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哎喲!”
“哎呦!”
“......”
半柱香時間都未過,這上前來與許雲過招的仆從都躺在了地上,或捂著肚,或抬著手,哎喲,哎喲的呻吟出了聲來。
“莫非您要動手?”
許雲攤出手,對著那乾瘦模樣的管家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他亦可以上前來,過上幾招。
“哪裡來的粗魯漢子,打傷了我們蘇家的人,你就等著被那衙衛押到牢獄裡去吧!”
乾瘦的老頭子噴了一嘴的唾沫星子,可就是不敢上前來。
甚至,說完那句底氣話後,竟然還退到了那婦人的身後去。
“你個沒用的老東西!給我滾開!”
這管家不上去廝打便就算了,如今,還躲到自己背後去,這算什麽,莫要讓自己去撓那漢子的臉不成!
想到這,這華貴婦人一把扯住那乾瘦老頭的領口,將他拽到面前,一推手,將他摔到了地上。
老頭四體撲地,不僅身上滿是泥土,那嘴中更是啃了不少的灰。
“他們可真逗,自己人打自己人!”
徐幡瞧著在地面上打滾的眾人,還有那被氣急敗壞的婦人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的老頭子,呵呵笑出聲來。
他那一隻小手,如今指向那正在跺腳的婦人。
......
......
“你們這群壞人!”
清脆的鈴鐺聲響,一隻紅鞋小腳邁下了轎,再往上瞧,一雙清透的眸裡帶著些迷茫意,顯然是剛剛睡醒的樣子。
她瞧著自己家裡的仆人都倒在了地上,指著抱手站立的許雲嬌聲罵道,聲調是小女孩的軟糯語。
在這裡只有那許雲一個成年男子,不是他,難道還是撲倒在地上那個乾瘦的管家。
女童小跑到了婦人面前,抱著婦人的腿,朝著許雲打望。
她嘟著一張嘴,瞧見許雲朝著自己揮手,輕哼了一聲後,將頭別了過去。
“我們就先告辭了,夫人。”
許雲上了馬,順手賞了捂著嘴,賤賤笑著的徐幡一個爆栗。
他特意將那夫人二字拉長來說,令的那婦人又跳起腳來。
“你們這群輕賤的人,連我們蘇家的門檻都踏不進去,也只會逞個口舌之快罷了!”
那婦人先罵了一句,也許還在氣頭上,隨後又跟上了一句:“瞧你那模樣,怕不是那邊境的逃兵吧,怎麽一個人逃了回來,與其他的人死在一起最好不過!”
許雲聽見了婦人的第二句後,下了馬來,面色沉得可以滴下水來。
“你在說一句!”
“你該與那些死人一起...”
婦人懸空,雙腳離了地,一陣風過,爾後又速速地離了此地,大概也是覺得此處氣氛太過凝固。
“放下我娘!不準打我娘!”
那穿了一身華貴衣裳的女童捏著小拳頭,捶打著許雲的腿,要他將婦人放下來。
“大俠,算了吧,鬧出人命就不好了……”
此前被羞辱的老漢上了前來,將一隻手搭在許雲肩上,讓他冷靜下來思考。
“滾!”
許雲松了手,將那婦人摜在地上,轉身離了去。
一旁的徐幡也愣住了,他從未瞧過許雲這般生氣的模樣,他不敢再胡鬧,被那老漢乖乖地抱上了馬,環抱著許雲的腰。
老漢也牽著那盲眼女童上了馬,跟在了許雲的馬後。
被婦人稱作下等人的許雲與那老漢此時高坐在馬背上,低著眼瞧這躺在地上的上等人與她們那仆從。
“駕!”
馬蹄揚,一聲嘶鳴後,煙塵濺起,四人、兩馬快速的離了此地,踏上了前赴江南的路程。
“娘,你沒事吧。”
那女童為婦人拂去身上沾染的塵土,拍著拍著,那眼裡的淚珠便滑落了下來。
“那群壞人欺負娘,到時候我要與爹爹說,要爹爹懲戒他們!”
她用袖袍擦了擦流下的淚水,爾後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
“那群下等人不用芊嬌說,娘也會讓人去找他們的麻煩!”
“尤其是那個粗人,我今日便記住了他了,等到回了京城,我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要將那人給殺了!”
婦人起了身,面上的凶意真實顯露,她握著拳,那十指刺入了掌心,滲出了血來。
“娘,你流血了。”
那女童瞧見婦人掌心滴落的血珠,掏出了一方錦帕來,想要為她包扎一番。
“走,我們回轎上去,等到了江南,先折磨唐家那兩個破落戶!”
婦人伸手去拉身旁那女童,不過那女童躲到了一旁,顯然是畏懼婦人手掌心中的血漬。
“走了,莫要再磨蹭了,若是那路家認那紙婚約,我們可就失了大半的先機。”
婦人快步走到女童的面前,扯著女童上了轎裡。
“你們一個二個的,還要給我躺在那地上多久,是不是想要吃那板子,或是進那牢獄裡去!”
婦人掀開了簾,對著還躺在地上的仆從罵道。
瞧著那大少奶奶發了話,他們就算身上再痛,也必須得爬起來,撐著那轎子,將這大少奶奶與那小姐送到白水城裡。
“起轎!走了!”
那乾瘦老頭並未受什麽傷,他死皮賴臉地躺在地上,是為了防止自家大少奶奶又派自己前去打那漢子。
他喲,又怎麽打得過那壯實的漢子,還不如就裝瘋賣傻躲過去,雖然窩囊,但好歹可以保下自己的一條小命來。
所以,這乾瘦老頭便就一直保持著那嘴啃泥的模樣,一動不動。
此時,那漢子走了,這大少奶奶又發了話,他自然也沒有理由再繼續躺在地上。
他三兩下起了身,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的塵土,一溜煙的跑到那轎子旁,對著轎夫傳喚道。
轎起,離地,轎底黏了些草絮,放在平日,那婦人定命人將那草絮全部除盡。
不過此時,此地,無人有那份心思去將那草絮摘拾乾淨。
多人、一轎,也朝著那白水城的方向行進,不過速度顯然趕不上騎馬的許雲一眾人,所以這山道間時不時聽的見那婦人的咒罵聲。
......
朝前走了有些時辰,翠色山野從眼裡褪去,入眼的是那遍布的黑石,以及那石頭溝縫裡流淌的一條河。
若要仔細考究,那河也算不上是一條河,大概,隻算得上寬一些的小溪罷了。
許雲停了馬,瞧見那立在那山腰間的一個寨子。
“黑水寨。”
許雲身後的老漢顯然識得這寨子,他語氣平淡,好似已然見過了許多次。
“嗯。”
許雲將腰間那把短刀抽出,擦了擦,爾後又重新歸了鞘。
“還是要走這一條道,只要我們不惹事,交上些銀子倒也好過。”
老漢提醒著許雲,他顯然是不願生出其他的事,只求能平平安安的度過去。
許雲未回答老漢的話,面色更加的沉了,比方才那婦人侮辱自己兄弟還要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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