有搶那封信多好，那樣我就沒什麽可失去的了……”

砰的一聲。

莫曉恬走出去關上了門。

落了一地的眼淚。

在月光下如同夏花綻放。

在她的身後，弓思楠抱著瑟瑟發抖的雙臂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

她發出一聲呢喃，把臉貼住伊誠的後背，雙手環繞上來。

……

第二天一早，伊誠揣上弓思楠和莫曉恬一起去到了中國詩詞大會的面試現場。

雲澤省賽區的線下面試是在羽皇島的【海上升明月】大酒店裡舉行的。

這也是老牌子的合作酒店了，國視的人包了一層樓，其中包含候場室，面試會議室。

伊誠和莫曉恬去的時候，先是簽了名字，然後工作人員給他們發放了一個貼牌。

他們是第90組。

在候場室裡面坐滿了人。

男女老少都有。

由於這次是雙人賽製，所以人數會比往屆的多一倍。

這些選手，是從雲澤省報名的一萬多個選手中，經過電話面試或者筆試環節，層層篩選最後留下來的200人。

國視給雲澤省的名額是20個，也就是說這200人裡面要淘汰掉90%的人數。

競爭並不比數學聯賽更加輕松。

伊誠到了現場深刻感受到了這一點。

不少人看著視頻裡傳來的現場面試畫面，都有些緊張。

大部分人要麽手上捏著一遝A4紙，要麽就是拿出手機背詩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

聽到這幫人魔怔一樣的低語，伊誠從心中衍生出了一種畏懼感。

一個人認真足夠打動一個人。

一群人認真——

足夠令人靈魂震撼。

四周的空氣中充滿了一股神聖感，讓他舉步維艱。

伊誠生怕一不小心踩重了，打擾到了別人。

雖然還沒到高考，但是他在這裡深切感受到了高考的魔力。

這種感覺——

真的太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