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回到三個時辰前。
午時三刻後,七寶宮。
九層高塔上,
隨著玉符連連閃爍。
傳出極為掃興的斥罵……
“又失敗了?”
“該死的!”
半晌,七寶夫人坐起來,臉色潮紅的她,抿了抿紅唇,拾起一旁的金色面具,端莊又不失優雅的緩緩帶上。
另一個白發青年已然靜靜的站在了窗前,他看向外界,目光銳利,似乎可以看到那萬裡之外的大菩湖。
屋子裡,彌漫著濃鬱的香味,不知是女人的體香,還是誘人的花香。
兩人,很是默契的雙雙無言。
靜逸的空氣裡,還帶著一縷淡淡的憂傷。
許久,白發青年呼出一口氣:“我說過,若黑白雙煞失敗,就該我去了。”
“不!”
七寶夫人豁然起身。
白發男子又沉默了,兩個呼吸後,他轉過身來。
他走到夫人面前,抬起手,摸著那金色的面具,像摸著對方的臉。
指尖滑落,眼裡是滿滿柔情,是夏日烈陽,是無限愛意。
“蒼!”
“蒼兒!”
夫人抬手一抓,卻撲了個空。
“這一次,蒼會步步為營。沒有絕對把握,絕不出手。”
“花,別為蒼擔心。”
蒼話畢,微微側臉,留下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大袖一揮,便化為一隻巨大的白鷹破門而出。
展翅一抖,百丈之外。
很快,就消失在七寶夫人的眼簾裡。
“蒼…蒼……”
她略有消沉,不知道為什麽,眼皮跳了又跳,總感覺心有不安。
實際上確實如此,七寶宮創立一甲子來,可以把她逼到這份上的還屬第一次。
連讓越國修士聞風喪膽的黑白雙煞都死了。
不得不說,她的開價還是太少了。
她緩過神來後,同樣飛出門外。
價格,可以再加。
但這仇,沒完。
…………
與此同時,風葉城,王宮門口。
林詩兒又來了,她捂著心口似乎很悲傷。
毫無疑問,她又一次的沒有見到太子。
又一次的被拒之門外,又一次的心灰意冷。
她臉上的蒼白更多了一些,紅潤越來越少。
看著巍峨高大的宮門,耳聞張公公和顏悅色的解釋,以及那遙遙可見的高台。
十四次了,已經十四次了……
她的心在滴血,她的魂在顫。
她眼簾恍惚像恍如隔世,眼前的所有都出現了疊影。
像一場夢,一場還未蘇醒的夢。
微風吹起耳邊的青絲,吹起樹上的青葉,吹起天空上的白雲,露出那金光萬丈的太陽。
刺得有些睜不開眼,有些迷茫,又有些清醒。
“你承諾的永遠,是我看不到的未來。”
林詩兒喃喃中,神情裡是足以埋葬天地的悲傷。
她看了又看手中的玉符,自嘲中一把捏碎,拂袖離去。
…………
入夜,如夢閣三樓。
破曉陪著玫瑰她們懶洋洋的坐在太師椅上。
眼前,是一個大舞台。
所謂大舞台,就是周圍坐這很多人。
他們出手闊綽,自然坐在最前面。
舞台上,有年輕的女子彈琴,有少女跳舞,優美的不像話,讓人如癡如醉。
沒錯,
這裡,就是戲院。 貨真價實,徹頭徹尾的戲院!
演的一出《望雪辭》
很受人喜歡,時而有人拍手叫好,甚至賞些銀子。
方才的忐忑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對於現在的破曉來說。
他還是沒有完全回過神來,還是有點難以置信,有點想不明白。
嘴上不時嘀咕著:“書上寫得不靠譜啊…太不靠譜了…完全不對啊……”
劫後余生的感覺自然痛快,對於舉止像這些舞女們雖然不好意思,但也就尷尬一笑。
礙於都是外人,玫瑰她們也沒怎麽挖苦自己。
不用再撒謊了,說起來,是一個讓他意料之外,完全沒有想到的結局。
他很滿意,真的真的很滿意。
但相比現在師姐師妹們的看戲聽曲,他有一個更苦惱的發現。
他不停的擾腦袋,又時不時的偷偷瞄一眼青兒,摳心自問:“我真的…我真的是書呆子麽?”
這個問題,在心底回蕩。
經歷了這一荒唐的事情後,他忽然對自己有點不太認識了。
就好像對自己的過去出現了否認,他一直以為,看書,是增長見識的最好方法。
所謂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
但事實上呢,那麽斬釘截鐵的信心,居然弄出來一個笑話。
青樓和戲院,他居然傻傻分不清?
這兩場所,看起來似乎都差不多,但其實差距大著呢。
太大太大了,戲院可以一家人一起來歡歡樂樂,青樓卻萬萬不行。
他抬手捂住額頭,越想越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書呆子,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書呆子。
這其實沒什麽,但這真的很受打擊,且意義重大。
這件事雖然小,也沒有其他人知道,但卻對自己的認知產生的衝擊。
這讓他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
“我…我真的很一表人才麽?”
“還是說?”
他的心咯噔一下。
糟心事真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我想什麽呢?”
“戲院這事,純粹就是一個意外而已。”
“哪有那麽多巧合。”
“我去哪一家店鋪哪一家都誇我,還會錯?”
“一家會錯,六七十家也會錯?”
“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嘛。”
“看看看,還有人家給我暗送秋波呢。”
破曉微微移開目光,就看到一個抱著琵琶的紫衣少女,正興致勃勃的看著她。
破曉很滿意,這強有力的說明,自己真的是一表人才。
也就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師姐師妹們不懂,也不對。
可能是師父太俊了。
這個他不得不承認,但同時又更加敬佩師父對於自己的認可了。
忠誠度+1,
已然達到了71。
倘若師父是天下第一。
那麽這天下第二,他自當仁不讓!
“想什麽呢?”
“哎師父?”破曉抬頭一看,立時展露笑顏。
“師父師父!”
“這琴好好聽!”
青兒那像黃鸝一樣的悅耳聲轉即嘰嘰喳喳起來。
“恩,確實不錯。”
刁顏做了下來,眼看破曉安穩多了,頗為滿意。
破曉沒有發現,那紫衣少女的目光已然悄無聲息的從他的脖子處落在了刁顏的臉上,彈琵琶的手不自覺的頓了一下,那是怦然心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