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來的這麽快”趙西安思索著撚了一下三寸須,暗暗的攥了攥腰間的龍影劍。
張成聽到敵情探報,急忙扒住身邊的城牆向外望去。
太陽剛剛落山,天還不算太黑,城外敵軍大營已經開始點起零星的火把。安營之地成行列隊,進退有度頗具章法。轅門高約二丈有余,上面隱約晃動著幾個警戒的士卒。只見一騎剛出轅門,四蹄翻飛的向永寧城跑來,馬上的騎士手裡打著一杆大旗隱約可見。
“啟稟將軍,一騎獒馬自敵方大營而來,打‘使’字旗。”
“哦?”趙西安正在思考方才城下急促鳴金的緣故,聽了張成的報告輕輕的回了一句。
“弓箭手臨城警戒!張成,準備放吊橋開城迎使!”短暫的疑問在心頭掠過,趙西安吩咐著大踏步的走向城樓。
趙西安清楚的知道現在帕萊國西北一線狼煙四起,雲蘭賀方兩國因聯姻而結盟,此次聯軍大舉來犯更是蓄謀已久,國家已經不可能再有更多的軍事力量來馳援永寧了。
況且目前永寧城下駐扎的極有可能是兩國聯軍的主力部隊。具斥候的可靠探報,永寧城下聯軍的大營內,單是雲蘭國的獒馬騎士就接近十萬之眾。
這種雲蘭國獨有的騎兵部隊殺傷力極強,因裝備隻產自雲蘭國北方的獒馬而得名。
獒馬通常身高接近一丈,體長一丈半余。通體雪白唯脖頭烏黑,優良者體毛可達十寸長短,不僅能夠禦寒,而且還能提供一定的防護能力。
獒馬不僅長途奔襲能力強,而且具備優良的遭遇戰衝陣能力,更兼獒馬剽悍殘暴,性烈好鬥,一旦馴服便死心塌地終生一主。戰鬥中不僅可以騎乘,馴練得當,或撕或咬或踢或蹬,其自身就是一頭強有力的攻戰猛獸。況且此次圍城更有賀方國五萬神忠營為其掠陣,聯軍攻勢更是趾高氣昂肆無忌憚。
神忠營是賀方國獨有兵種,以強弓神射手而雄霸一方。
賀方強弓選材考究,隻取產自賀方腹地的上等柘木精製而成。這類柘木生長極慢,經年累月卻質地緊實,躬彈強韌。選材必以長成十年為期的方可取用為坯,達到年限的柘木直徑大約二寸上下,長約半丈,去枝落葉經過層層的篩選、修複、塑形、打磨、核驗才能確定為弓。
通過核驗的弓杆先要浸油一月,然後撈出烘曬半月,如此反覆三次,挺直如初者方可成品。成品弓杆還要整體契合嚴密的附上一層水牛皮以防火。隨後選用壯年牟牛的後腿筋為弦,牛筋經過懸星河鮫人的肝油浸泡三月,韌性和彈力才能達到極致,最終經過賀方國能工巧匠的綁縛而成。
賀方國男童更是三歲架弓,成年之後個個都是百步穿楊的弓射好手,再配以賀方國特製的神忠弓,百步之內透甲穿刺罕逢敵手。
賀方國擇良弓神射手組建神忠營,兩軍陣前再陳列本國步兵為期掠陣。在數萬神忠營密集精準的遠程箭幕下,普通部隊基本毫無還手之力。
敵方此時來使,也許對戰事或有轉機。
“來者何人!”永寧城上一名甲士把手中的龍影刀往城牆上一拍,指著城下厲聲詢問道。
“雲蘭國大元帥嚴尚有書信一封懇請面呈趙將軍。”只見來使頂冠束發,一身布甲,身上沒有兵器,儀容幹練,左手扶一杆“使”字旗,右手搭著韁繩,胯下一匹獒馬猛獸在護城河邊嘶鳴刨地左右踱步。
城樓上有效射程范圍內,帕萊弓箭兵手搭箭鏃,
嚴密監視著對面敵軍大營的部隊動向,以防止放下吊橋,城門開動之時,雲蘭的獒馬騎士趁機強衝城門。 “張成,你親自出城,把人帶上來見我。”城樓上,趙西安把手中剛喝了一口的茶杯放到面前的案桌上,抬頭對張成吩咐道。
“得令!”張成左手倒提著龍影刀轉身下樓。
“嘩啦,嘩啦,嘩啦......”
