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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墨香》二十一 浴雪之月 沐風之花 上
  往東兩裡許。

  一處高大的沙丘上停著一席華麗的香榻,香榻四角各有蟠螭紋爵盛滿冰雪,冒著森森寒氣,八條精赤著古銅色上身的大漢肅立在榻後,另有一男一女分立榻前,榻中隱約可見一個風姿綽約的身影。

  一陣熱風吹過沙丘,撩起香榻的紗簾,露出側臥香榻上的女子。

  真是絕代的尤物!

  此刻若有外人在場,定然忍不住發出驚呼。

  香榻上的女子長著白生生、粉嫩嫩的鵝蛋臉,遠山黛眉下,一對藍汪汪的秋水美瞳似能勾魂奪魄,火豔豔的櫻桃小嘴讓人為之心醉。

  最迷人的卻是她那副妙曼至極的嬌軀:修長的玉頸下,一件以上等輕紗製成的抹胸帶著流蘇,緊裹身前;裸露在外的纖細腰肢白皙緊湊,往下突然驚心動魄地隆起,修長筆直的雙腿,在銀白絲綢製成的緊身胡褲的包裹下,展現出令人歎為觀止的弧線!

  閻妍與杜玉蟬的樣貌身材,已算一流,但與眼前的女子相比,卻又大大不如,其間差距猶如一流比之絕頂,難以盡述。

  “好一個呂奉先!好一杆方天戟!”香榻上的絕代尤物輕聲歎息,似吳儂軟語,透著異樣的慵懶氣息,極為好聽,讓人心神蕩漾。

  “主上,呂布驍勇,賀蘭、慕容久戰無功,是否出動陷陣衛相助?”榻前男子冷峻木訥的面目上浮現一絲戰意。

  “嗯哼~!”絕代尤物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今日的盟友,未必不是明日的敵手!”旁邊侍立的女子瞥了木訥男子一眼,眼波流動,“我們雖與鮮卑人聯手,但到底還是兩家人。”

  這女子一襲漢家服飾,身材婀娜,眉目如畫,亦算難得的美人,但在榻上的絕代尤物面前,卻如夜空皓月掩映下的繁星,黯然失色。

  “此處既不須陷陣衛,高順請令前去擒下閻氏父女!”木訥男子朝香榻上的絕代尤物抱拳道。

  “高大人這是急著趕去英雄救美哩!”漢服女子笑靨如花,言語中卻有掩不住的醋意,“小蟬不過受到一點驚嚇,對付閻家小妹卻還不成問題。”

  “小貂住口!”絕代尤物嬌聲喝止漢服女子,藍汪汪的美目望向高順,“我若真想對付閻家,此前只需讓你領陷陣衛前去即可,何必讓小蟬與胡軫、宋國之流聯手!”

  “請恕屬下愚鈍!”高順木訥中帶著疑惑。

  “中常侍張讓遣金城閻家迎護國伽藍之事,對漢家朝廷是禍非福。”絕代尤物顯然對高順頗為重視,不惜出言解說,“檀石槐雖為鮮卑一代天驕,到底還是不了解當今漢廷格局,小貂,你來細說。”

  被喚作小貂的漢服女子不無得意地瞥了高順一眼,侃侃而談,“此事說來話長,有漢以來,天子理政,素有外朝、中朝之分,前者為任期固定的職業官吏,後者為世襲的皇親國戚,以及任職終身的內廷宦官,外朝以丞相、太尉、禦史大夫三公為首,權力極大,常能決定皇位歸屬。”

  小貂說到這裡,悄悄瞥了高順一眼,見他聽得認真,心底竊喜。

  “至武帝劉徹時期,為加強皇權,架空丞相,采納董仲舒天人三策,以儒家宗法治國;又大力扶持外戚,特設大將軍一職給衛青,並不斷加強尚書台職權,自此中朝得以與外朝抗衡。”小貂對漢家歷史顯然極其熟悉,如數家珍,“王莽新朝時期,進一步分散外朝權力,按古經《周禮》將三公改名為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又在三公之上增設上公,

