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隨著聲音,一個半大小夥子從馬上跳下來,衝著瑾娘的方向直奔而來。
瑾娘忙就伸出雙臂打算擁抱朝著她飛奔而來的阿武,可是,阿武卻在距離瑾娘咫尺之遙的地方被人攔截了。
攔截阿武的不是別人,正是小六。
“你已經長大了!”小六的聲音不太友好,看向阿武的眼神也不太友好。
“是長大了,長高了不少呢。阿武,高了也瘦了,是不是沒吃好?”瑾娘看著長高了半個頭的阿武,忍著眼中的酸澀說道。
阿武被小六攔著,沒辦法到瑾娘的身邊去。
但他還是忙就說:“姑姑,我這是長個頭了,吃的很好。”
說這話的時候,阿武莫名覺得沒有自信,之前在山上的時候,他確實覺得自己做飯還算好吃,可是看到了姑姑,他真的就沒自信了。
這一次,要跟著姑姑再好好的學幾道菜,總不能一直吃那些沒什麽味道的菜吧?
只要想起瑾娘做的那些菜,阿武就覺得在山上吃的那些菜是真的寡淡無味。
他的手藝充其量也就是將那些菜放在鍋裡煮熟,知道用一點調味料,僅此而已。
瑾娘快步走到阿武的身邊,將阿武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確定阿武雖然黑了瘦了,但身體很好之後,才算放心了。
看著瑾娘將滿腔心思都放在阿武的身上,當他不存在一樣,小六就算不承認也沒辦法,他是真的嫉妒了,嫉妒眼前這個小屁孩。
平日裡覺得自己挺有魅力的,可怎麽遇到了這小屁孩,那些魅力就消失不見了呢?
早知道就不要帶著這小屁孩回來了,現在這算不算給自己找麻煩了?
“我們還是先進去再說話吧。”小六只能打斷姑侄兩個人敘舊尋找存在感。
瑾娘和阿武兩個人還沉浸在相逢的喜悅中,並沒人發現小六的情緒。
“小六說的對,阿武,我們先進去。”瑾娘一疊聲的說道。
阿武自然不會反對瑾娘的話,跟著瑾娘就朝著酒樓裡面走去。
正要進門,瑾娘忽然想起來,怎麽把車上的牌匾忘記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讓人將牌匾掛起來才行。
“小六,牌匾我已經做好了,你看著掛上去。”瑾娘吩咐了這一句,拉著阿武進門去了,根本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小六。
小六愕然,怎麽讓他當苦力,他們自己敘舊去了?
嫉妒,嫉妒,還是嫉妒。
可就算一千一萬次的嫉妒,還是要先將瑾娘安排的事情做清楚,如不然,瑾娘要生氣的。
回頭再看看,小佟正在低頭與嚴華說著什麽,兩個人笑的十分刺眼。
自己憋屈的小六當即就打算,讓小佟陪著自己一起憋屈。
“小佟!你過來!”
這臭小子,顯擺什麽呢?沒看到他主子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還敢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有傷風化。
小佟雖然聽到了主子叫自己過來,可到底沒聽到主子心聲,如不然就該喊冤了,他不過就是與嚴華說了兩句話,怎麽就成了有傷風化?
“你將馬車上的匾額抬出來,順便找幾個人將匾額掛上去,明天就要開張了,這時候還沒有匾額,你們也能看得下去!”
埋怨的話,小六說的十分順口,可是小佟就茫然了,明天是要開張了不錯,可是,這匾額不是才剛送過來?
再說了,你老人家才是東家好不好?與我們有什麽關系呢?
但這話也就在心裡吐槽一下,小六可不敢公然的說出來,省的王爺惱了。
給人做下人很辛苦有沒有啊!
看著小佟露出了苦瓜臉,小六覺得自己整個人的狀態都好起來了。
當那匾額從馬車上搬下來的時候,小六眼前就是一亮。
莫不是,瑾娘將河州的那塊匾額給弄來了?
