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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盡江山》第59章 嘩然
  孫元佐等人齊心協力了一天,終於是將榜單上所有的名次弄好了,將登榜的考卷一一排列好放入箱子中,而剩下的沒有入榜的考卷也不能隨意丟棄,必須封存好,之後交到翰林院手中以留作參考!

  隨後便親自攜帶著幾箱考卷進宮,交給開文帝揭名審閱!

  開文帝雖然對此有些不耐,但是這乃是關乎到大周江山社稷的大事,他再荒唐也不會拿這樣的事情不當回事,親自接見了孫元佐,隨意找了幾份文章翻開看看之後,卻沒有發現有什麽能夠值得注意的!便放了下來!

  在細問孫元佐一番科舉的事情,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便同意了這份榜單,這也就意味著這就是此次科舉所有進士的名單!

  當日晚上景王府中歌舞不停聲樂不斷,盡是景王為了慶祝此次科舉大獲成功!而孫元佐更是獲得了景王殿下的親口讚賞,一時間感激涕零喝了個酩酊大醉!

  第二日放榜的地方依舊還是在貢院,此時一如幾日前人潮洶湧,圍得是水泄不通!

  很多士子想要第一時間知道登榜情況,便早早在此等候!當然來到這裡的不僅僅是士子,更多的是一些傳報的小廝衙役,在開榜的時候將進士的名單記錄下來,然後去尋找那些登榜的士子進行傳報!往往這時候中榜之人都不會吝嗇錢財!

  在緊張、焦慮、不安、希冀等等目光之下,外面一隊禁軍開道,護送著一個禮部的官員,而這個官員手中拿著的正是決定士子們命運的榜單!

  禮部來放榜的官員也沒有廢話,也知道這些人等了很久,直接放榜了!

  一時間萬眾矚目,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住榜單,那一個個從下到上出現的名字中,渴望能夠出現自己的名字!

  有人高中,自然是欣喜若狂,大呼小叫向親近的人分享自己的喜悅!有的人失落,按照自己的預想應當能夠上榜的,但是榜單後面沒有自己的名字,那就是落榜了!一時間竟有心灰意冷的感覺!

  但是當放榜到了最後,最後一個名字出現時,場上頓時一片嘩然!

  很多人都難以置信,這居然就是最後的榜單了

  其實每一次會試都會有人不忿,因為自我感覺文采斐然,必然能夠登榜!因此落榜之後心生不服,,一時之氣憤!但是這一次卻是大大不同!

  很多人都沒有想到原本很多呼聲很高的士子紛紛落榜,畢竟那些人可都是公認的才子,就算是盛名已久的大儒們也都讚歎一二!而上榜的士子當中居然有眾多無名之輩,論才識根本就比不過很多人!但是這些人無一例外其家族要不是手握權勢就是腰纏萬貫!

  這樣子怎能令諸多懸梁刺股日夜苦讀的士子們心服?

  而更加過分的是榜單最上方!

  顏邕顏公子能夠排在首位尚且能夠理解,作為顏聖世家的後人,他的名聲所傳甚廣,才識也讓人深深佩服,沒有人會懷疑他能有會元之才!

  但是問題就出在了另外兩個人身上!

  位列第二的高盛和第三的安良,這兩個人之前可是沒有多少人知道的,屬於泯然於眾人那種!就算是認識的人也清楚這兩人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中得了榜!

  但是現在不僅中了,而且還在成百上千人之上,這就讓所有人都難以置信了!

  “邱兄!這是絕對有貓膩!若是我等有幾個甚至十幾個沒能上榜還是能以理解的,畢竟競爭也算是激烈,難保芸芸士子當中有更加優秀的,

但是現在全部全軍覆滅,但是居然連邱兄都未能上榜,這豈不是不可思議?”人群中一個二十多人的小團體裡面,楊郢低蹙著眉頭面色不忿道!他這次自我感覺寫得還尚可,但是沒有想到居然落榜了!  “楊兄還請慎言,此地人多耳雜,若是讓旁人聽到,那就不好了!”一名士子勸道,他們現在有心仕途,自然不能和以前一樣百無禁忌!

  “哼!難道我有說錯麽?難道你們就這樣甘心麽?那些上榜的士子是什麽樣的人你們也都有所了解,他們是靠自己的真材實料考上去的還是投機取巧的各位心中也有數!若是再這樣下去,真如蘇兄所言了!”楊郢面色怒然,真心想要報國卻投效無門!

  “好了!我也知道有些不對勁,但是在此抱怨又有什麽用?正巧在下聽聞副考官陸參陸祭酒今日在傅府做客,陸祭酒的為人諸位同道都是知道的,別人能夠以權謀私我相信,但是陸祭酒,萬萬不可能的!不如我等前去詢問,若真是那些禮部以權謀私,那我等必定不罷休,就算是鬧到陛下面前也在所不惜!”邱居擺了擺手,製止了楊郢想要說的話,眸色有些深沉!落榜對於他來說並不是沒有影響,只不過他的修養比較好,將其壓在心底沒有表現出來!

