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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和帶著殘兵敗將又一次回到了鄴城。
看著狼狽而回的慕容和,叔孫建滿臉震驚道:“魯陽王,你……你這是怎了?”
“嗨,別提了!”慕容和垂頭喪氣道。
“那個河西校尉腦袋一根筋,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狂攻不止。”
“那……那河西不會發現什麽吧?”叔孫建憂心道。
“你放心吧。”
“臨走時,為了讓河西相信我滯留邯鄲真是為了搶運物資,寡人特地在城內留下不少物資。”
一想起堆積如山的物資,慕容和就肉疼不已。
可為了完成慕容德交代的任務,他隻好忍痛放棄。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叔孫建松了口氣道。
“可……可若是邯鄲被河西佔領的話,北邊魏軍將無法南下參戰呀?這會不會影響接下來的戰事?”
“籲~有影響但也沒什麽大不了,他們原本便是牽製力量,只有當鄴城出現危機才會南下參戰。”
……
由於鄴城形勢一日三變,王鎮惡一抵達並州,迅速在長子城立下大本營。
六萬河西軍分別駐屯在滏口陘、白陘,萬一形勢緊急,可迅速越過太行山。
這天,王鎮惡無所事事地站在城頭上,凝視著城外直道,延向數裡外滏口陘。
忽然,直道馳來一騎,揚起漫天煙塵快速向長子逼近。
來人在城門下馬,舉著一封急報,一路小跑著登上城牆。
“左司馬,滏口關急報。”
“滏口關?”
王鎮惡面色一緊,忙接過急報,隨口吩咐侍衛,“通知眾將前來議事。”
不一會兒功夫,臨時議事廳內擠滿了人,檀道濟、王仲德、薛辯等將分列兩側。
主將王鎮惡坐在正中主位上,待眾人到齊後,他拿起了那份急報。
“據毛校尉稟報,襄國城已於數日前陷落,比約定時間提前了一天。”
“為了預防再出意外,毛校尉已提前向邯鄲進發。”
這時,坐在一旁的薛彤皺眉道:“難不成魏國也獲悉了燕國具體南下時間,這才大舉提兵南下?”
“事情沒那麽簡單。”檀道濟捏著下巴若有所思道。
“諸位請想,南下時機屬於最高機密,只有慕容德本人及其少數心腹知道。”
“假若不是燕國有意泄露,魏國如何會得知?”
“慕容德將南下計劃透漏給魏國,對他有什麽好處?他難道不擔心魏軍趁勢南下?”
檀道濟冷哼一聲道:“嘿嘿!若是慕容德暗中與魏國達成了協議呢?”
“什麽?!”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道:“難不成慕容德想貨賣兩家?”
“十有八九是如此!”
“慕容德明著表示願將鄴城交給我河西,其實暗中恐怕又將鄴城許給了拓跋珪。”
“慕容德為什麽要這樣做?他難道不怕我河西事後報復嗎?”
“報復?怎麽報復?”
檀道濟雙手一攤道:“等鄴城之爭落幕時,人家慕容德早跑到齊地稱王了。”
“屆時南朝在忙著平定內亂,河西又是鞭長莫及,怎麽去報復人家?”
“且鑒於既成事實,又出於牽製魏國需求,我們隻好咽下這個苦果。”
“他奶奶的,沒想到慕容德老小子挺陰險啊!”
