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雲蘭和賀方兩國的攻城就沒有停止過。
雖然圍城已經兩月有余,期間也隻是間歇性的攻防。但是這三天以來,雲蘭和賀方的聯軍就像瘋了一樣,一直持續的攻擊,看來這次應該是死命令了。
永寧城下三國將士的屍體層層疊疊,偶爾還能看到幾頭被射殺的傳令獒馬,殘陽相襯於這血色的大地和殺紅了眼的三國將士,顯得分外紅豔。今天沒有風,這三丈高的城頭上卻人感到絲絲的涼意。
“將軍,雲蘭又有三把雲梯搭上來了!”一名副將轉頭對趙西安將軍呼喊道,手中的龍影刀隨後揮出,嫻熟的切過一名剛爬上城頭的士兵的喉嚨,抬腿一腳把屍體蹬下城牆。
屍體順著背後的雲梯迅速向下墜去,隨後狠狠的砸中一名正在奮力攀爬的賀方士兵上舉的盾牌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腳下一滑,順帶著一起跌下了雲梯。
“影衛,跟我上,用頂木給我頂出去,其他人堅守原地。”趙西安抬手抽出腰間的龍影劍,帶著貼身的影衛跑向雲蘭剛搭的雲梯。
趙西安――帕萊國邊陲重鎮永寧城的鎮守主將,四十歲左右的年紀,身高八尺有余。濃密的眉毛下一雙堅毅的眼睛,時刻掃視著這城上的戰事。身著龍影指揮甲,佇立在永寧的城頭上,左右指揮著手下的貼身影衛。
他知道敵人現有的攻勢,已經讓永寧的城防力量應接不暇了,如果再加入新的雲梯,那麽永寧的失陷也就真的不遠了。
影衛是將軍的貼身侍衛,都是從下級軍官中一級一級選拔出來的精英,不到萬分緊急是不會動用的,其戰鬥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幾名影衛抱著頂木迅速的頂住雲蘭剛搭起來的雲梯,一齊發力向外頂出。斜靠在城頭的雲梯緩緩直立,在空中豎立成一字,隨後又慢慢向另一邊砸去。
城牆下是蟻聚在一起等待登城的兩國的士兵,面對劈頭砸下來的雲梯,猶如火入狼群般的散開。雲梯隨後狠狠的砸向地面,已經登上雲梯來不及爬下去的士兵被重重的甩向地面登時即死,倒是有幾個眼疾手快的早早的跳下了雲梯,卻也敵不過三丈高的永寧城牆,眼看著摔向地面也是一命嗚呼了。
剩下兩個剛剛搭起來的雲梯也沒有逃過同樣的命運,先後被影衛頂翻在地。
“灑油!”趁著城下賀方神忠營的弓箭手分神和攻城部隊混亂之際,趙西安果斷的下達命令。
城頭上數十架灑油器向著城下一齊潑出,灑油器樣式就像小型的投石車,四腿架在城牆上,投射時由數人快速拉動連帶著投簍的投臂,把燒油瞬間拋出,滾熱的燒油天女散花般的灑向城下的攻城部隊。
這種燒油是由特殊的蓖麻熬製而成,不僅沸點高,熱量大,而且粘性特別強,粘上一定范圍非死即殘。
面對著城門上鋪天蓋地灑下來的燒油,雲梯上攀爬的步兵和城下的神忠營弓箭手首當其衝。燒油所到之處頓時一片煙熏火燎鬼哭狼嚎,還未爬上雲梯的士兵連忙舉起盾牌遮擋,跑避不迭,聯軍的攻勢倒是也算暫時被遏製住了。
現在的永寧城頭,犬牙交錯的豎立著各式各樣的攻城器械,敵方的投石車還時不時的向城內投擲幾顆燃燒彈。城下是蜂擁群聚的聯軍士兵,瘋狂的借助各種器械攀爬城牆。還有緊跟上來的賀方國神忠營的神射手,也在虎視眈眈的瞄著城上,如果有哪個疏忽的倒霉蛋把頭露出了城牆,隨即就是一箭。
城上的防禦力量已經越來越薄弱了,
敵軍連續三天的瘋狂攻擊,讓永寧這個邊疆重鎮更加顯得岌岌可危。滾木石,燒油火箭都在呈消耗性的減少。 趙西安左手把住劍鞘,插龍影劍緩緩入鞘。右手摘下戰盔,拇指輕輕的抹去粘在戰盔上的一點血跡,三天的疲憊指揮讓他面對著血色的殘陽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望著城下森嚴羅列的兩國戰陣,他的心裡卻不知名的平靜。
“總算是來了...”趙西安抬手輕輕的揉了揉眼睛。
駐防永寧十余載,他沒有辱沒皇帝給他的使命,也終於等到了他和這個城市相稱的對手,城上三國的酣戰仿佛一瞬間和他沒有了任何的關系。他怔怔的站在城頭,思緒又飛回了那年皇上冊封他的朝堂上。
“愛卿啊,永寧城西接賀方,北連雲蘭,朕今天就把這個邊防重鎮交給你了,希望從此我帕萊的西防,就像愛卿的名字一樣,朕相信愛卿定不負朕之所托啊。”那天皇上親自拉著趙西安的手,撫著手背對他和顏囑咐道。
“末將懇請皇上放心,永寧城國之西陲,乾系重大,臣到之日必是西平之時。雲蘭賀方兩國不來則罷,若敢來犯,臣必將為陛下揚威西疆,在所不辭。”趙西安面對皇帝的臨行囑托,奮然下跪抱拳,整個國家的西大門就算是扛在肩上了。
朝堂封臣恍如昨日,那時節帕萊國的皇帝趙楨和堂下將軍趙西安,還都是意氣風發的有志青年,一個誓要帕萊繁榮穩定四海升平,一個志將永寧威震西疆固若金湯,可皇上如今卻......
