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路上被送到醫院，莫曉恬睡了一天。

　根據醫生的檢查結果，她一點問題都沒有，最大的可能性是因為低血糖暈倒了。

　伊誠當然知道這不是低血糖。

　這是人格回歸。

　伊誠緊張地看著她。

　這段時間，基本上都的文學女神支配這具身體。

　他不確定現在在莫曉恬的身體裡的是誰。

　文學女神?

　或者莫曉恬本恬?

　從她暈倒前說的話來看，應該是她體內的莫曉恬人格複蘇了。

　……

　等到了第二天晚上，莫曉恬終於醒了過來。

　她眨巴著大眼睛，默默打量著整個房間。

　伊誠把臉湊了過來。

　“幹嘛?”

　莫曉恬把被子拉到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有點小羞澀地看著伊誠。

　伊誠用雙手撐在她的旁邊，打量了她很久。

　“你是誰?”

　“哈?”

　莫曉恬像看著白癡一樣看著他。

　“哦，莫曉恬。”

　伊誠點點頭，坐了回去。

　“你看起來很失望嘛?”莫曉恬臉的下半部分被被子遮蓋起來，兩隻眼睛眯成縫。

　“呵呵。”伊誠送她一句呵呵。

　現在莫曉恬的人格也回來了，接下來只要確定文學女神還在不在應該就可以安心了。

　“廢話這麽多，能不能走，能走的話，我們明天就坐火車回家了。”

　“當然可以。”

　莫曉恬從床上跳下來，活動了一下筋骨。

　看著她穿著一身病號服，齊耳短發散亂地披在額頭，加上那張巴掌臉和水汪汪的大眼睛。

　伊誠就覺得在面前站了一個初中生一樣。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莫曉恬還挺可愛的。

　現在就差確定文學女神降臨的時間了。

　伊誠看到她生龍活虎的樣子，稍微安心一些。

　他站起身來，開始收拾東西。

　“等等。”莫曉恬轉體運動做到一半，叉著腰回過頭來。

　她晶亮的大眼睛中閃過一道疑惑。

　“你剛才說什麽?坐火車回家?為什麽要坐火車回家?”

　“不然呢，難道我們坐飛機嗎?”伊誠不屑地發出一聲冷哼，“雖然節目組可以報銷經濟艙，但是我身上的錢不夠了，坐火車又穩又……”

　伊誠收拾著水杯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莫曉恬也怔怔地看著他。

　“所以……你還記得昨天是幾號嗎?”伊誠緊張地咽下一口唾沫。

　“說的什麽鬼話，昨天當然是……”

　莫曉恬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9月20?對嗎?”

　她小心翼翼地問到。

　“呵、呵呵……”

　伊誠的嘴角抽動得有點詭異，這讓莫曉恬感到莫名害怕。

　“你這是嘲諷還是笑?”

　“我、我特麽我也不知道。”

　伊誠眼神一陣遊移，“別開玩笑好吧?”

　是的，莫曉恬一定是開玩笑。

　她的記憶不可能停在9月20.

　畢竟他們還一起去的羽皇島，還一起參加的中國詩詞大會。

　“不過說起來，”莫曉恬將雙手背在身後，默默思考著，“我好想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我的性格也變了，還跟你一起參加了中國詩詞大會。

　我們好像還蟬聯了8期的擂主……”

　砰。

　伊誠手中的書包掉了下來，砸到了地上。

　砸中了他的腳。

　莫曉恬疑惑地看著他，“你不痛的嗎?”

　她的兩條眉毛擰巴在一起，“我看了都覺得痛。”

　“我，我痛。”

　伊誠一臉痛苦。

　就是此時此刻，他的心臟如遭重擊一般。

　外面下起了小雨。

　伊誠目光一動不動地看著空中的雨線。

　它們是如此的美麗，多彩，透明、純潔的天降之物。

　在他的大腦中，片片記憶如同時光重溯，在他的大腦中走馬燈般一頁頁閃過——

　“對。”

　在他的大腦裡面出現了一副冰冷高傲的面孔。

　她面無表情地說，“我就是你的文學女神。”

　“那莫曉恬呢?”

　“我也是她。卻又不是她。”

　……

　她撿了一條小巷子，然後往裡面鑽了進去。

　伊誠跟上了她。

　兩個人一前一後，極有默契地走著，誰也沒說話。

　巷子越走越深。

　周圍堆滿了垃圾。

　偶爾能看到街角躥過幾隻流浪貓。

　“哇哦。”

　莫曉恬發出一聲欣喜的驚歎聲。

　她向前走了幾步，在一個牆根蹲了下來。

　這個時候的文學女神，在看到小動物的時候眼神是柔和的，是開心的，是充滿了童趣的。

　就像個小女孩一樣，兩隻眼睛閃閃發光。

　……

　再跟了一段路。

　兩個人同時停了下來。

　這是一條死胡同。

　“emmm……”

　莫曉恬嗯了半天也沒個結果。

　“你其實並不知道家在哪裡是吧?”伊誠痛苦地捂住臉。

　她生氣地鼓起嘴巴。

　迷路的文學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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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學嗎?不然我教你吧。”

　莫曉恬若無其事地擦擦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跳舞嗎?”

　莫曉恬站在伊誠的面前，一臉高傲地把手掌攤開在他的面前。

　“好吧，先說好哦，等會兒我踩了你的腳可別怪我。”

　伊誠伸出手來。

　“矯情鬼！”

　文學女神反手扣住他的手掌。

　伊誠仍記得那天指尖傳來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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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病房中。

　隨著外面響起的雷光。

　伊誠艱難地轉動著視線。

　四周變得黑暗起來。

　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這段時間，一直陪著他的，只有文學女神，沒有莫曉恬。

　所有的，不管是跟他跳舞的那個，還是嬉戲打鬧的那個，都是文學女神。

　這個該死的家夥——

　一直在一個人扮演著兩個角色。

　在羽皇島的那個晚上，她自己明明就為以後可能要消失這件事情害怕得要死，可是她卻用莫曉恬的身份訴說著這一切。

　訴說著她是多麽的害怕。

　訴說著她是多麽的想留下來。

　伊誠痛苦地微笑著。

　這個矯情鬼。

　“而且……”文學女神摩挲著自己的雙臂， 眼中泛起淚光，“最近我能支配的時間好像越來越短了，我不知道……隨著時間的流逝，我，還存不存在。”

　這個傲嬌鬼。

　“如果副本通關了，她會變得怎樣?”

　過了一會兒，文學女神開口問到。

　“我和她，莫曉恬和文學女神，”文學女神猶豫著張了張嘴，發出一聲歎息般的笑，“你更喜歡哪一個?”

　“我……”

　“如果，最後的結局，我和她只會有一個留下來，你會選誰?”

　“我……”

　伊誠閉著眼睛，難受地捂著頭。

　“我希望，你們都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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