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南疆,七寶宮。
巨大的九層高塔,聳立在巍峨峻峭的陡峰上。
雲霧繚繞,更布置下玄妙幻境,在這近百山川裡,便是有人站在七寶山的腳下,也看不見絲毫,更進不來。
此刻,在這九層高塔頂層,七寶宮的聖地裡。
坐在一位體態曼妙的夫人,臉上帶著金色面具,正是七寶夫人。
她的眼前,放著一塊發出光亮的玉符,裡頭傳出一陣陣淒厲的慘叫。
來自穆白凡的慘叫。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的聲音。
她不知道對方經歷了什麽酷刑,想來一定很痛苦就是了。
前前後後一共小半個時辰的凌遲之刑,都在七寶夫人默默無語裡靜靜聽完。
自始至終,她都一言不發。
憤怒?
真正的怒火,絕不是去咆哮去斥罵。
恐懼?
她見過最漆黑的夜,已然麻木的忘記了恐懼的滋味。
那就,只剩下有趣了。
確實有趣,越來越有趣了。
相比武侯那種過家家遊戲,這才是真正的博弈。
“不出意外,這位上仙,不會再久留白鶴山了。”
門外,不知何時,矗立著一位身披白色羽衣的俊秀男子。
男子高大又魁梧,一頭白色的長發,似天生如此。
明明看起來不怒自威,偏偏生的一雙碧眸。
一雙溫柔如湖水一眼的碧眸,任誰看見,都會感到心底暖暖,如被春風拂面,滿心歡愉。
他的聲音,更是好聽極了,溫婉如織機流水,帶有磁性的悅耳,便是七寶夫人陰沉沉的臉,也因此展開笑顏。
七寶夫人笑了笑,沒有說話,也沒有讓對方進來。
似乎在想什麽,誰也不知道。
“讓黑白雙煞去吧,他們倆聯手,應該不成問題。”
“相反,若他們倆都失敗……”白發男子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目中漸漸有所黯淡。
七寶夫人的笑容也凝固了起來,她微微揚起下巴,看向屋外,隔著那層紙窗,看著外頭那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空氣裡,陷入了僵局似的沉寂,像孤冷的墳塚,冷冷清清讓人婉轉哀愁。
…………
越國北疆,蓮花城上空。
一男一女正飛快疾馳,這引起了城主許冠鴻的注意,但也僅僅是注意。
在山那頭的種種,早已不是他能觸及的范圍,便是不知情,也能猜到太子殿下和武侯大人兩撥勢力的輪番介入。
隻是聽探子的消息,武侯那邊貌似損失慘重,如此一來……
許冠鴻心生波瀾,作為飛雷郡郡守大人方長歌的下屬,他自然唯命是從。
隻是生為鎮守邊疆的經歷,讓他打心底的對於太子殿下不感冒。
太子殿下的治世之道,都太過理想化了。
隻是順心與否,這王位之爭,也輪不到他去左右。
歎了一口氣後的許冠鴻,無奈的收回目光,該幹嘛幹嘛。
“師妹你說,這一次上仙會同意嗎?”華玉眼下興致勃勃,大有一副滿載而歸的期待。
“八九不離十了吧,武侯可真是自取其辱,真是天佑太子啊。”
“哈哈哈,是啊,武侯這次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功虧一簣不說還惹上了大麻煩。”
華玉眉開眼笑,笑的合不攏嘴:“十年了,十年的紛爭終於要落下帷幕了。”
“這不僅僅是太子之幸,
也是天下之幸,百姓之幸。” “是呀,終於要結束了……”白靈眉飛色舞,神采奕奕。
話音未落,卻又徒然一愣。
她看到了,他們倆看到了白鶴山上的慘烈。
數以百計的妖族圍聚,火光衝天。其上一連五俱屍體七零八碎,死相極慘。
“這…這是?”白靈徒然睜大了眼睛。
“七寶宮……七寶宮的五毒殺手!”
華玉也懵了,他有想過七寶宮會涉及此事,但遠遠沒想到這般慘烈。
哦不,是完敗的慘烈。
畢竟除了這讓人聞風喪膽的五毒殺手外,還有一具已然死去的扭曲屍身被隨意的丟落在地。
似被千刀萬剮,死相極慘。
“這…這竟是七寶宮的東門大護法穆白凡……”華玉呼吸急促,兩眼發直。
那可是接近玄門九層的高手,放眼整個越國,也屬一流。
“七寶宮?”刁顏矗立在窗沿,若有所思。
華玉眼珠子一轉,連忙拱手開口:“七寶宮,越國境內最大的殺手組織,和武侯關系密切。”
“上仙手段了得,在下著實欽佩,更慶幸與上仙有了共同的敵人,這是太子之幸,更是天下……”
華玉趁熱打鐵,迫不及待的開始撮合,隻是話音未落,就看到刁顏揚起手:
“七寶宮也好,武侯也罷,都會消失。”
“但幫助你的太子殿下?本仙還是沒興趣。”
刁顏說完,就轉身離去。
華玉怔怔出神, 有失落,更有驚喜。
沒錯,他被拒絕了,他又被拒絕了。
但也成功了,哪怕這種成功是武侯自己造成的,但在聽到上仙親口確認後,還是心潮澎湃,激動萬分。
再看白靈,早已興奮的說不出話來,隻一個勁的傻笑。
他們倆熱血沸騰一陣後,都對著破廟躬身一拜,這才離開。
千言萬語,也抵不住那消失二字。若說這黑暗伴隨了他們十年,那麽現在,就真的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烏雲退散,青天白日的未來。
不,不是未來,是唾手可得的現在!
…………
刁顏坐在二層床頭,抬手摸著青兒略顯蒼白的小臉蛋,看著對方陷入沉睡後的安詳面孔,會心一笑。
他知道,他感受的到,小丫頭睡一覺後,應當就沒事了。
但這件事,遠遠沒有借書。
“閑雲野鶴的生活該結束了,啊,真是遺憾呐。”
刁顏吩咐破曉好生照看,後者自然頭如搗蒜,哪怕師父不提,仍舊如此。
他回到自己屋子裡,躺在床上,看著夜色如墨的窗外,微微眯起眼。
一切,又似乎回到了過去,那般祥和與靜逸。
但在這靜逸之下,已然渾然大變,不複曾經。
無論是心意已決的刁顏,還是仇恨未消的破曉,哪怕是一直排斥人族的玫瑰,都迫不及待起來。
“與世無爭?呵。”
“我不爭,不代表我不會爭!”
刁顏精芒內斂,似可跨越千山萬水,看到那萬裡外越國南疆的七寶宮,殺機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