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瞅著發生的一幕,腦中不斷閃現剛才黑衣人十步殺一人的情形,心中激動不已。
黑衣人後來殺敵的銀針明顯是采用的暗器手法打出,看來修仙者搏殺也用得上俗世武功,以後還得多加練習才對。
其實,他所想有些偏頗,一般也只有修為尚淺的修士才會用到世俗武功,畢竟自身氣海容納氣息淺薄,不足以氣禦於體表,方才會被凡鐵所傷。當然,他也沒想到這個決定會在以後救他一命。
待到黑衣人徹底不見了蹤影,在場諸人仍是驚魂未定。
過了一會兒,王縣令等人才畏畏縮縮走到圓慈方丈身邊,看了眼地上身首分離的胖羅漢,喉頭不由蠕動一下。
這就是仙家手段?在江湖成名已久的胖羅漢竟然沒有躲避的機會?
“圓慈大師,剛才是怎麽回事?那人說的可是真的?這場大會真的是利用我等做的一個圈套?”
圓慈內心也如驚濤駭浪一般,不過面上鎮靜依舊,默了片刻,才回復眾人。
“無論是或者不是,包括老衲在內,大家都沒得選擇,對嗎?不過我敢肯定上面的承諾依舊有效,對於世俗難得一見的珍稀草藥,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尋常之物。諸位去忙吧!我也要將這裡發生的一切稟告給上邊,至於結果如何,大家耐心等待吧!”
說完,便命瘦羅漢和李鏢頭分別背起白衣人和胖羅漢的屍身,向著眾人告罪一聲,先行離去。
雖然佛家講究修來世,今世身體只是皮囊暫居,但到上邊交差時,可以由執事辨明一些蛛絲馬跡。
在場靠的比較近的人,都是一副心驚膽戰的模樣;遠處的武者看到圓慈三人背負屍體離去,也慢慢湊過來,打探剛才的一些情形。
江湖上都是刀頭舔血的人,橫屍街頭已是司空見慣,只是剛才事情的發生過於匪夷所思,才顯得有些驚魂未定,此刻的他們更感興趣的是剛才的仙家手段。
本來有些人只是被迫來此,也存著應付了事的心態,現在他們對於修煉仙家功法也有了濃厚的興趣,長生或許不奢望,但是這般強橫的誅殺絕技如果能夠習得一二,豈不是縱橫江湖不在話下?
大概黑衣人也沒有想到,自己逞一時之快,讓對頭的圖謀不僅沒有落空,反而傳的更廣,而且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蹤。群英會也算是遂了某些人的心願。
王縣令和劉參讚也不想在這裡多待,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簡單吩咐幾句,帶著價值連城的兩份靈藥匆匆趕回縣府。
趙捕頭和兩名捕快被留了下來,協調記錄現場,畢竟在這麽多人前發生命案,肯定是瞞不住的,總得給朝堂一個交代。
看到官府中人離去,眾人更是松了一口氣,稍稍安靜了片刻,便開始四處呼朋引伴,準備去南山密林一探究竟,有的則快馬加鞭趕著稟告門派調撥人手。
何大富慢慢踱步到來福身邊,鄭重叮囑:“我們只是山野俗人,沒有實力,就不要去湊熱鬧了,不然會被這群人吃的連渣都不剩。別看他們現在一個個都是人模狗樣、滿臉正義,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們哪一個手上沒有沾滿血腥?亂殺無辜也是有的。來福,這些你是深有體會的吧。你也聽到了,即使修煉成功,也並不比現在強多少,有些仇怨能放下還是放下吧,畢竟活著比什麽都重要。小天少年心性,不知輕重,你要多幫襯提醒。”
來福聽到這些,抬起頭來,有些啞然。隨即眼中亮光一閃,
多年來的疑惑終於解開,感情以前允許他留下時就看出了他的跟腳。 何大富想了想,猶豫片刻,對著來福繼續囑咐:“以後一段時間,咱們驛站不會再如以往那樣清靜,各路人馬都要進入南山,其中恐怕還會有官家之人,你和小天一定要小心應對。接下來幾天呢,我會待在房裡緩一緩,沒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擾我,也不用去送飯了。”
何大富望著黑衣人離去的方向,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釀成大禍,不然驛站是保不住了。他又扭頭看看在不遠處的何天,沒有再說什麽,從鍋灶上撿起三個面餅,有些心事重重地返回主屋。
元若義繼續和隨行護衛低聲說著話,何天知趣地返回到來福身側。
“來福哥,三叔呢?”