  “嗯!那我等這便前去!”楊郢焦急,甚至急不可耐,在會試之前他還信誓旦旦的對著他師父說一定能夠中榜,現在卻是這一番情況,還有什麽臉面去見楚央?

  一行人的離去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此處很多士子都是黯然神傷離去,剩下很多士子心有雖有不甘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破口大罵以宣泄累積而下的怨恨!

  而此時的傅府上,雖說是賓客滿堂,卻並沒有一絲歡悅的氣氛,處處充斥著壓抑、沉悶,就連服侍的侍女家仆都有些恐懼,畏畏縮縮不敢打破!

  今日乃是傅博林傅老先生邀請儒家諸多有名的大儒,來到府上商討修撰一本惠及萬千讀書人的儒家書籍之日!

  當時聽聞傅博林想要著書,這些隱居起來脾氣甚大的大儒們自然不會放過這等好事,那可是能夠名傳千古青史留名的大事,怎可能不心動?

  無數大周各地聞名遐邇的大儒們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匆匆趕來京城!就算是那些小有名氣的儒家子弟也不想放過這等大事,不求能夠在著立的書籍上留個名字,光是能夠參與進來便是與有榮焉!

  但是沒有想到聚集在一起的大儒們還沒有開始便已經爭吵了起來,若不是有傅博林壓著,恐怕一群年齡最小都過五十的老頭子們都要打起來了!

  其實一開始還算是不錯的,彼此之間也都很久不見,相談甚歡,但是不知怎的聊著聊著就涉及到了彼此之間的學問等問題,這下子就不得了了!

  不要以為這些大儒們都是份屬於儒家的一脈,彼此之間就沒有矛盾了!事實上儒家發展那麽了那麽長時間,在歷史的潮流中早已分化出不同的分支,彼此因為理念等等緣故而不合的屢見不鮮,有些甚至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甚至有些大儒在教授學生之時還會帶著自己的觀念,讓他們從一開始就摒棄掉甚至仇視與自己不和的理念。

  他們在後輩們面前自然是謙和有禮為人師表的君子,但是在場的都是同輩中人,那還用得著顧及彼此的臉面!

  傅博林也是有些心累了!自己還真是失策!怎麽就沒有預料到這個場面呢!

  不過這時管家趕到自己耳旁說了一個消息,二十多位自己看好的士子登門拜訪!傅博林想了想,今天乃是放榜之日,也不知他們來意是何!想必是有些大儒們的弟子中榜了,故而來尋找自己的師父吧!不過有這些後輩在此,想必也能夠讓這群人安分一些!

  “請他們過來吧!”傅博林微微喘氣,年紀大了精力也沒剩多少,就那麽小半個時辰的時間竟然覺得乏了,不過他還是強撐起身體,今日之事還需要解決,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否著書。

  “諸位同道,且先聽老朽一言!等會會有二十多位後輩前來,有些還是你們的學生,盡皆是我大周的棟梁之才,很可能便會有中榜成貢士之輩!還請收好你等之間的恩怨,不要被後輩們看低嘍!”傅博林杵著拐杖在地上敲了三下說道。

  在場數十位發絲斑白的老先生們面面相覷,然後整理好自己的儀表,挺立腰背,恢復以往嚴肅睿智的神態!

  在後輩面前丟臉,那可是一件貽笑大方的事情!

  不一會兒諸位士子便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了!

  “後學未進見過諸位老先生!”士子們進來之後連忙對著大儒們行禮,這是最基本的禮之一道!這個時代尊師重道乃是天地人倫!

  “不知諸位登門拜訪有何事?若是無事,可留下一同探討學問!”傅博林溫和一笑,並沒有因為自己乃是名傳天下的大儒就恃才傲物!

  對於此士子們感到了舒適,急躁的心情也平複了下來!

  不過邱居低蹙眉頭,有些猶豫不決!看到此地那麽多人,雖然都是有名的大儒,但是人心隔肚皮!自己懷疑會試考官們有舞弊鬻題的嫌疑,那絕對是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的!

  “楊郢!你小子有什麽話就說,在諸位前輩面前吞吞吐吐地像什麽話?”靠近傅博林旁邊的一個大儒瞪著楊郢,此人正是楊郢的師父、原州大儒楚央,性情剛烈,頗有寧屈不折的風范,“今日乃是放榜之日,難道你等都登榜了?”

  聞言眾士子盡是無奈苦笑,而在座的陸參更是失落地搖了搖頭,這是注定的結果!

