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的天元馭氣之術,讓阿秀根本不需要嚴刑拷問,這本身,就是最嚴酷的一種刑法。想當初,鳳姑對她施以馭氣之術之後,她在床上躺了足足半個月才能下地。 這劉三娘有功夫護體,想來經受得住。
阿秀將人平躺,放在草地上,盤腿坐與她頭後,伸出雙手,張開手指,緩緩按上劉媽媽太陽穴。
真氣循竅而入,繞過周身要穴,衝入腦關之中。
躺在地上的劉媽媽忽然睜開眼睛,眼神呆滯,看著天空。
“你是誰?”阿秀沉沉地問。
“我是柳三娘。”劉媽媽說話速度緩慢,吐字卻很清晰。
“你認識月娘嗎?”阿秀直接問道。
“月娘是宗主弟子,排行第二。”劉媽媽如此說。
“月娘是哪裡來的?”
“楊常大人。”
“在那之前呢?她的親生父母是誰?”
劉媽媽微張張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阿秀一聲歎息,看來她也不知道。
她有些頹喪地垂下頭,還有何處有線索呢?還有誰能知道她的過往呢?
也許,她是柳相親手帶去的,所以,下面的人都不知道吧?
也或者,她要找的真相,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她確實是,柳家的女兒。
她不信。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如果她也是被拐來的孤女,那麽,就算劉媽媽見過她,恐怕她那時候也不叫月娘。
而選中自己做這個最艱險的任務,而不是別人,至少說明,自己在當時,是有什麽過人之處的!
想到此,她又打起精神問道:“二十年前,你經手過的女童,有送往蜀州的嗎?”
劉媽媽呆望著天空半晌,機械地點點頭:“有。”
“幾個?”阿秀迫切道。
“兩個女嬰,一個三個月,一個六個月。三個月的死在船上,六個月的送到蜀州。”
阿秀按著她太陽穴的手微微有點發抖:“為何這兩個要送到蜀州?”
“宗主說,資質奇佳,柳大人要了。”
阿秀抑製著跳得過快的心臟,讓真氣不要波動得劇烈,以免不小心要了劉媽媽的性命。
深吸一口氣,問道:“那個送到蜀州的女嬰,是哪裡來的。”
“越國金州。”
金州!
“金州什麽地方?她的父母是誰?”
劉媽媽又變成呆滯的模樣,張著嘴,眼神一片茫然。
這已是她所能知道的極限了。
“啪!”一聲重響,一個人影從無憂閣樓上跌落下來,摔倒在後院之中。
“劉媽媽!”有女人尖叫的聲音。
“快來人啊,是劉媽媽!”後院中四五個人迅速圍攏過來。
劉媽媽昏昏沉沉醒來之時,見到的是柳相嚴肅的臉。
“柳大人!”她嚇得渾身一哆嗦,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腦袋生疼,渾身軟綿綿的,沒半分力氣。
“可知道是誰嗎?”柳相伸手一晃,阻止她費力爬起來,直接問道。
劉媽媽努力想想,她最後的記憶停留在無憂閣大門前那道狂猛真氣上,隻好搖搖頭:“恕在下無能,實在是,想不起來。”
柳相半眯著眼,一雙半灰的長眉下,射出刀刃一般的寒光:“多半是她,她抓你做什麽?難道翩翩跟她說什麽了?”
劉媽媽渾身哆嗦成一團,她知道柳相指的是月娘:“在下,什麽也不知道,她問我,也問不出來的。
” 柳相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嗯,你且安心休息吧。”
說完, 便起身要走。
劉媽媽卻絲毫沒有松口氣的感覺,她緊張地點點頭,目送著柳相出了房門。
這才緩緩籲出一口氣,無力地閉上眼睛,忽地胸口刺痛,冰凍的感覺瞬間僵住全身。
她來不及發出一點聲音,剛剛睜開的眼睛就不動了,似乎還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柳相等在門口,護衛跟了上來。
“收拾乾淨了嗎?”
“是。”
柳相邁步往外走去,真是該死,竟然漏掉了這個人,也不知道,月娘到底問出什麽來了。
數次殺不死她,也罷,讓她先得意幾日,先收拾了這天下再說,到時候,看她能躲到何處去。
香鈴兒耷拉著快合到一起的眼皮,感覺阿秀的臉在眼前越來越模糊,她口中喃喃念道:“金州啊,我知道啊!和師父,抗倭。”
阿秀一顆心咚咚跳個不停,越國金州,那是自己的來處嗎?
二十年過去了,那裡,還能找到自己存在的痕跡嗎?金州那麽大,又上哪裡去找呢?
她看著窗外,天黑無月無星,厚厚的重雲似黑濃的帷布,牢牢罩住天地。
“快下雪了。”她自言自語道:“我要去金州一趟。”
她聽得身後無動靜,轉頭一看,香鈴兒已倚靠在羅漢榻的迎枕上,閉著眼睛睡著了。
她微微一笑,替她將身側的緞被蓋上,再給地籠裡加了兩塊銀炭,屋內暖意更盛,又自己說給自己聽了一遍:“我要去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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