來福撇撇嘴,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還能去哪?回去繼續‘孵蛋’了!不過,還真沒瞧出來,何大富看著像個悶葫蘆,其實深藏不露,以後你還得好好學學。”
何天莫名其妙地撓撓頭,也不深究,興奮地和來福談論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群英會開始時,氣氛緊張,官差在木台周圍往返巡視,何天小心翼翼,不敢四處走動。這時他沒了拘束,眼睛滴溜溜地四處打量,碰到自己熟識的人,就打上幾句招呼。
麻神算被一群人圍在中間,大概是都想問卜進山的運程。何天一直對那日‘血光之災’的批語耿耿於懷,這次見到麻神算,自然想去問個清楚。
好不容易,何天看到麻神算周圍的人群散去,才走上前打聲招呼並說明來意。
麻神算走上前仔細觀察了片刻神情凝重地說:“我觀你面相,血光之災的氣息仍在,而且更加濃鬱。我留的相術心得你如果看了,也應明白‘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故留一’。一為變數,可逢凶化吉,也可加重災禍。上次看你面相,氣息還沒有這般明顯,可能有些事情的發生讓事態惡化了。”
麻神算低頭掐指算了算,最終還是搖搖頭,臉上能看出明顯的歉意。
“小天,對不住,不知為何,我竟掐算不出你的運勢走向。最近一定要獨善其身,遠離陌生人。我能看出你對群英會很上心,但這次的渾水你最好不要趟了,說不定這就是災禍根源。另外,最近你要經常對著銅鏡查看面相,如果明顯有惡化跡象就速速避開。”
何天點點頭,這正是最近他鬱悶的事情,隨著對相術的鑽研,他自己都可以清晰地看到,確實有血光之相。
呂巧兒對這曾幫助她夫妻二人和好的少年很有好感,脆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將話題引向一邊:“別總嚇自己,要記得否極泰來!相術我不懂,但禍福相依的道理我卻知道,說不定這次你要交好運呢。夫君在外多年,廣積人脈,這次請一仙家幫忙查驗了一下我兒算盤的身體資質,得知修煉資質還算不錯。所以我們夫妻打算去山裡看看,不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是為了算盤,看能否得些機緣。”
麻神算跟著點點頭,花白的胡須向上翹著,可以看出滿臉的得意。
正巧,馬三兒大大咧咧走了過來,看到麻神算,頓時恭敬起來,嘴裡套著近乎:“麻神仙,好巧啊。 您也認識小天兄弟?那感情好,您可以幫我看看此行的運程嗎?”麻神算也不端架子,掃了一眼馬三兒擠到一起的五官,笑呵呵回應:“大家應該知道,相由心生。面相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努力也可能會產生不一樣的後果。老夫稍加卜算,此行我們都會有所收獲,但收獲不多。馬三爺,老夫看你面相中有‘貴人相助’之相,好好把握。”
遠處有兩個身穿紅衣的俏麗女子看到麻神算,也走過來想讓幫忙卜算。
呂巧兒臉色微變,拉了拉麻神算的衣袖說:“以後不許給女人佔卜!我們這就走吧!小天,改日有空可以到定北縣的呂氏山莊做客!”
她衝何天擺擺手道別,拉著麻神算快速往南山走去。
何天和馬三兒古怪地互望了一眼,心底同時有了一個判斷——看來呂巧兒對麻神算是真愛啊!
遠去的麻神算猶自不甘心,邊走邊扭頭衝著何天手指額頭,好像在提醒血光之災的存在。
何天又何嘗不明白,遙遙拱手道謝。
望著麻神算夫妻二人遠去的方向,馬三兒也待不住了,樂呵呵拍拍何天的肩膀:“小天,我和老五老六這就回山了,打算安排一下山中的事務;過幾日還會過來,我們合計著也去山裡轉一轉,萬一我馬三兒有這個福分呢?”
何天揉揉被拍疼的肩膀,順杆爬地回應:“馬三爺,您就放寬心,這畢竟挨著咱家地界近,肯定是搶個頭彩!”
“哈哈,這話說到我心坎兒了,承你吉言了!再會!”馬三兒招呼自己的兩個結拜兄弟,樂呵呵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