  “楚老先生,若當真是如此,那我等就不會如此愁眉不展了!事實上剛好相反,我等都落榜了!”邱居道。雖然已經是事實了,但是說出口依舊是難以接受,其中的失意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

  “這怎麽可能?這小子在未考之前還大放厥詞,說什麽輕而易舉的!我學生的水平我知道,雖然有些自滿,但是手上的功夫還是不會錯的,絕不可能落榜,更何況是你邱居呢?”就好像是青天白日之下見到鬼了一樣,不僅是楚央對此懷疑,就連所有的大儒都是難以置信!

  “師父,事實就是如此,不過這正是學生今日來此的目的!”楊郢面帶苦澀,但還是搶先一步說道,隨即所有士子的目光都聚集在陸參上,連帶著大儒們也看向陸參!

  邱居想要阻止楊郢,因為這種事情還是私下裡面詢問比較好,至少不會讓陸祭酒左右難為!但是沒有想到楊郢已經怨氣上心頭,隻想要個說法!

  楊郢快步來到陸參面前,行了一禮之後語氣中帶著質問:“祭酒大人,您乃是當時的副考官,應當清楚當時的情況,而且晚輩相信您的剛正不阿,這是在下會試之後默寫下來的文章,還請你一觀,祭酒大人回想下是否看到過?而且指評這其中是否有何遺漏?為何就不能中榜?”

  楊郢立馬將放於懷中的幾張紙遞給陸參。這原本是他想要成為貢士之後向旁人炫耀他的文章的,沒有想到居然用在了這裡!

  陸參接過文章,十分尷尬!這讀也不是不讀也不是!楊郢的文章他早已讀過,確實是難得的上佳之作,不過在權勢面前一文不值,自己也為之努力過,但是沒有用!

  此時不知道說什麽為好!他能夠當著眾人的面說朝廷的不是,將裡面的黑幕說出來麽?

  不行!

  這樣做根本就沒有什麽用,除了增加落榜士子的怒火,讓他們對朝廷更加失望更加心灰意冷之外,或者便是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難道還能指望著他們能夠將這孫元佐檢舉掉?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是士子們能夠承擔得了的!

  他們手上沒有孫元佐鬻題的證據,就算是有證據,這也是一件麻煩事!他們根本就鬥不過位高權重的一部尚書。

  每次這樣落榜的士子並不少,事情鬧大了大不了最後孫元佐以他遺漏為理由,最後什麽事情也沒有!

  “陸祭酒!你倒是回個準話啊!”事關到自己弟子的大事,容不得楚央不急躁!他的脾氣就和楊郢一般是一個急性子!

  “誒!”陸參放下手中的文章長歎一聲,面對楚央的逼問也沒有辦法,只能說道:“最後評卷的乃是孫尚書,具體情況老夫並不了解!”

  說完這句話之後陸參將文章遞回給楊郢,之後任憑士子們怎樣詢問都是閉口不言。他也只能暫且推卸下責任,只希望他們不要將事情搞大!沒有人支持終歸是不會成功的!

  最終士子們還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能憤憤離去,而這一次大儒們的一次聚會商討也沒能夠得到最初的效果, 最終也只能暫且停下,等磨合了之後才能開始著書!

  一群人最終還是有些不歡而散,陸參心情十分沉重,心中仿若被巨石壓下,眉頭緊蹙走出了傅府,登上在外早已等候多時的馬車!

  “陸祭酒,在下有事找您!”

  一聲突兀的聲音於耳邊響起,卻是將他驚起了一身冷汗,抬頭一看發現馬車內居然還有著一個陌生人!

  “你是何人?來找老夫何事?”這人能夠不驚動車夫的情況下坐在自己馬車內,想必武藝不俗!陸參按耐住不安的心,面帶平靜問道。

  馬車外面的車夫聽到裡面的聲音,就想要衝進來!

  “無事!你守在外面吧!”陸參吩咐道,如果這人是想要殺自己的那早就動手了,更何況就算加車夫一人也沒什麽用!

  “陸祭酒,這是一個人想要交給你的信,你且收好,記得看完之後就將其銷毀!”來人遞給陸參一封信道,然後又從懷中取出一本書籍,封面上書寫著《時策》二字,交給陸參,詭異一笑道:“陸祭酒好好看看這本書籍,特別是第三篇文章和第五篇文章,相信陸祭酒會有印象的!”

  “在下就不打擾陸祭酒了!一切需要做的事情書信上面已經寫好了!兩日之後在下會登門拜訪,到時候還請陸祭酒能給個準話!”那人笑了一笑之後便掀開馬車的車簾,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消失了!

  “駕車!回府!”陸參對車夫說道,摸著手上的書信,此時卻覺得重若萬鈞,無論那人是誰這最後都有著陰雲籠罩!自己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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