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公子好!” 那二公子處理完店小二,正準備招呼阿秀婆孫兩人,還不待開口,阿秀已先上前拜禮。
此人正是聚源東家,李家二公子,李昱懷之弟,李昱準。
他聞言一愣:“姑娘怎知我是李家二公子?”
此女相貌雖醜陋難看,但言談舉止間,大方舒朗,不卑不亢,惹人好感。
又見其一語道破自己身份,不由多了一層好奇。
阿秀直言:“民女與公子兄長昱懷曾在江湖有幾面之緣,稱得上為友。聽其說過李家事務,所以知道二公子。”
她本不想搬出李昱懷的旗號,但茲事體大,不是百分百信任,這件事情怕不好操作,是以隻好冒著泄露身份之危險,實言相告。
好在,李昱懷江湖朋友甚多,他一時半會兒應該也想不到自己。
李昱準果然面色稍緩,能聽大哥言及李家事務,當不是普通之友,遂道:“既是大哥好友,也是昱準貴客,姑娘若不嫌棄,請到裡院,同飲清茶!”
藥堂屋後,一方四合小院,側廂房外一道曲廊,直通花廳,廳堂隻東西二牆,後臨清塘,邊布垂柳,前臨中院,正對五彩繽紛的月季花圃。
有丫鬟來遞過茶水,再在廊下燒起茶爐,茶香花香並於一味,清中帶甜,春風送暖,不由讓人心神愉悅。
李家的人,都很會享受。
李昱準屏退掌櫃,與阿秀婆孫分榻而坐,閑閑道:“不知阿秀姑娘,找兄長有何事情?”
阿秀時間緊急,不想繞彎子,單刀直入:“恕奴家冒昧,阿秀是來找二公子的。”
“哦?”李昱準微皺眉:“找我?”
“正是。昱懷兄說過,李家生意,都是二公子經手,那開礦之事,當然,只能找二公子。”
“開礦?”李昱準更加不懂。
他剛從蜀南一座李家銅礦視察回來,途徑襄陽,順道看看店鋪情況。
那銅礦已落入梁軍之手,分利比孟國還狠,商三官七。也就是說,他們雇人采礦煉礦運礦,完了還要白白分出去七成!
他正愁是不是將這礦山轉手出去,見這貌不驚人的姑娘一開口就是開礦,不由心生抵觸。
“姑娘此說何解?”
“聽昱懷兄說,李家手中有不少礦山生意,不知對金礦開采,是否熟知?”
李昱準正端著茶的手腕一抖,金礦?這女人竟敢說金礦?
“姑娘的意思,有金礦在手?”他語氣不由帶點質疑。
要知天下金礦,世間珍稀,比銅礦鐵礦鹽礦的尋找、開采,不知難上多少倍。
官家傾一國之力,要費多少年,多少工夫,才能尋到一個金礦之地,這樣一個普通少女,敢說金礦?
不過,話說回來,他李家倒是在黔南金礦中有幾分股,利已不少,若真有金礦送上門,由他李家所主,那比現下所有生意加起來都值錢!
想到此,心頭一陣激動,但又迅速冷下來,就憑這女子一句話?金礦?想太多了吧!
“並沒有。”阿秀靜靜看著他道。
李昱準不由輕笑:“那姑娘到底找我何事?”
“與你合作采礦,你負責與官府協談,組織開采;我負責找礦,礦山開采產出全歸你,我只有一個條件:采礦工,從城外難民中出。”
“姑娘怕是說笑吧。”李昱準端起剛放下的茶碗,輕飲一口,笑道:“姑娘可知這金礦有多難找?憑姑娘一雙腿,走遍秦川五十山,
每山細細挖開看,怕都要十年。” “不難。”阿秀道:“金生麗水,玉出昆岡。在從襄北來南陽的途中,奴家經過一溪,見有金水色,溪水源頭,三山鼎足,生土黃之氣,土生金,金為黃。公子可派人,與奴去此處尋金礦。”
李昱準一口水差點嗆到肺腑,這姑娘,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看上幾眼,便說有金山?
撫胸道:“姑娘莫不是來戲耍李某的?”
阿秀輕歎,此人不是聞金忘形之人,故也難以勸服,於是細看他面相。
李昱準見阿秀不再言語,隻靜靜凝望自己,那細細單皮眼中,兩顆黑瞳竟泛著流光溢彩的寶石鋒芒,不由一愣。
“二公子出身富貴,為人聰慧明直,一生衣食無憂,但有一苦,無妻運。”
李昱準回過神來,苦笑道:“原來姑娘還會斷相,不過你既已知我乃李家二公子,便能說我衣食無憂也不奇,你認識我大哥,也可能知道我尚未娶妻。”
“不是未娶妻,是已喪妻,且不止一個。不過,一個是有實無名之妻,一個是有名無實之妻。”阿秀看著他道。
李昱準越聽越恐,放下茶杯,手執折扇,轉著扇柄。
此人難道真是方外高人?
他確有一個訂過親的青梅竹馬,卻在十六歲那年生病夭亡。後來有一個通房丫頭,懷了胎,母親便說若生男就抬為妾,可惜那丫頭生產時一屍兩命, 就這麽沒了。
這都是家中秘事,大哥應該不會跟江湖中人說起。
不由對阿秀所言,信了三分。
阿秀見他神色將信將疑,道:“公子可否打開折扇扇幾下?”
李昱準聞言,打開折扇,輕搖數下,搖過後納悶自己為何如此聽話,道:“姑娘還想說什麽?”
阿秀見扇風揚發,閉目心中暗算,再開口道:“公子所慮之事,不妥。”
李昱準更奇:“我所慮何事?”
“買賣之事。”阿秀道:“此事宜靜不宜動,靜觀其變,不日將有好轉。”
李昱準見她言語間雖不詳,卻能對上心中正憂慮的轉賣銅礦之事,心中大懍!
若說家事,要是對方有意打聽,也可能會知道。
但這自己心中盤算之事,從未對人說起,這陌生女子又如何會知道呢?
不由問道:“我心中確實掂量一件買賣,姑娘可怎麽知道的?”
“此扇乃公子常用之物,能吐主人心思。公子所慮,當與錢財有關,但外環境不久會變,公子之慮,將不動自解。”
李昱準已是拜服,但心中仍有懷疑:“姑娘世外高人,請恕李某得罪,但這金礦之事,姑娘到底有幾分把握?”
“公子派人隨我去一看便知,若是有,李家當可躋身天下極富之家。若是沒有,公子又有何損失呢?”
“好!”李昱準一拍大腿,端起茶杯:“那昱準,就親自跟姑娘,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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