“嘭......!”
一顆燃燒彈呼嘯著在不遠處炸裂,轟然的爆炸聲把趙西安拉回了現實。一名影衛迅捷的移步到趙西安的身體右側,為他擋住了幾塊迸濺而來的磚石碎屑。
趙西安轉頭看了一眼這名影衛,端正分明的臉上寫滿了剛毅。趙西安嘴角苦笑了一下,這些生生死死的兄弟啊,在他封疆西陲的十幾年裡立下了汗馬功勞,他們一起躍馬揚鞭追敵逐兔,看來這次是要一起為皇帝死忠了。
三國士兵的喊殺聲此起彼伏,戰場上的每個人都繃緊了每一根神經。城下的聯軍營地裡,卻突然響起來急促的鳴金聲。
正在攻城的聯軍士兵聞聲攻勢一停,隨即有序的退出戰場,撤退時兩國士卒三五成群,井然成陣。
“果然是對手啊!”趙西安的嘴角欣慰的一笑。雖然對敵人的撤退表示費解,但是畢竟城裡有時間得以喘息了,趙西安順著左手邊的柱子緩緩的坐下。
三天了,敵人是輪番的攻城,趙西安也把守城的將士分為了兩批輪流休息,但是他自己卻是一直釘在永寧的城頭上,現在這樣坐著他已經感到非常的舒適了。
“張成,讓守城的將士下去休息,讓換防的人分一半上來打掃戰場,另一半運送滾木石,把屍體馬上運下去掩埋。”趙西安趕緊對親隨副將安排命令,下一波攻擊應該不會太快,但是得抓緊整備城防。
“將軍,您先趕緊休息吧,這裡我盯著。”張成左手倒提著龍影刀,緊走兩步伸手過來想要攙扶趙西安。
這個北方的漢子三十六七的年紀,黝黑的臉上棱角分明充滿了忠誠,濃密的胡子兩邊上行連著頭髮,頭髮散亂的挽在一起,龍影盔也不知道丟到哪去了,身上的龍影板甲也沾滿了點點血跡,昭示著拚殺的殘酷。
“快去!”趙西安正色道。
“是!”張成是跟隨趙西安多年的親隨,他清楚的知道將軍的命令代表著什麽,沒有嚴厲卻讓人不敢違拗,沒有叫囂卻讓人酣然信服。
隨著張成的傳令,後營休養的將士迅速出動,按命令打掃城頭運送裝備。經歷過一天苦戰的士兵也按行伍緩緩的退下城頭陣地,各自回營休養。他們知道有將軍的決策指揮,他們可以在後方的營地裡安心的休整,至少現在還是這樣。
“將軍何在,可回府了?”張成按命令安排好了各營的任務, 隨後返回城樓,一把拽住一名龍影甲士的腰帶詢問道。
“將軍剛才在城南讓幫助守城的百姓回家休息,現在不知去哪巡視了,我們已經好幾次勸將軍回府了,可將軍......唉!”這名龍影甲士拖著一條雲蘭士兵的腿,把屍體越過城牆扔了出去。
張成扭頭就往城南跑,城牆上還到處可見剛剛慘烈戰鬥過的痕跡,地上的血跡也已經不知道乾過幾茬了,一步跨過去總能驚起幾隻蒼蠅。
“自己用手按住這裡,你們兩個馬上把他抬到城下大營。”趙西安為一名甲士包扎上大腿的傷口,對兩名影衛吩咐道。
論單兵甲胄的防禦能力,各國中以帕萊國的龍影甲士為最優,所以一般金創傷害不足以致命。
“末將鬥膽,請將軍回府!”拐過一個牆角,張成快步追到趙西安面前,單膝拱手懇請道。
“快起來,城門那的將士都撤下去了嗎?派人告訴韓琪副將,下一輪換防他不用來了,剛才看見他胳膊被砍了一刀。另外命令換防上來的守城部隊先把燒油點上,雖然不多了也得準備著,馬上天黑了不知道城下會不會夜襲,快去!”趙西安說著撿起來地上的一把龍影刀交給了身邊的影衛。
“將軍......”
“知道了,我馬上回府!”趙西安轉身走向樓梯。
“報......”突然一聲喊叫,一名傳令官快步跑向正在下樓的趙西安。
“快說!”不知道又有什麽突發的警情,趙西安回身緊走兩步迎向傳令官。
“啟稟將軍,城外發現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