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七走在前面帶路,感受著後面跟著的人沉重嚴肅的氣息,心底對於今天發生的事頗有感觸。 他想起剛才在書房牧先生那副面癱的模樣,就又一次想要打自己耳光:你就是嘴欠!
“池野現在在哪?”
“在偏廳,和他那幾個兄弟在一起。”
牧彥南聲音陰測測的,“去把他帶過來。”
莫小七心一驚,看著落地窗前的背影,“是。”
“那個,牧先生,”莫小七頓住腳,“你不是說要等著池野自己來找您嗎,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空氣凝結著,莫小七強烈地感受到了來自兩米外的寒意。
“如今,還需要你來教我怎麽做了嗎?”
“不不…沒有,”莫小七連連後退,“我這就去請。”
莫小七在牧彥南身邊已經待了快十年,要說牧先生這人,不管是能力還是顏值都是萬裡挑一的,只是他的性格,任他已經算是牧彥南的心腹,但他喜怒無常高深莫測的常態也是至今都沒能摸透的。
他曾經問過明少爺,問他牧先生是否在少年時就這麽高冷,明風睨他:“什麽叫高冷,就是要死不死啊,我從認識他開始,能看到他因為什麽東西真正開心一回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能數過來。據說這小子的性格誰也沒遺傳,打娘胎下來就是一悶葫蘆,牧叔叔以為他有自閉症還帶去看過心理醫生。結果人家醫生說你家孩子健康得很,沒事別瞎琢磨。因為他這性格,從小也沒什麽朋友,後來又遇上家裡出了那麽大的變故,他一心想翻身,就更是捉摸不透了。”
莫小七:“那牧先生因為什麽東西開心過?”
“什麽東西?”明風閉了眸,“讓我想想啊……哦,對了,我記得那會兒是初三吧,他跟著他爹去平安視察茶園,回來的時候一臉神采奕奕,我當時還就納悶了,那個窮鄉僻壤的破地方有什麽寶貝不成,後來,”他看了莫小七一眼,“算了,跟你說這麽多也沒用,總之你家老板是個變態就對了。”
莫小七翻了個白眼,對於明風這種話說半截的人很是討厭。
如今細想起來,平安,莫小七後知後覺著,這難道又跟靳小姐有關系嗎。
他有些頭暈地閉了閉眼,推開門,微弓了腰,“池先生,請。”
池野站在門外,盯著門上掛著的心形鎖看了一眼,大步走了進去。
**
牧公館實在太大,靳鹿又毫無方向感,繞著繞著就迷了路,此刻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她感覺自己快爆炸了。
“真是的!”靳鹿把自己的頭髮揉成了雞窩,“靳鹿,你可不可以再笨點!”
“翠芸,我不在這段時間,家裡可有什麽異常?”
“有人?!”靳鹿下意識躲到了牆角。
張媽跟在楚桂芳身後,斟酌著到底該說幾成,“那個,夫人,少爺除了因為收購海外廢棄工廠的事有些忙得不可開交外,其他都好,至於小姐,她新交了不少朋友,日子有趣了許多,自然也就比之前更加活潑了。”
“哦?”楚桂芳轉眸看她,“小魚兒的哥哥平時不準她隨便與人交朋友的,這回是想開了?”
“少爺是不太願意,畢竟小姐生性單純,又沒經歷過什麽挫折,出門在外,肯定是有很多人心懷不軌的,只是這次交的朋友是班裡來的轉學生,在學習上對小姐幫助也很大,少爺看在這份上,也就沒再對小姐多加干涉。”
楚桂芳的拐杖有規律地敲著光可鑒人的地板,
“轉學生?彥南調查過了嗎?” 張媽腦仁一緊,“這是自然。”
“是哪家的千金?”
“這個,這個我不太清楚。”
“你不太清楚?”楚桂芳正了色,“翠芸,你在牧家這麽多年,應該深知我的脾氣,你覺得你這個回答我會相信嗎?”
“夫人,”張媽神色緊張地低了頭,“我是真的不清楚,這些事情都是小七在辦,您也知道小七的口風有多緊,少爺他明知我是您的人,很多事我是沒法知道的。”
“我有什麽不能知道的?”楚桂芳轉眸看她,“一個轉學生而已,還能有什麽秘密不成?”
