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相互攙扶著繼續趕路,身後的路走的太顛簸,前面的路也必定很崎嶇,唯有這份同伴間的堅守和支持才是最大的力量支撐。
順著羊腸小道走了十幾裡山路,來到了大道,這條路以後一定會是日軍來犯的主要道路,要是現在把它給毀了該多好,可幾人心力交瘁,無能為力。
稍做休息,喝喝水,調整調整,順著大道在走上十裡路就能進城了,張二傻和吳婷欣喜之余,無意間看到了廖長勝和阿鳳的悲痛,便收起了高興的情緒,走到面前寬慰寬慰。
“我們繼續趕路吧!天黑之前爭取趕到城外和村民們回合!”吳婷站起來說道。
走了差不多半裡路,便看到了一片荒涼之景,大路旁的村莊就只有冰冷的房子矗立在那裡,田裡的農作物沒人管理,有的乾掉了,有的長的高低不一,本是一片生機盎然的秋收之景,顯得及其難看。
沒有漢子的吆喝聲,沒有婦人們織布的腳踏聲,沒有燒飯的柴火聲,嫋嫋炊煙何處見?片片土地無人看,這些都只能怪無情的戰爭啊。
一群大戶人家老老少少從廖長勝他們身邊經過,慌忙的樣子,沒有閑工夫來和吳婷他們說上兩句話,在這戶人家眼裡,不過都是急於逃命的路人。
吳婷走過去對著一個年輕的婦人問道“你們這是往哪裡走?”
年輕的婦人甩甩頭,一臉的不情願,道“上面說了,鬼子要來了,讓我們趕緊跑!”
“往哪裡跑?”吳婷繼續問道。
“當然是往城裡跑,很多人早就跑去了,保命要緊啊!”
“城裡能容下這麽多人嗎?”
“我們還好,之前在城裡做生意,有間房子,不大,但能生活,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婦人說完趕緊跟了上去。
吳婷聽完除了感慨,還有些擔心,這麽大規模的人口遷移該如何安置?這會對城裡抗戰的布防加大難度的。
先管不了那麽多,那些都是當地政府的事情,自己是個軍人,除了打仗的事情,也只有盡力而為了,幾人繼續趕路,偶然也會有不少的路人從身邊走過。
到了一個竹林茂密的地方,停下來涼快涼快,只見一個道士打扮的女人在此擺上了短凳小桌,旁邊立了一杆白旗,白旗上三個大字清晰可見:天注定!
吳婷見過這些江湖術士,很多都是胡說八道,對於一個留過洋的讀書人來說,根本不信這套,但讓吳婷感到奇怪的是,大家都在忙於逃命,為什麽她還鎮定自若的坐立在那裡,表現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享受著一股清風。
吳婷不由得向前問道“這位師傅,鬼子要打來了,你為麽好不找個地方躲起來?”
道士睜開一隻眼,滿意的笑道“貧道本是天上來,過些時日自然回到天上去,躲什麽躲,小女子長相不凡,可否讓貧道算上一卦?”
吳婷對這種江湖騙子的把戲可以說了解的清清楚楚,心裡很鄙視,但出於保護大眾的軍人素質,沒有說太難聽的話“不用了,謝謝!”
道士笑了,吳婷退回去之時,聽到一句“還望這位師傅給我算上一卦!”從廖長勝口中傳出,廖長勝知道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有因果,這是蘇茂生告訴他的,他迫切的想知道為什麽自己的命運這麽坎坷?哪怕是從一位算命的口中得到的答案。
這時吳婷有些激動了,連忙勸阻廖長勝“別聽她的,都是胡說八道”也不知為什麽平白無故的急了起來,
不就算個命嗎?其實吳婷的心中有一個結,她不想過早的去解開那個結,因為這場戰爭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即使算命胡說八大的亂說,也會帶個她或多或少的心裡壓力,他並不想帶著壓力上戰場殺鬼子。 一個年邁的老頭也扛著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從廖長勝身邊經過,順便說了一句“年輕人,聽聽吧,她算得很準,都叫她活菩薩!”
吳婷再次驚奇的看了看道士,她依然笑著,好像把每個人的心事都看透了一樣。
“二傻,扶我過去!”廖長勝撐起受傷的身體,阿鳳抹掉掛在眼角的些許淚珠,扶著廖長勝坐到了道士的前面。
道士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看了看廖長勝的面相,道“天庭飽滿,眼睛清澈有神,雙耳貼腦,鼻翼豐滿,口入四字,地閣方圓,大富大貴之像,將相之臉啊”還沒說完哀歎了一聲“可惜了,可惜了!”
本來有些期盼的廖長勝聽到後面“可惜了”幾個字,又陷入了沉悶,心想算了吧,本來就是一個撿來的孩子,能活到現在已經很好了,準備離開之時,阿鳳多問了一句“師傅,什麽可惜了?能否指點?”
“世態炎涼,造化弄人啊!”道士再次看著廖長勝,“亂世英雄茫野出,唯緣生在此山中,若問驚魂歸何處?青史銘流天下人!”
此話起伏不定,埋藏含義之深,一時讓人琢磨不透,活菩薩繼續問道“小夥子,你還想知道什麽?”
廖長勝第一想到的就是這場殘酷的戰爭何時結束?想從道士的口中多少得到點希望和安慰,問道“中國會打敗日本,將他們趕出中國嗎?”
“天下之道,不過善惡之分,自作孽,不可活,大勢所趨!”
聽完道士的話,廖長勝有些激動和暗喜,自己的所有的努力不會白費,然而吳婷卻是絲毫沒有感到驚奇,因為她從一個專業的軍事角度分析和國內外實時的報道,不難分析出日軍這樣大規模的侵略已經在各大戰場顯得很乏力, 加上國內民眾的覺醒,將士們奮勇抗戰和國際上的支援,日軍戰敗是必然之事,唯一讓吳婷心疼的是明明已經分出結果的戰爭還會掙扎多少年?殘害多少人和生靈?情不自禁的流出兩滴眼淚。
“我的命運怎樣?”廖長勝接著問道。
“一切都在剛剛的詩句之中,自己去領悟吧!”
“那我的身世了?”這便是一個運恆的秘密藏在廖長勝的心中,聽到廖長勝這樣問,金鵬飛也靠攏過來,到底是誰這麽狠心放棄這兩個苦命的孩子。
算命道士笑了,這一笑似乎有些無奈,難道是她真看出了什麽?還是什麽也不知道?過了半會兒才張口說道“身世之謎乃你命裡之劫數,天機不可泄露,保重!“算命道士說完收起旗,看了一眼廖長勝和金鵬飛就走了。
雖有些琢磨不透,但活菩薩的話也並非胡言亂語,全無道理,至少給了廖長勝一點寬慰,而自己的身世,還有什麽劫數就拋在一邊吧,現在最重要的是趕路看看村民們怎麽樣?
算命耽擱了好一會兒,天漸漸黑,隻好借著零星點點和月光趕路,柴火燭光慢慢映入眼簾,必定是離縣城不遠了,幾人加快腳步,趕上去,說不定還能和村民們一起吃的晚飯。
吳婷擔心的問題果然來了,散居在縣城外的人們該怎麽辦?要是日本人打來了,最先被子彈和炮火吞噬的便是他們,那麽他們放棄一切逃命換來的還是死亡,又有何用?居民的安置成了心中的難題,也是迫切需要解決的最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