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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子打印機》第66章 長夜的煩惱
  此時的多鐸正在逐漸從低谷中走出來,他發現自家的騎兵落馬的事兒竟然突然中斷了,而且此後向前又行進了兩百多步都沒有一個人出事兒,這讓他似乎又看到了一絲曙光,在他看來這很可能說明了伏兵隱藏的大致區域,最後端不超過第一個落馬騎兵的位置,最前不超過最後一個騎兵落馬的位置,這是一個大約兩百步縱深的范圍,寬度至少不小於騎兵展開的兩百多步的寬度,有了范圍總比一無所獲要好,這些騎兵之所以沒發現伏兵,可能跟對手的隱藏方式有關系,不過范圍一旦框定了,那依然是有解決問題的希望的,這總好過兩眼一抹黑的大海撈針,多鐸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是騎兵線再往前推進一兩百步還是安然無恙的話,他就會吹命人吹起號角召回巴呼音,然後派兵進入預定的范圍詳細搜索。就在這時,劉刈再次開始行動了,這段時間他趴在碧桐的身上,雖然有些心猿意馬,但是心裡卻沒忘了默默地計數,自從馬蹄聲遠去以後,他默默數了十下,估量著敵軍應該跑出去將近一百米了,他慢慢地起身扭頭回看了一眼,然後換了一個方向重新趴下,這時候敵軍的後背就完全露給他了,劉刈迅速地換了一個彈夾,然後瞄向遠端斜對角的敵軍,他沒有時間調倍數,在那邊8倍鏡裡顯示敵軍在不到三百多米的位置,打起來剛剛好,劉刈這回不再忽左忽右地跳著打了,他從遠到近開始了點名射擊,大約每隔一兩個人射倒一個,一個彈夾只打了一半的時候,這一百人死傷已經死傷了四成了,關鍵是巴圖因也死了,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有再多的賞賜誘惑,人也是要崩潰的,突然間人群裡再次喊出了:“有鬼。”不過這次用的是蒙語,劉刈沒聽懂,但只見這一聲以後,所有幸存者就亂了起來,他們不在拉成戰線,而是四散奪命而逃,所有人都想盡快遠離這片草地,沒有想走回頭路,也沒有想繼續向前,不過劉刈並不想放過他們,倒不是跟他們的命過不去,主要還是想繼續迷惑敵軍,增加多鐸的心理壓力。劉刈眼下不用追求絕對的命中率了,他忽左忽右忽遠忽近地拋灑著剩下的半夾子彈,不斷有人慘護著墜下馬來,本陣上所有敵軍看到這一幕,聽到同伴的慘呼都不由得肝膽俱裂,這回主子在說什麽也不能信了,這明明就是有鬼!

  多鐸長歎一聲放下了手中的千裡鏡,有一股無名火在他的胸中爆燃著:這難道真的是老天爺在跟自己做對麽,煮熟的鴨子就要這麽眼睜睜地飛掉麽?大清幾代人也沒見過如此多的財富,難道自己就能忍見它失之交臂麽?不,這不是失之交臂,而是得而複失,該死的李自成,該死的命!眾人看著自己家主子咬牙切齒面目猙獰,誰也不敢上來觸霉頭。都躲在一旁靜靜滴看著。

  劉刈打空了彈夾,又換上了一個新的,不過此時再往四下看去,自己能打中的范圍內已經沒有敵人了,最近的一個,也跑出去一裡多地了。劉刈這才從碧桐身上爬起來,出了掩體,重新趴好,剛才回身射擊敵軍的時候,兩個人頭對著腳疊在一起,姿勢相當不雅,自己實在是不好意思,也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有一絲一毫想佔便宜的心思。對著碧桐歉意地笑了一下道:“剛才是在是對不住你,我也是沒辦法了,幸虧你眼尖要不咱們可能都露餡了,這回也不光是我救你,你也救了我一回,可真是要謝謝你了。”他之所以這麽說,就是要最大程度地解除碧桐的尷尬,人家一個女子就這麽跟自己身貼著身臉挨著臉,那承受的心理壓力得有多大,這要是傳出去以後可怎麽做人。碧桐顯然是羞得說不出話來,聽了劉刈的話雖然心中確實松快了不少,但一時也說不出話來。劉刈這才想起剛才這麽重重地壓著對方,也不知有沒有碰到她的傷口,自己雖然挺注意了,但是情急之下也不是很有把握。

  “你腿上的傷還痛麽?”