不多時,隨著城上鐵鏈滑動的聲音,吊橋緩緩降落,慢慢的搭在護城河的對岸。
“吱呀......”城門緩緩打開,張成一騎先出,身後緊跟著兩隊全副武裝的龍影甲士。
只見兩隊龍影甲士分散成陣,兩兩相對,沿城門向護城河散射排列。甲士頭戴藍白相間的龍影盔,身著藍白龍影甲,身前頂著齊肩大盾,右手扶著加長龍影刀架在盾上,刀尖向上斜指前方。
原來諸國步兵中以帕萊國龍影甲士的單兵裝備最為優良,普通將士的製式龍影刀長約一米左右,刀柄尾部有內陷的凹槽,深約三寸內有卡扣。
龍影甲士每人隨身都帶有一根一米長短的鐵棒,平時縛在背上或扣在盾牌上,需要時把鐵棒的一端插入龍影刀的尾部凹槽裡,一插一扭,“哢嚓”,普通的龍影刀迅速就可以變身成一把強悍的大劈刀,方陣衝刺和對抗騎兵時尤為有效。在緊急時刻或者刀甩脫手的情況下,鐵棒還能夠作為有效的鈍器使用,迅速的組織起反擊。
“兄弟們,請使者進城!”張成策馬走到護城河邊,回頭對身後的兩隊甲士喊道。
“請!”兩隊甲士齊聲高呼,隨後“啪”的一聲,手中的齊肩大盾一提一砸,其聲勢甚是雄壯。
使者看著面前兩隊齊整的龍影甲士,進城的路仿佛被斜刺向上的龍影刀搭出一個看不見的棚子,裡面的氣氛壓抑的緊。
“好,有勞各位了!”使者微微一笑,右腿漫過馬頭向下一跳,右手隨即扯過韁繩,緩步走過吊橋迎向城門。
張成也隨即下馬拽韁前面帶路。
“啟稟將軍,雲蘭使者帶到!”不多時,張成已帶領使者登上了城樓,走到階下向趙西安報告。
“請!”
“得令!”
使者聽傳,徐步進帳。
只見帳內甲士環立,勇將羅列,一個個精神抖擻,凶神惡煞。高階上端坐一人,手扶劍柄,目射星光,三寸須無風而自動,精氣神不怒而生威。身後自房梁垂下一面鑲金的帥旗,上書一個鬥大的“趙”字。
“雲蘭國使者陳番參見趙將軍,向聞將軍大名,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來使急忙拱手肅立道。
“特使不避斧鉞,遠來到此,不知有何見教!”趙西安緊緊的盯著來人問道。
“雲蘭國嚴尚元帥不忍將軍身歿此城,不忍城中數十萬無辜百姓深受兵戈之苦,有書信一封在此,請將軍過目。”來使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兩手前推至胸口。
“呔!嚴尚老兒欺我永寧無人嗎?老子今天就先拿你磨磨刀......!”隻聽身側一聲怒喝,來使急忙側頭循聲望去。
只見身側一員黑將身長七尺有余,潑墨面皮,胡子就像長釘一般的扎在腮上,怒瞪環眼,“嗆”的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龍影刀,瞄著來使劈頭就砍。
“薛剛,退下!”趙西安一聲斥吒,點頭示意張成去接過來使的書信。
薛剛悻悻的還刀入鞘,大叉著雙手扶著腰,喘著粗氣咬牙切齒的盯著城外的敵軍大營。
張成上前一步接過來使手中的書信,回身呈上趙西安。
只見來信外套牛皮紙信封,中間豎覆著一張紅紙條,上書“永寧城趙將軍親啟”,信封開口處壓著火漆。
趙西安松開緊握劍柄的左手,輕輕的撕開火漆抽出裡面的信紙,捏住一角輕輕一甩,定睛觀讀:
“雲蘭國大元帥嚴尚多多拜上永寧城主將趙西安將軍:
自乾戈四起,本帥與將軍隔城相峙,已兩月有余,期間攻伐廝殺互有勝負,致使將士疲苦,兵卒傷殘,百姓夜不安寐,心如倒懸,此皆非在下之本心,隻是皇命難違。本帥忝居統領之位,身負國之疆域,兵之性命,實是頗不得已。貴國皇帝趙楨,寵信黃門,貪戀美色,聽聞已是數年不朝,致使萬民流離,生靈塗炭,國之亡必矣。將軍鎮守西疆十余載,已然是仁至義盡,大略雄才,龍威虎將實不該為其自戕。老朽冒昧,願勸將軍開門獻城,我主雄韜偉略, 英明神武,定不負將軍之才,顯官華府,珍寶佳人,必由將軍任享。本帥偃息旗鼓,一片肺腑還望將軍三思,慎之,慎之!”
“啪!”趙西安把來信往案桌上一拍,勃然起身,手按劍柄走到來使面前。
“貴國元帥把趙某當成什麽人了,請替我回復你家元帥,永寧城內隻有戰死之將,沒有屈膝之奴。張成,把特使帶到內城大營好生款待,送出城去!”
“將軍忠烈,陳番佩服,隻是城破之日,軍勢一時難控,這一城老小的身家性命,恐怕還在將軍身上......”陳番上前一步,拱手正色道。
“你他娘的上臉了是吧,老子今天......”背後的薛剛上前一把揪住陳番的後脖領,猶如鷹拿燕雀,一扭腰順勢就要往後摜......
“不得無禮,送特使下樓!”趙西安瞪了薛剛一眼,轉身登階複座。他太了解薛剛的品性了,這員莽將驍勇善戰,性如烈火,再待一會,陳番今天真就有來無回了。
“請!”張成右手向門外一伸,緊走一步擋在薛剛和陳番之間。
“將軍保重,陳番告辭了!”陳番整了整衣襟,雙手抱拳,後退三步轉身出門。
自圍城兩月以來,永寧城內已然瀕臨糧盡。雲賀聯軍四面圍定,輜重給養又根本無法送達。原有八萬守城將士,業已傷亡四分之三,四面烽煙,援軍也是苦盼無望。城下聯軍數量卻還在頻頻調動,有增無減。城中數十萬百姓,實在是有累卵之危倒懸之急......
“拿紙筆來!”趙西安思索著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