這塊匾額,與記憶中河州酒樓的那塊一模一樣啊。
但是,當小佟抱著匾額走進的時候,小六察覺了,還是不一樣的,這塊匾額看起來更大一些。
小佟自言自語的說道:“也不知道是個什麽質地的,抱起來不重,可看著又像是好東西製作的。”
小六因為小佟這話,沒忍住在匾額上敲了一下,果然聽起來還是有金玉之聲的,但看起來,確實就像是一塊木頭一樣。
難怪瑾娘一再說,她要準備匾額,瑾娘果然是有好東西的。
他不得不承認,就算是換了自己,弄來的匾額也肯定不如這一塊。
這塊匾額,算得上是京城裡頭一份了吧,也只有這樣的匾額,才能配上的他這京城第一酒樓的名頭啊。
“這塊匾額很奇妙。”小佟看著小六也是這幅表情,馬上笑道。
對王爺,還是要巴結好才行,省的總是破壞自己的好事兒。
跟嚴華這小妮子私下裡說說話容易嗎?怎麽就能總打擾自己呢?
“不重?”小六想著自己也是見慣了好東西的,這塊匾額按照這個聲音,絕對會很重。
但為什麽小佟說不重?而且,看著小佟抱著這塊牌匾的樣子,確實感覺不到他累的樣子。
莫不是,小佟這家夥也是天生神力了?
身邊有一個天生神力的人就夠了,要是每個人都天生神力,這日子還怎麽過?
這怨念自然是因為阿武才有的。
阿武那小子,力氣越來越大了,之前在河州的時候,許是因為吃不飽的關系,力氣雖然大,但也就是比尋常人大上個一兩倍而已,但現在,那力氣已經大的驚人了。
將門外的事都交代給小佟,小六就打算進去找瑾娘說話了。
哪怕不能得到瑾娘全身心的關注,只要能在瑾娘身邊,隔一會兒插上一句話也是好的。
至於理由,也很好找,那就是瑾娘第一次來,需要有人陪著。
可當他回頭看過去,看到小佟與嚴華兩個人依舊說說笑笑的時候,都要忍不住仰天長歎了。
而此時,屋裡的瑾娘正在與阿武說著話,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送走阿武這麽長的時間,連一點消息都沒有,瑾娘迫不及待的想聽聽阿武這段時間到底是怎麽度過的。
阿武將自己在山上的事簡單的說了一下。
其實,山上生活乏味,除了練武就是打獵改善夥食,之外再也沒有什麽了。
“要是早知道你會來,我就早早打發人去接你奶奶和純熙他們了。”想到阿武祖孫也是很久沒見了,瑾娘有些遺憾的說道。
阿武上山這麽長的時間才下來一回,下次下山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楊大娘應該很想念阿武了,只是,就算現在安排人去接楊大娘也已經來不及了。
“我這次要留一段時間,大概一個月左右。只是,回去河州怕是不能了。不過,能見到姑姑,已經是意外之喜了。姑姑,你要是見了我奶奶,幫我說一聲,就說我現在一切都好。”阿武很懂事的說道。
阿武也遺憾不能見到祖母,但現在的分離,是為了將來更多的相守,阿武雖然年輕,這個道理卻也是十分明白的。
他爹爹已經不在了,作為家裡最大的男丁,他要撐起這個家才行,既然要撐起這個家,那就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你就放心吧,你的話我會轉達。你奶奶和弟弟妹妹我也會幫你照顧的妥妥帖帖的。倒是你,一個男孩子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瑾娘喋喋不休的說著。
阿武只是微微笑著,姑姑說的這些,他堅決相信,如果家裡沒有姑姑的照應,現在都不知道過成程成什麽樣子了。
他一定要好好努力,等以後賺多多的錢,好好孝敬姑姑,再也不讓姑姑為了他們而操心。
瑾娘看著阿武,雖然眼前的阿武已經長高了不少,但在瑾娘的眼裡,阿武還是當初那個小小少年。
“你在外面一個人,山上又都是男人,心不細,你在山上吃飯穿衣都沒人照應著,瞧瞧你這衣裳,都已經短了,這次趁著你回來了,我給你多做幾件衣裳,你帶回去穿。”
瑾娘這會子就想一個老母親一樣,看到了兒女,喋喋不休總是有許多的話要說。
阿武很享受這樣的時候,但做衣服什麽真的就不用了,聽人說,總做針線,很是影響自己的眼睛。
可不能讓姑姑為了給自己做衣裳,就傷了眼睛,他可以少穿,節省著穿。就算實在是沒有衣服穿了,還能去外面買一件回來呢。
“姑姑,我的衣裳隨便買上兩件就行了,不用您做,我聽人說,做衣服太費眼睛了。”阿武忙就連連擺手,表示自己堅決不能讓瑾娘為了自己費心費力。
小六進門的時候,正好就聽到了阿武說的這一句話,對阿武的嫌棄瞬間就少了很多,這小屁孩長大了,還不錯,知道心疼人呢。
“阿武,回頭我就讓人給你送一箱子衣服過來,你穿的這衣裳確實不怎麽樣,有點丟我寧王府的臉。”小六不掩飾嫌棄的說道。
早些時候,送阿武上山的時候,他也讓人帶了不少的衣服等日常用品去,誰知道,這小子長個子長的這樣快,當時特意做大的衣服都小了。
阿武憨憨的笑了,並不多說話,反正寧王府的衣服也不是第一次穿了,多一次少一次沒關系。
還要不讓姑姑為自己費心費力就行。
聽這二人的對話,瑾娘覺得,他們這是太杞人憂天了,哪裡聽說過隨便做兩間衣裳就能傷了眼睛的?傷眼睛那是做的太多了好不好?
