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連大人是個很有效率的人,短短的十來天之後,連大人笑容滿面的到了萬盛和。
到了萬盛和連大人就像是到了自己家裡一樣,也不要人招呼自己,而是樂呵呵的與陶老伯一起找了空閑的包廂說話聊天。
陶老伯與連大人的年齡相差不過十來歲,說起來,二人也是很有些共同語言的,加上兩個人的性格也有些相似,因此頗能說到一起去。
一來二去,兩個人現在好的就像是哥兒兩個一樣,只要休沐的日子,連大人肯定會來找陶老伯喝茶聊天。
瑾娘因聽到連大人來了,因猜測事情有眉目了,忙就從後面的小院子裡出來,才到連大人所在的包間裡,就聽見陶老伯歡笑聲。
她笑著搖搖頭,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怎麽就有這麽多說不完的話,而且每次都說的歡喜非常。
“乾爹,你和連大人說什麽呢,這麽高興。”
“沒說啥,就說些閑話,連大人正在給我說一些京城裡的趣事呢。”
“京城裡人多,想來趣事也多,連大人在京城裡這些年,知道的肯定不少。”瑾娘點頭。
“師父,您這話可算是說對了,我在京城裡這些年,別的不清楚,可是講故事確實有兩把刷子。”
故事從哪裡來的?故事不就是從人群裡來?他看的多了,自己也能講故事逗人一笑呢。
“等我哪天不做官了,就去市井講故事賺錢花。”連大人對此似乎還很是有些得意,可不是應該得意嗎?
“行了,連大人且別說這些沒用的,還是說說我囑托您的事情可已經完成了?”瑾娘失笑。
聽連大人講故事固然好,可是那故事也要等辦完正事兒之後再聽。
“找到了,京城南郊有個瓷器工坊,因著經營不善,打算轉讓出去,我問過了,價格也不算很高,另外一家琉璃坊,經營的倒是不錯,不過,東家家裡遇到了一點難事兒,需要銀子,只能忍痛轉讓出去,唯一的不好處就是價格有點高。”
連大人馬上正色將自己打聽到的兩個工坊的情況對瑾娘簡要的說了。
瑾娘沉吟,這兩個聽起來還算不錯,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更合適的。
或者,自己重新新建一個,是不是也可行?
但想到重新建一個工坊需要花費的時間和人力物力,瑾娘就決定,還是優先選擇購買一個現成的。
“如果師父您不滿意的話,我再去打聽打聽。”
連大人看瑾娘沒有說話,馬上開口,表示並不一定只能是這兩個工坊。只是,要另外打聽的話,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瑾娘說道:“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吧,總要看過才知道劃算不劃算。”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啊,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瑾娘決定,還是先去看看,等看過之後,再決定。
連大人笑道:“如此,等明天我們就去看吧。”
今天下午的時間其實看兩個工坊也是足夠了,但是,連大人犯懶卻不想去。
“明天可不是你休沐的日子。”瑾娘笑道,這人可是又犯了懶病了。
按照朝廷的規定,官員們五天休沐一次,今日正好是連大人休沐的日子,那明天他是一定要去衙門裡的。
之前連大人不過是一個在衙門裡混的老油子,又是個看不到前途的,因此比較散漫,甚至在瑾娘的紅棗莊一呆就是那麽長的時間,連衙門口都不露一下面。
但現在卻不一樣了,皇上器重他,短短的半年時間,他已經官升三級了,現在的連大人,是農事司的第一號人物。
如此勢頭髮展下去,如果連大人做的好,將來前途不可估量。
這要是換了一般人,還不知道怎麽表現了,可是偏偏這位連大人,卻連一點好勝心都沒有,平日裡去衙門也是吊兒郎當的。
這世上的大部分的人都會在看到前程似錦的時候加倍努力,但也有一部分人就是如此的佛系,佛系到讓人發指。
“明日我找個理由不去衙門不就行了!”果然,連大人接下來的話與瑾娘預料的簡直一模一樣。
瑾娘白了他一眼說道:“你明天還是好好去衙門上工,至於那兩個工坊,咱們今日就看,等看完了,我讓後廚做你最喜歡的八寶鴨子。”
“還要加上一道黃燜羊肉才行,要不然我今天可是不動!”連大人耍賴皮說道。
瑾娘對此簡直無語,但也只能應了下來。
“師父,您說您也是,好好的酒樓,這生意這麽好,幹啥還要做別的啊?”連大人懶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說道。
他是真的很想不通瑾娘為什麽還要發展瓷器和琉璃,難不成,這兩樣還能比酒樓賺錢?
