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一聽，連忙倒起苦水，本來商業街是司徒風的產業，開發得早，所以店鋪規格都比較小，大家就算開餐廳也都是小小的一間，規模不大小小，消費也不高，正好適合海北大學學生的消費能力，但是，就在嬌姐出去的幾天，有一家新店開張了。

　那家店賊得很，一直秘密籌劃，對外說是要開水果超市，結果一揭幕，居然是佔了四間店面的大餐廳，還是自助餐，中午餐一人三十八元，可以吃到飽，從飯菜、小吃到甜品、酒水一應俱全，晚上一人四十八，晚餐的種類更豐厚。

　這種消費水平最適合學生聚餐，人均不高，還能吃到不同的種類，一時間生意火爆，而且那家店的位置也比這邊好，出了海北大學走個幾十米就到了，天時地利人和，那家店分流了不少客人，嬌姐餐廳自然不如以前了。

　嬌姐一聽就急眼了，走出門，隔壁餐廳的老板正在門口抽煙，兩人對視一眼，都曉得在擔心什麽，“我說嬌姐，現在的日子真不好過，現在的學生和以前不一樣嘍，不止要吃得便宜，還要吃得有檔次，人家店新開，什麽都是新的，裝得也時興。”

　“陳老板店裡的生意也不如以前了?”

　“我一直是不如你，現在是更不好嘍。”陳老板和小翠是老鄉，也是時不時就露出一嘴川普:“也不曉得那家店的老板是哪個錘錘，把我們坑苦嘍，現在生意這個樣子，也不曉得能撐到哪個時候，等放了寒假，更是慘。”

　嬌姐不說話，做生意就是這樣，彼此競爭，各自出招，顧客愛到哪裡到哪裡，只是她也好奇，自己好歹還掛著管理處的名頭，當初司徒風給的，她馬上去查了查，那四間店鋪都沒到租約，是被這個新來的老板給了補償後拿走的，把四間店鋪打通後重新裝修。

　再看新老板的名字，嬌姐心裡一咯噔，和自己認識的一個人倒是同名同姓，這個人叫程豐，丈夫的戰友也有一個這樣的同名同姓的人，看年齡也是差不多，看完了那邊的資料，嬌姐心裡七上八下，原本不想去湊個熱鬧，出去後就拐進了那家自助餐廳。

　還真像隔壁陳老板說的，裝潢花了不少錢，看上去流光溢彩，雖然只有一層，但畢竟打通了四間鋪子，地方大，看上去又明亮，價格不貴，這個時候還沒有到飯點，點心和菜正一一地盛出來，只看顏色也不錯。

　服務員正要迎上來，突然瞟了嬌姐身後一眼，馬上就退到邊上，嬌姐畢竟敏銳，發現腳下多了一個影子，轉身。

　嬌姐今天是一襲長裙，吊脖子的印花長裙，她個子本來就不矮，穿著高跟鞋更是高挑，看到這人，嬌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心臟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有些傷痛是不能輕易抹去的，所有與他有關的事情都能讓自己傷情。

　“嫂子。”

　“真的是你，看到你名字的時候莫名地有些感覺，同名同姓，年紀差不多，籍貫也對得上。”

　這個人就是死去丈夫的戰友——程豐！

　自己到部隊探親的時候，他也在，他比丈夫小幾歲，在一群兵蛋子裡面並不起眼，但因為長得乖乖巧巧，白白淨淨，不像其他的哥哥那麽粗獷，自己也多留意了他幾眼，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嬌姐再看到與丈夫有關的故人，心嘲起伏。

　程豐比以前寬闊了一些，這麽多年過去，論起來他現在也三十歲出頭了，“你什麽時候退伍的?”

　“嫂子，我們進去說話。”

　程豐緊緊凝視著嬌姐的臉，默默地說道。

　兩人進去程豐的辦公室坐定，茶水在面前升騰，兩人都沒喝茶的準備，嬌姐有好多話想說，這些年，一直埋藏在心裡。

　“嫂子，這些年你還好嗎?還在念著九哥?”

　還是程豐曉得嬌姐的心事，嬌姐的丈夫常九，隊伍裡的人都叫他九哥，他年紀長些，又是隊長，大家對他的依賴性很高，作為一支特種部隊，任務繁重，時常四處奔走，嬌姐和常九相見的時間很少，但這並不影響兩人的感情。

　兩人的恩愛也是有名的，在部隊都知道常九有個漂亮媳婦，他時常拿著照片向眾人炫耀自己的老婆。

　一切都過去了，時間一轉，常九都不在了。

　“能不念嗎?送出去的時候是活生生的人，回來的時候只有一盒骨灰，我連他最後一面也沒有見上，一晃都五年了。”

　嬌姐打起精神道:“不說過去的事了，程豐，你現在過得不錯，當初看到你就覺得不像個戰士，倒像個讀書人，現在卻成了商人，看這店鋪的規格，你也賺了不少錢，你們過得不錯，挺好。”

　“嫂子，九哥的死我很遺憾。”

　“遺憾?”

　“那次任務看上去並不凶險， 可是，好像有人走漏了消息，我們掉進了對方的陷阱，被毒販圍攻，九哥是為了保護大家突圍才犧牲的，這些事，嫂子不知道?”

　嬌姐不知道內情，只知道丈夫在出任務時不幸犧牲，他是在前線上犧牲的，任務是什麽，不知道，如何犧牲，不知道，在哪裡去世的，不知道，這些不知道多多少少減輕了心理上的痛苦，現在聽程豐提起，嬌姐有些承受不住。

　“嫂子，要是不想聽，我就不說了，反正都是過去的事情。”

　“開了頭怎麽能不講，你說你們的行動計劃可能被暴露了?”

　“嗯。”程豐說道:“那次是圍剿一支境外來的毒販，他們很狡猾，在西南也有許多耳目，為此我們的行動計劃一直是絕密，但對方有備而來，明顯是曉得我們的行動計劃，又像是故意引我們過去的。”

　嬌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表面上像是常九他們帶隊狙擊，但其實是被引入圈套，然後被伏擊，他們猝不及防，才造成那樣的後果嗎?這些事情，當初送常九骨灰回來的人絕口不提，她今天知道，心都要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