張媽謹記牧彥南的警告,老太太如今已經年過七旬,身體也一年不如一年,要是知道靳小玥的女兒多年後又和小姐成了好朋友,怕是會勾起往事傷了身體。
她一邊在心底罵自己嘴賤一邊想著把事情圓過去,“夫人您不要動氣,就是個小女孩而已,少爺大概也覺得沒什麽必要向您提及,所以您也不必太介懷。”
楚桂芳眼神很憂慮,“彥南這個孩子心事重,我這也是擔心他,怎麽什麽事都要瞞著我。”
靳鹿躲在暗處聽得雲裡霧裡,雖說她也算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孩,但嚴振國除了在她闖了禍的時候會出現一下,其余的時間她都是自由慣了的,現在看來,牧魚平時看著沒心沒肺的,其實也是有煩惱的啊。說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大小姐,還不如說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
不過,既然牧彥南一早就知道了她是誰,那牧魚和男人幫來往他應該也是一清二楚咯。靳鹿一撇嘴,一邊往外走一邊開始心疼牧魚。
“誰在那裡!”
靳鹿踢到了一扇門,空曠的走廊發出巨大的聲響,腳丫子傳來的劇烈痛感讓她齜牙咧嘴地走了出來。
“那個,張媽,”靳鹿臉色赧赧的,“是我。”
**
池野站在書房中央,平視著此刻坐在書桌後的人,說來人的面相都是由心而生,池野想著這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他此刻看著與他視線相對的男人,薄唇微起,雙手交叉置於桌面,一雙鳳眸和他大拇指那枚白玉扳指一樣,透著股不怒自威的氣場。
男人也有直覺,池野的直覺是,此人對他不會太友好。
“池先生請坐。”
池野微微點頭,轉身坐在了黑色的皮質沙發上。
牧彥南不緊不慢地束了束手腕的藍鑽袖口,起身走到了池野對面,看著他的眼神,明明含著笑,卻察覺不了絲毫溫度。
莫小七趕緊俯身給兩人添了茶,然後快速地退到了一邊去。
池野接過茶杯,禮貌性地抿了抿,一股獨特的香氣便如同無形的白霧繞於齒間,令人頓覺心曠神怡。
“池先生覺得怎麽樣?”
池野放下茶杯,抬眸看他,“是好茶。”
“我聽聞先生的父親是品茶的高手,就是家裡擺放的那些器件也是極講究的。”
池野挑眉,“牧總對家父倒是很了解。”
“也是略知一二,畢竟池老先生威名在外,雖已不在人世,但也算一代名人了。”
“牧先生過獎了,不過看來牧先生對茶應該是頗有研究。”
“哪裡,不過是父輩留下的一點家業罷了,”牧彥南算計著,“倒是小鹿,對這茶很是喜歡,平日也常來我書房,和我品茶聊天呢。”
池野眸裡意外,“小鹿?”
“嗯,沒錯,那丫頭年紀雖和牧魚一般大,”牧彥南唇角溫柔,“但見識卻很廣,尤其是脾性,我倒是很欣賞。”
欣賞?池野作為一個男人聽到別的男人說欣賞自己的女人,尤其是那人的神色還讓他嚼出了股寵溺的味道。
牧彥南,你果真和我不對盤。
“嗯,小鹿生性果敢沉穩,偏偏又時常逗趣裝傻,”池野唇邊一抹詭異的笑,“大家夥都說我交了個麻煩的女朋友呢。”
牧彥南眉頭被女朋友三個字擊得一沉,默了三秒,忽得又笑了,“這麽特別的女朋友,池先生定要好好愛護。”
池野迎上對方意味深長的眼神,齒間擠出兩個字,“當然。”
莫小七站在一旁心裡直犯嘀咕:敢情老板不是叫人來談正事的,看這暗箭傷人的架勢是赤果果地在宣戰啊,可目前這態勢,明顯是人家正牌男友完勝嘛。嘖嘖嘖,今天這一波三折的,可真是要把老板氣到內傷了。
不過靳小姐,莫小七一想起這三人父輩的糾葛,心裡就替人操心,靳小姐要是知道真相,他內心開始腦補,這活脫脫就是一出都市言情悲劇啊。
“小七。”
莫小七回過神來,對上牧彥南冷冰冰的目光,“牧先生。”
牧彥南本就心情不好,看著今日頻頻出錯的莫小七,語氣有些不悅,“讓你再去沏一壺茶。”
莫小七嚇得額頭蒙了汗,提了茶壺就往外走,“是是是。”
“不好了不好了!”
莫小七剛打開門,小李就氣喘籲籲地破門而入。
“老夫人….老夫人她暈倒了。”
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