  碧桐搖了搖頭。

  劉刈看看敵人已經跑的很遠了,道:“你可以起身了,他們一時半會不會過來了,天也黑了,多鐸的千裡鏡再好也看不到咱們了。”

  碧桐點點頭微微欠起身子,向四外望去,此時天色已經陰暗下來,裡許之外的景物已經看得頗為吃力了。她這才放心坐起身來,低頭開始撿拾掩體裡的彈殼,邊撿變對劉刈道:“這些東西好精致,但不知是什麽樣的能工巧匠打造出來的。”

  劉刈笑笑沒說話自己,拿出子彈開始往打空的彈夾裡壓,包裡的子彈已經不多了,想來裝完這兩個孔彈夾也就差不多沒了。

  剛才一番惡戰,他緊張得後背都濕透了,此時正值初夏,要說氣溫並不低,但是太陽落山時曠野裡微風吹來,不由覺得後背涼颼颼的,他不由打了個冷戰,就在這時,但覺背上一動,回頭望時,卻見碧桐正在把掉落一旁的鬥篷披在她的後背上,劉刈心中暖意上湧,對著碧桐笑了笑,碧桐不敢看他,只是微微低著頭,雖然天色暗淡,可一抹紅暈再加上微風吹動的發梢,還是頗為動人的,劉刈驀然有了一種想要留住她的衝動,這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後第一次有這種感受。若能有一天功成身退,能跟這個女人廝守在一起,說不定會是一件令人向往的美事。

  劉刈正胡思亂想著,卻聽碧桐邊撿著子彈殼邊問道:“你到底怎麽惹到多鐸了,竟然能讓他親自帶著這麽多人來追你?”

  劉刈笑道:“其實也沒什麽,我只不過從他兜裡搶了點東西而已。”

  “搶了點東西他就能這麽玩命?這麽著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死傷了半個多牛錄的馬甲了,打揚州城他也沒有這麽大的損失,你看對面都開始點火把了,我看他還沒有撤兵的意思,我看你是搶了人家的老婆吧。”

  “呸,滿人女子個個都又髒又醜的,白給我我都不要,若他老婆有你一半好看,我擔著這麽大的風險也還算值得。”劉刈話剛出口就後悔了,這本來是玩笑話,幾百年以後當然不是個事兒,這個時代說出來就頗顯得輕佻了,不過他抬眼看去,只見碧桐低著頭也不知有沒有惱意,劉刈歉然道:“我這張嘴有時候沒有把門的,你莫介意。”

  “你救了我的命,也沒有乘人之危,我若惱你豈不是無理取鬧麽?”說著碧桐已經撿完了子彈殼,劉刈也壓完了子彈,他本想問問碧桐的家世,突然想起她可能已經家破人亡了,實在是不能做揭傷疤的事兒。正不知道說什麽好,突然肚子咕嚕叫了一聲,這才發現早已經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了。他笑道:“你看我,忙得連餓肚子都忘了,也連累你跟我一起挨餓了。”說著劉刈拿起水囊,拔開塞子對碧桐道:“你先洗洗手。”碧桐楞了一下,伸手道水囊嘴下面,劉刈倒出一股細流看著碧桐洗手,只見她的手指纖長柔軟,一看就是長時間保養的結果。碧桐洗完手取過水囊幫著劉刈也洗了,她看著劉刈周到而細致地把手指全都洗到,好奇地道:“你這人好奇怪,若說你是個武夫吧,世家公子也沒你這般講究,若說你是個讀書人吧,這殺人的本領也太可怕了,劉將軍到底是個什麽出身呢?”