雖然說,這兩個工坊經營的好了肯定能賺錢,但是放著做熟悉的不鑽營,反而去面對一個新鮮事物,可不是抓了芝麻丟了西瓜?
“並不是打算做傳統的瓷器和琉璃,這事兒你先別操心了,等過一段時間你就知道了。”瑾娘說道。
她在河州也是有在瓷器店裡入了份子的,去年的分紅也有一百多兩呢,不過,這話,瑾娘也不打算告訴連大人。
連大人聽了,越發不能理解了,買下來兩個工坊,居然還要做別的,這才是真正的不務正業啊!
也虧得萬盛和是個聚寶盆,那錢就和掃過來的一樣多,要不然,自家師父這樣的敗家,總有一天會變成窮光蛋。
不過,變成窮光蛋也無所謂,她再有幾個月的時間就成為寧王府的王妃了,到時候要什麽沒有?
正在這時候,好酒好菜端上來,瑾娘催促連大人抓緊吃飯,不能吃酒。
對此連大人頗有微詞,但是為了晚上的一頓好菜好酒,他還是忍住饞蟲答應了下來。
而瑾娘,並沒有陪著連大人一起吃飯,而是請陶老伯幫忙招呼連大人。
她這樣做,一是因為男女有別,她自己雖然不講究,但傳出去終究不好,二則是因為她現在太忙了,最近這幾日,她都在忙著研究瓷磚和玻璃的製作方法,現在正到關鍵的時候,可要抓緊時間。
要想教會別人,自己首先就要研究清楚,然後再用這個時代的文字寫成方子,交給工匠們才行。
為了研究這兩樣,瑾娘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看的楊大娘和陶老伯都心疼不已,一再的勸她該休息就要休息。
瑾娘慶幸,虧得現在莊子裡已經有人在專門操心了,連大人也經常會跑過去看看,便是她娘自己去不也不擔心出問題。
酒樓裡的一切也是井然有序,並沒有任何需要她操心的地方,要不然,她只能過勞死。
吃罷了午飯,連大人與瑾娘同去城南看兩個工坊,二人分別乘坐兩輛馬車到城南。
京城南郊這塊地方,林林總總的有不少加工坊,什麽瓷器加工坊、琉璃加工坊、絲綢加工坊都有,十分凌亂。
瑾娘對此卻饒有興趣,她覺得,這裡大概就是京城的手工業區域的雛形了,如果這樣的規模繼續發展,到了最後,大概能走向資本主義,不過,這是個任重而道遠的過程,絕對不會一蹴而就。
而且,這一片手工業區域看起來有些蕭條啊。
很多工坊裡雖然有人在加工,但卻也是零零星星的,看不到繁榮的景象,也難怪那個琉璃工房居然就要經營不下去了。
按照後世的做法,不管什麽都要形成規模才行,只有形成規模,才能吸引人,獲得最大的利益。
瑾娘想著,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她扶著嚴華的手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經過了上一次被人抓走的遭遇之後,瑾娘現在只要出門,嚴華肯定是跟在身邊的,有些時候,陶薑也會跟著一起來。
“師父,就是前面哪一家了,這家的東家性陳,這是家傳的鋪子,都已經做了三四代的人了,工匠什麽都是便宜的,只是,現在這個東家卻是個不事生產,不懂變通的,因此好好的鋪子才會在他的手裡越發的蕭條了下來。”連大人低聲的對瑾娘介紹了一下這家的情況。
瑾娘因問道:“如此,是誰與我們商量購買事宜?”
