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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道存真》第183章:離群孤雁
奔雷滾滾之聲繞耳而動,震動之響卻並非自九天而落,而是源自於珍寶庫緩緩閉合的大門。

  一搖搖欲墜的人影,用僅余的那隻左手,抱住懷中的寶匣,無比艱難地前行著。

  余生覆湮泯,風雪趕路人。

  令狐天沒有死,他只是把命放在了賭桌,賭霍鳴一定會被他詐走。

  故意讓霍鳴看見玉符,甚至故意賣出破綻,倒地裝死,為的就是能夠順利進到珍寶庫。

  霍鳴是很聰明,並且十分熱衷情報工作。在他手上,有關令狐天的密卷檔案,壘起來少說有三、四層樓那麽高。

  所以,霍鳴十分肯定自己對令狐天有了足夠的了解,尤其是性格方面。

  這種細致入微的了解,甚至可能比令狐天本人都還要清晰。

  以至於,霍鳴萬萬想不到,生性放蕩不羈、愛憎分明的令狐天,竟然也會使這般調虎離山的苦肉計。

  令狐天把如風中殘柳般的身軀,挨著珍寶庫外的石獅像,方才勉強得以站立。

  他把寶匣夾在腋下,巍巍顫顫地拍了一把珍稀靈丹入口,如暴殄天物般囫圇吞咽下肚,方才繼續踉蹌前行。

  傷勢如此之重,不經靜養調息,縱有靈丹妙藥囫圇落肚,藥效亦難以發揮一二。

  便可見,令狐天每一次艱難落步,都會在皚皚白雪之上,留下一個鮮紅的足印。

  令狐天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肉身正在慢慢死去。血越流越少,身體卻越來越重,成為了沉甸甸的包袱,拖累得他無法輕裝上路。

  左右看來,令狐天像是害了瘋病,若是正常人,不應當枉顧自己的性命。

  但令狐天又確實沒有瘋掉,他只是比以往都要偏執,執著於他所選擇的那條路,要走完最後一程。

  磕磕絆絆下,令狐天已經走出了珍寶庫三百步,他吞下的那一把靈丹,多少還是能抵點用處的。隨藥力而生的靈氣,順著殘破的經脈緩緩流入氣海,積攢成了勉強得以禦劍的杯水靈力。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驚鴻浪子,竟然連躺著裝死的路數,都用出來了。”

  古樹下的陰影中,一懷抱長劍的青年,倚著樹乾,冷睨著踉蹌走來的令狐天。

  令狐天早已察覺到了青年的存在,但對方一直未有露出殺意,甚至是直到如今兩人的距離僅剩不到十步,也是丁點殺意不顯。

  見青年人開了口,令狐天亦終於止步不前,以手指輕輕叩打寶匣,以輕微的叩擊聲,將負在身後的草徽劍喚到身前。

  “劉子安,你覺得,就你也配攔我?”

  令狐天挺胸昂首,以冷眼蔑視青年人,他的聲音低緩且沉鬱,將一身貴為天之驕子的高傲氣勢發之無形。

  是強弩之末,色厲內荏;還是有恃無恐,信心十足;就看那身氣勢是否凝實而不虛散!

  氣勢多為無形之物,在有識之士的眼中,難以裝模作樣。縱然令狐天的外在,淪落得如斯淒慘田地,但他所顯露的那一身武魄戰意,卻是得以支撐起他所說的話,含有毋容置疑的分量。

  懷抱長劍的青年,自陰影中緩步走出,正是霍鳴的近身親信,麟策府影衛劉子安。

  劉子安以拇指輕輕推劍出鞘,露出一絲攝眼寒芒,泰然自若道“劉某自知不才,不敢抱有拿下尊駕的自愚妄想。像尊駕這樣的豪傑,若是死在劉某的劍下,更是讓人倍感唏噓!”

  “我家公子十分重視尊駕,視汝為心頭大患,一生之敵!”

  “所以,若尊駕不是死於我家公子劍下,劉某亦必定為之抱憾終身!”

  劉子安的神情語氣,確是恭敬有余、客氣十足。從他話中的意思,便不難怪為何在面對重傷在身的令狐天時,他依舊沒有半點殺氣。

  是因為不敢殺,所以才不想殺。劉子安擔心自己一旦殺死了令狐天,會讓自知中計的霍鳴,沒了宣泄的出口。

  霍鳴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做出種種不得為外人道知的行徑,令狐天的存在,是關鍵因素。

  劉子安身為見證者,他無比清楚的知道,如果條件允許,霍鳴一定會親手殺死令狐天,而不是讓他人代勞。

  若不然,這種苦心多年,卻不能親手摘下果實的遺憾,必定會讓霍鳴抱憾許久許久。甚至是影響到修行的心境,使得道心崩裂。

  真正的天才,難免在某種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上,無比的偏執。令狐天如是,霍鳴亦如是!

  “如果,你拿不出殺人的決心,那麽你絕對攔不下我,又何苦多此一舉?須知道,你對我手下留情,我可不會投桃報李!”

  令狐天淡然一笑,隨後往前大步邁出,與劉子安僅余五步之遙,擺出勢必要與對方拚個血濺當場的架勢。

  “那就煩請尊駕指點一二了,劉某定當全力以赴!”

  劉子安仍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態度,只是懷中長劍已經完全出鞘,卷著清風懸於身側。

  隨著一片被雪壓塌的半黃樹葉,飄入到兩人共同的視線之內,竟有離奇默契莫名而發。

  霎時間,一青一白兩道劍光,倏然激射出奪目光芒,化為上百道流影,劇烈碰撞。誰也不肯輕易放誰跨出雷池,入侵到生死禁域之內。

  劉子安一手負後,一手搖動劍指,全神貫注於飛劍之中。任憑令狐天所禦劍光如何飄忽多變,虛實結合,他都隻守眼前的無形界限,不叫對方逾越便是固若金湯。

  令狐天的幾根手指急促的敲打著寶匣,隱隱顯露出某種單手掐訣的玄妙。

  只見得,在一連串頗具節奏的法指敲擊後,令狐天猛然抬腳踏步, 字字千鈞地道“春風拂綠羨花紅,鶯飛草長百樹生!”

  言出法隨,草徽劍頓時靈光大顯,自劍柄之中,一粒宛如種子般的翠綠靈光,悄然落地。

  驀然間,大地浮春,片片綠意破雪而出。

  初春小草,眨眼間扶搖而起,乘著驚人長勢,一株參天巨藤,竟拔地而起!

  上千根藤蔓自主乾上瘋狂湧出,如同那千年榕樹的氣根,重新入土,百丈之地圈做牢籠。

  形如萬象森獄般的牢籠內,困獸之人,反遭困鬥。

  如劉子安所願,無數根斬不盡的藤蔓,如萬蛇噬身般向他襲來,他想要不全力以赴都不行了。

  望著失神驚駭,已經早早被宣判了死刑的劉子安,令狐天卻不禁泛起了一絲同病相憐般地感慨,“愚忠、愚昧,我亦如是般!”

  隨後,令狐天又無比淒然地呢喃道“春羨籽,鶯飛草,在這世間,我與師父的牽連,又斷了一縷。”

  劉子安萬想不到,以令狐天的苟延之軀,竟還能發動如此殺力驚人,威能不絕的神通。難不成,天才與常人之間的差距,當真讓人如此絕望嗎?

  只可惜,劉子安永遠也得不到令狐天的親口答覆了。

  那個孤獨且略微佝僂的身影,再次上路,將那劍者、藤蔓、牢籠以及草徽劍,通通拋離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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