  “我家就是小老百姓,沒什麽特殊的。”劉刈邊說邊從背囊裡取出乾糧袋,掏出一張面餅,掰了一半遞給碧桐,碧桐接過來隻撕了不大的一塊,慢慢地咬著,劉刈餓壞了,三兩口就吃完了半張餅,這面餅大約一斤一張,劉刈不夠吃,正要再拿一張,碧桐把手裡的半張餅撕了一半遞過來:“我吃不了這麽多的。”

  一頓飯吃完,天也黑下來了,遠處大片的火把延展成壯觀的一大片,劉刈突然有了尿意,這大半天都沒上廁所了,此時憋得有點難難受了,不過他突然想到,這女人會不會也想方便,她傷成這樣肯定是走不了,估計也不會好意思乾自己說,關鍵是,自己就算走開她也沒辦法自己解決,腿使不上力氣,肯定是蹲不下來的,劉刈不想唐突地問她,這樣肯定會讓對方為難,他想了想,重新端起了槍,要想方便而又不尷尬,就得走得遠些,現在自己身前背後到處都是落馬的敵軍,傷勢輕的都已經逃回去了,不過萬一有人沒死,自己出去可以有風險的,他打開夜視,掃視著周圍的一切,尋找躺在地上還能動彈的敵人。應該說除了斷胳膊斷腿能爬回去或者跑回去的敵軍以外,只要是軀乾中彈的,隔了這麽長時間,就算不死也基本都休克了,劉刈還是發現了那麽兩三個還在扭動身體的,適時地補了槍。碧桐奇怪地道:“你在做什麽?”

  “有兩個沒死,我幫他們解脫一下,省的一會咱們的位置暴露了。”

  雖然碧桐聽得似懂非懂,但他依然奇道:“這黑燈瞎火的,你怎麽看見他們的?”

  劉刈拿起放在掩體裡的望遠鏡,打開夜視的開關,遞到碧桐手裡道:“你也能看到。”

  碧桐將信將疑地拿過望遠鏡,端起來一看,只見眼前一片亮麗的綠色,遠處敵軍的一大片火把亮得驚人,到處散落的傷兵都看得異常清楚,甚至比天亮的時候更清楚,因為沒有了顏色的干擾,背景基本都是暗淡的,而人體則都在發光,就好像是一個個燈籠一般。看了一會,碧桐歎道:“怪不得你說盼著天黑,你有這等寶貝,多鐸就算三頭六臂,怕也是枉然了。”頓了一下她繼續道,“為什麽有的人亮一些,有的黯淡很多呢?”

  劉刈道:“亮的要麽還活著,要麽剛死不久,死的時間越久,就越暗。”劉刈當然不回去解釋什麽原理,不過這讓碧桐更加好奇了。劉刈拿起折疊鏟對碧桐道:“你先幫我盯著多鐸,我到坡上面去去就來,我不走太遠,有事兒你就喊我,對面聽不到的。”

  碧桐眼下正在興頭上,她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劉刈轉身上了山坡,在五十多步以外,有一個略略窪下去的凹面,劉刈走過那裡,解開褲子痛快地解決了自己的問題,隨後他找了一塊相對軟一些的草皮,開始挖掘,他在地上挖了一條一尺來寬兩尺多長的溝,把土堆在溝的兩邊,墊起來一尺多高的兩個土堆,這樣就成了一個簡易的可以坐著的廁所。劉刈挖完坐下來試了試,覺得稍微矮了點,坐下來大腿可能會比較吃勁,於是他又刨了些土墊高了些,並且把上面用鏟子拍平,這樣坐著會舒服些。好在天還沒有完全黑頭,天上還有淡淡的一點點亮光,能看幾米遠,否則劉刈就要摸黑幹了。劉刈接受過挖工事跟野外廁所的訓練,乾這個既不費時也不費力,

  劉刈回到掩體的時候,只見碧桐還在看望遠鏡呢,這個玩具估計再玩一個時辰也還有趣,劉刈放下鏟子,道:“還沒玩夠麽?”

  碧桐放下望遠鏡笑道:“左右沒什麽事兒,也就這個好打發時間了。”

  劉刈咳了一下,猶疑道:“我有點事兒,你能跟我到那邊去一下麽?”說著,他一指自己挖廁所的方向。碧桐並不知道劉刈要幹什麽,隻當是有正事兒,答應了一聲緊接著有皺了皺眉:“我腿使不上勁,起不來。”