“便是這家的東家了,這東家開的價格本來就不高,但是他也說了,低於這個價格是不肯出售的。”連大人說道:“此人是個不懂得變通的,只怕這也是實話了,咱們要商量的降低價格,只怕是難。”
瑾娘點頭:“如果價格合理,那就不用糾纏在價格上了,只是,那些工匠們要如何?是留給我們,還是東家要帶走?”
“當日我與他們也說過了,那東家說,那些工匠們在他們陳家做了這些年,總要與他們商量過才能定下來。”
這便是沒有定下來了。
瑾娘之所以願意花錢購置工坊,而不是自己新建一個工坊,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合適的匠人不好找,這些日子,瑾娘也著實物色了一番,可是卻沒有找到合適的,其實,話說回來,就算找到了也未必是得用的。
如果這工坊裡的匠人都走了,那這個工坊的意義也就不大了。
“我們且先進去看看吧。不過,連大人,您還是別稱呼我師父了。”瑾娘再度將這個話題扯了出來。
這樣一個稱呼,瑾娘當真是覺得奇怪的很。
尤其是現在還要見外人,如果讓人聽見,朝廷命官居然稱呼一個女子為師父,只怕是連朝廷的臉面都有所損傷。
連大人遲疑了一下之後說道:“那我稱呼你為大娘子吧。”
瑾娘無語,這連大人真是一個執著的人,他一個朝廷命官,這樣真的好嗎?
但想著以後自己的身份,瑾娘也只能應下來,這個時代就是這樣,身份高低貴賤,是不能錯了半點的。
入鄉隨俗,或者她也該逐漸習慣以後將要面對的生活。
連大人可能是獨行慣了,並沒有帶下人同來,瑾娘身邊也就隻帶了一個嚴華,一行不過三個人而已,因此看起來有些勢單力孤的。
見了工坊的東家,連大人便將二人彼此做了介紹。
瓷器工坊的東家姓陳,叫做陳四海,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長相憨厚老實,並沒有商人的奸猾。
“老陳,大娘子便是要買你這工坊的人,有什麽你們二人商量就是,我老頭子不過就是個牽線搭橋的。”
瑾娘聽著這話,總覺得有些怪異,什麽叫做牽線搭橋的,怎麽聽起來像是拉皮條?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瑾娘忙就將思緒收回來,與陳四海打招呼。
陳四海是知道連大人身份的,本來覺得能讓連大人前後忙碌的人,應該是非同尋常的人。
可眼看著來了一個女人,且打扮十分素淨,又隻帶了一個丫鬟的女人, 看著怎麽也不像是出身非同尋常的人,就有些奇怪了。
他看向瑾娘的目光有些怪異,隨後,又將怪異的目光投向連大人,那意思似乎是在問,你與這位姑娘到底是什麽關系?
連大人看看陳四海胡亂飄著的眼神,再看看瑾娘,忽然就明白了那意思。
他哭笑不得的衝著陳四海使了一個眼色,那意思就是,你可別亂想,老頭子和小姑娘什麽關系都沒有。
且不說他是個多麽正直本分的人,就算他老頭子有點兒不大好的想法,那也要看對象的對吧?
大娘子是什麽人?那是寧王府未來的王妃啊,他就算是有一百個膽子,也絕對不敢生這樣的心思。回頭可要給陳四海說說,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他還想好好的過幾年呢。
陳四海看著連大人對瑾娘恭敬的態度,忽然也覺得,自己可能多想了。
瞧著連大人對這姑娘的態度,那就是一個恭敬,如果二人有什麽特殊關系的話,。連大人絕對不會對這姑娘露出這樣恭敬的神情態度。
但一個小姑娘,有什麽值得人尊敬的呢?
陳四海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會兒沒想清楚,索性也就不想了。
左右,二人就是做一筆生意而已,以後也不會打交道了,打聽這些也沒有什麽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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