要是隻做一件兩件衣裳就傷了眼睛,這天下的女人還不大部分都變成瞎子了?
但是,這兩個人熱絡的說話,根本就沒有她插嘴的余地。
小六就是故意的,他故意說一些學習功夫的事情,又正好是阿武覺得迷茫的地方,因此,阿武隻恨不得貼在他的身上去,哪裡還能顧得了瑾娘。
瑾娘坐了一會子,覺得無趣,索性就說自己要去做幾道菜給阿武接風。
“這裡是酒樓,那麽多的廚子,要是什麽都讓東家自己做,那還雇人做什麽?”小六並不同意瑾娘去做飯。
他這會子心裡很是後悔啊,怎麽就用力過猛了,現在弄的瑾娘都要離開了。
他本來就是為了與瑾娘坐在一處說說話的,怎麽到了最後,變成他與阿武兩個人說話了?
瑾娘白了他一眼說道:“能一樣嗎?嚴華都知道的道理,你怎麽就不懂呢?”
想到嚴華說的話,瑾娘瞬間又覺得,小六不好,還不如嚴華呢。
昨日嚴華說像吃什麽菜?糖醋小排骨是吧,那就吃糖醋小排骨吧。正好,阿武也喜歡吃糖醋的菜式。
小六瞠目結舌,怎麽又與嚴華有關系了?那丫頭不是都在外面幫著小佟乾活呢?
自己走了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瑾娘怎麽滿心滿眼都是別人了?
不對,小六嚴重覺得,可能現在在瑾娘的心裡,阿武和嚴華才是自己人,而他可能是那個所謂的外人了。
想到這個可能,小六忍不住要仰天流淚了。
他決定,在成親之前,再也不離開瑾娘身邊了,就是賴皮也要賴在瑾娘的跟前。
瑾娘兀自去了廚房裡忙活去了, 因酒樓裡包括掌櫃在內都知道瑾娘也是東家之一,因此,對瑾娘十分客氣。
就不要說後廚那四個廚子了,見到了瑾娘說不出的尊敬,在他們的心裡,瑾娘就是他們的師父一樣,是絕對要尊敬的存在。
“楊大娘子,您想吃點什麽,我們幾個做就行了,您就負責指點指點就行。”其中一個廚子馬上諂媚的說道。
瑾娘笑著搖頭:“這倒是不用,你們且在旁邊看著,我給我家侄子做些他喜歡吃的。”
既然瑾娘這麽說了,幾個廚子也就沒多余的話可說了,隻規規矩矩的站在旁邊看著。
而這一幕看在其他的人眼中,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按說,有人在後廚指手畫腳,這幾位廚子早就應該生氣才對。
這女人就算是東家,也不應該在後廚這樣屬於廚子們的地方肆意啊。
可是,很多時候,想的與發生的就是不一樣,他們沒有看到幾個廚子對東家翻臉的一幕,反而看到了廚子們對東家的尊敬。
為什麽他們看到的這一幕如此不同呢?這幾位廚藝非常好的廚子怎麽會對一個不懂後廚規矩的女人這樣的尊敬呢?
他們難道就不怕今天這事兒流傳出去之後,萬盛和的大廚從此成為京城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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