  劉刈伸過手去:“我拉你起來。”他雖然這麽說,但並沒有直接去抓碧桐的手,雖然迫不得已,但是他也不想唐突對方,而是希望讓對方覺得有選擇感。碧桐倒是沒怎麽遲疑,既然人家有正事兒,而且那麽不好意思的事兒都發生了,自己也沒什麽心理包袱了,她大方地伸手抓住了劉刈的手,借著劉刈的力氣用一條腿撐住了身子,劉刈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另一隻手繞過她的後背想要去攬她的腰肢,但猶豫了一下,而僅僅是攬住了碧桐的肩膀,男女大防的年代,直接摟腰還是太過分了一點。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碧桐踏出第一步就哎呦一聲,向前栽倒,兩隻手的受力面積還是太小了一點,就算是力氣再大也很難試出來,幸好劉刈手快,趕忙一把把她抱住,結果碧桐整個胸部都壓在了他的手臂上,關鍵是這條胳膊的袖子還是割掉的,整個裸露的臂膀隻隔著薄薄的衣服壓在了碧桐柔軟的胸脯上。劉刈也顧不得尷尬了,這個時候,越是小心翼翼,就越尷尬,他叫了一聲:“得罪。”突然彎腰抄住了碧桐的腿彎,一下就把碧桐橫著抱起來了。對於劉刈來說他更想背著碧桐,那樣更省力,但是那樣肢體接觸面積更大,再說碧桐不配合自己也背不起來,這時候也只能粗暴一點了。

  碧桐輕聲驚呼了一下,便不做聲了,今天發生的事兒都是她從來不敢想也不會想到的,她緊張地兩臂緊緊縮在胸前,腦袋埋在胸前大氣都不敢出,他也知道劉刈這是沒辦法的才出此下策,而且她也相信這個男人不是輕浮的浪蕩子弟,但這種情況對她來說還是太刺激了一些,這不但讓她手足無措,而且呼吸也緊促起來,她隻覺得渾身癱軟,腿上剛剛用力造成的疼痛也感覺不到了,她隻覺得劉刈的臂膀是如此的結實,他的胸膛是如此的寬闊,他疾行起來的氣息是如此有力地撲在自己的臉上胸脯上。從另一個角度看的話,劉刈抱著個大活人快步疾走,而且還在上坡,別提有多費力了,想不喘粗氣都不行!一百來米的上坡路,劉刈走了一半就有點堅持不住了,汗珠子從腦門上直冒,碧桐看得甚是感動,但卻不好意思給他擦汗。

  劉刈使足了吃奶的力氣,才沒有在到達目的地前把碧桐扔在地上,這在他看來是件很丟人的事兒,劉刈走到土包前面,終於放下了酸的不能再酸的胳膊,讓碧桐單腿站在地上,碧桐好奇地看著劉刈,等待著他說抱自己到這裡來的目的,這回輪到劉刈不好意思了,如果碧桐是四百年以後的女性,他當然可以大大方方地說:“給你挖了個廁所,你自己方便吧。”可這個時候,面對著碧桐,他需要找到合適的表達方式,關鍵是,這種事兒無論多麽委婉,由一個男人嘴裡說給一個淑女, 都是很要命的事兒。碧桐已經看見了地上怪異的兩個土包,她先開口問道:“這是什麽東西?”這句話總算是給了劉刈一個台階,他擦擦頭上的汗道:“我給你做了一個臨時的馬桶,你腿不能用力氣,可以坐在上面方便。”說著他示意了一下,慢慢坐了下去,整個過程中兩個人都沒好意思看對方,劉刈直起腰後背過身道:“我回去等你,你完了事兒叫我。”

  碧桐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道了一聲“謝謝。”眼見著劉刈走出去了兩三步,突然又倒著走了回來,正自納悶,卻見他從兜裡掏出了什麽東西反手遞給了自己,碧桐接過來一看,卻是一疊草紙。

  劉刈的身影消失在了十幾步外的黑暗之中,碧桐不由得心潮澎湃,這個男人不但勇武多智而且處處體貼入微,自己活了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男人,她不但救了自己的命,同時還使自己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這種感覺深深地打動了碧桐,她不由得慢慢坐下哭了起來,過去這幾天的遭遇就好像是在天堂跟地獄間打了幾個滾,而這一刻所有的煎熬似乎都已經淡得不能再淡了。她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種依賴感,這個男人也喜歡自己麽?他是不是出於救助之心才不得不這樣對待自己?他可曾有家室或者心上人麽?在這一瞬間,虎視眈眈的數千鐵騎完全被無視了,只要有這個男人在,即便身處龍潭虎穴,自己也能心無旁騖毫無畏懼。這是一種多麽大的力量,多麽踏實的感覺,也不知會不會是曇花一現的錯覺,如果是這樣,她寧可這個夜漫長一些,讓這花朵永不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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