從禮法上限制三公的實權。”  她略一停頓,方又繼續道,“光武帝中興炎漢之後,沿襲上公、三公之製,中朝日漸勢大,外戚、宦者爭權奪利,常有廢立天子之舉。外朝人數龐大,關系盤根錯節,不甘權力失落,一面交結外戚,一面挾儒家宗法、地方民意與天子、宦者相爭,遂有兩次黨錮之禍。”

  高順越聽越糊塗,但他生性沉穩,且素知小貂見識過人,雖然時有任性,但在大事上絕不含糊,是以面上並無不耐之色。

  “天子、宦者因黨人之事,急需新的精神力量與儒家宗法抗爭,遂有多次迎佛之舉,並在雒陽城外修建白馬寺,又暗遣金城閻家前往身毒迎接神佛金身,號為護國伽藍。”小貂說罷,顧盼神飛,頗有自矜之色。

  自明帝永平七年(公元64年)起,百余年來,漢天子多有迎佛之舉,當今天子更在宮中推行胡化起居。外朝官吏隻道劉宏一時荒唐尋樂,少數眼光卓絕者雖然看出端倪,但與權貴兼並土地、異族燒殺擄掠帶來的禍害相比,迎佛的威脅並不緊迫,是以佯作不知。

  漢廷中朝、外朝相爭,對鮮卑來說本是好事。但鮮卑大王檀石槐近年來不知何故,亦十分推崇佛家經義,對護國伽藍極為上心。

  “高順受教了!”迎佛之事高順早有耳聞,只是不知背後還有深層緣故。

  費盡一番口舌,就換來這麽一句話,小貂不禁白了高順一眼。美人嗔怪,風情萬種,高順卻又沉默了。

  “鮮卑大王那邊,對護國伽藍志在必得,終究還須有個交代。”小貂耍完小性子,不忘正事,香榻的絕代尤物可以直呼檀石槐之名,她卻不能。

  “劍宗行跡已現,邪尊與其決戰之期不遠,天下大亂將起,這事怕是無須向誰交代了。”絕代尤物嘴角含笑,美眸中似乎藏著無盡的神秘,“我此番前來,不過是在西行之前,想再見呂布一面!”

  “當年在大青山中初見此子,冰輪道心即已出現破綻。”絕代尤物一聲歎息,似有抵死纏綿之意,“此關我若不能渡過,此生功力再難寸進!”

  這位絕代的尤物,正是鮮卑八部將中的“吉祥天”滄月,亦是河西三大寇中最神秘的一股勢力“大漠之狐”的大當家“銀狐”, 據傳為龜茲國王女。香榻前的兩人,卻是其麾下的“風狐”司馬貂、“騎奴”高順。

  司馬貂出身於河內司馬一族旁支,全家受中常侍趙忠勢力迫害,被連根拔起,她得貴人相助,孤身逃出,被滄月收留,因熟知天下人物、各地風俗而成為“大漠之狐”的二當家。

  此前與胡軫、宋國聯手圍攻閻家的杜玉蟬,則是“大漠之狐”的三當家“雪狐”,以長袖善舞、性感多情聞名。

  杜玉蟬出身河東寒門,數年前被河東衛閥一名嫡系惡少看中,要強搶為妾,其青梅竹馬的戀人一怒之下,殺死惡少,兩人被衛家高手追擊,在逃亡中失散,杜玉蟬流落羌胡之地,得滄月收留。

  高順本為並州邊地獵戶,生母為鮮卑女子。六年前,鮮卑入寇,全家俱為漢軍殺良冒功,他孤身一人殺出,逃亡塞外,淪為鮮卑人的奴隸,後被到龍城議事的滄月發現,收為“騎奴”,為其訓練“陷陣衛”。

  陷陣衛人數不過三百,但其普通軍士也已突破鍛體,開始養氣,有著大漢邊軍百人將的實力,且裝備精良,每所攻擊,無有不破,是“大漠之狐”縱橫河西的利刃!

  “呂布勝了!”高順忽然開口,隱有讚賞之意。

  司馬貂放眼望去,只見沙灘上爭鬥的三人已經罷手,相隔數丈站立。

  “似乎是平手。”司馬貂看不出勝負。

  “是平手,但也可以說是呂布勝了。”滄月又是一聲歎息,慵懶中似有掩飾不住的滿足,“傳我號令,讓小蟬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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