“哼!大都護說得果然沒錯,對待胡虜只有一棒子打死最好,不然將遺禍無窮。”
“咳咳!大家靜一下。”
王鎮惡製止了眾人議論,淡淡道:“關於魏燕勾結一事,大都護早料到了。”
“只不過以前沒有確切證據,眼下雖還不能十分確定,
魏燕一定勾結了在一起,但起碼已有了七八分把握。”“所以我要提醒大家一句,這一次我們的敵人將是實力雄厚的魏國。”
“並且由於燕國暗助,魏軍肯定已在這場鄴城爭奪戰中佔了先手。”
“左司馬之意是說,鄴城很可能已落入魏軍手上?”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說著王鎮惡又拿出一份密函,示意眾人傳閱。
“據斥候密報,近來鄴城忽然進駐了一萬余兵力。”
“雖然他們身上穿著燕軍服飾,但魏燕兩國顯然忘記了,拓跋人有辮發的習慣,與慕容鮮卑完全不同。”
“而我軍斥候正是從這些細節,才發現了鄴城守軍已悄然換成了魏軍。”
王鎮惡話音剛落,立即引來眾人一片譴責聲,都在直斥慕容鮮卑不守信用。
等眾人情緒平複下來,他們腦海中不約而同地浮現一個疑問,即河西該怎麽辦?
原本大家以為有南燕配合,接收鄴城不是什麽難題。
可如今突然發現盟友竟不可靠,形勢一下子變得惡劣起來。
“事已至此,再抱怨也於事無補。”
“其實不用我多說什麽,大家也應該很清楚,形勢對河西而言十分不利。”
“但大都護已明確表示,不管困難多大,河西都必須將鄴城拿下。”
“請大家開動腦筋,想想看有什麽奇謀妙計可解眼前困局。”
正當他人陷入沉默時,卻見檀道濟皺眉道:“大家想到了嗎,為何只有鄴城守軍被暗中換成了魏軍?”
“假若襄國、邯鄲等也采取這種方式,魏國不就可以唾手拿下大半數城池?”
“由此可見,魏與燕勾結的目的,絕非是為了幾座城池。”
“道濟的意思是說,魏軍是想在鄴城下聚殲我河西軍?”
“或許是我想多了,但我有一種直覺,魏軍目標就是想正面擊敗我軍。”
薛辯眉頭皺了起來問:“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不是平添了幾分危險嗎?”
坐在上首的王鎮惡,看著眾將議論紛紛,不由感到十分欣慰。
尤其是檀道濟,不愧是被大都護格外重視年輕將領,表現更是大出預料。
他沉吟一下,接過話茬兒道:“我跟道濟看法一樣,認為魏軍目的定是想聚殲我軍。”
“至於原因麽……說白了這是一場事關民心士氣的大戰。”
“大家還記得前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的那條讖語嗎?”
“記得呀,不就是胡無百年運嗎?!”
“沒錯!這條讖語給魏國入主中原帶來很大麻煩,魏王拓跋珪一直想擺脫讖語影響。”
“只有正面擊敗河西軍,打破大都護百戰百勝的名頭,魏王就能理直氣壯地對外宣稱自己是天命所歸。”
“哼!癡人說夢。”眾人不屑地撇撇嘴道。
王鎮惡嘴角浮起一絲冷笑道:“拓跋人想要入主中原,需得先問問我河西答不答應。”
“拓跋珪不是想正面與我們決戰嗎?那我們就遂了他心願。”
“左司馬意欲將計就計?”
“然也!”
王鎮惡隨即起身, 拿起竹竿來到地圖前,指向滏口陘、白陘兩條要道。
“從上黨東出滏口陘,再向東南六十余裡就是鄴城。”
“而南出白陘,經羊腸阪,再向東數裡乃魏郡林慮縣。”
“我意將大軍一分為二,其一步軍主力將計就計大張旗鼓東出,以誘敵軍上當。”
“其二騎兵主力則隱蔽南下白陘,出太行後,迂回包抄至鄴城,配合步卒消滅魏軍。”
“此戰之關鍵在於騎兵迂回包抄時機要恰當,既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太早會驚動敵人,達不到全殲敵人目的。”
“太晚又會讓步卒陷入危局,落入對方算計之中。”
“個中分寸拿捏十分關鍵,稍有不慎會使河西一切謀劃付之東流。”
“除此之外,還應派人通知邯鄲毛德祖,在鄴城之戰未分勝負前,絕不能讓北邊魏軍一兵一卒南下。”
講完大體方略後,王鎮惡將目光放在了檀道濟身上。
現場眾將中,唯足智多謀的檀道濟能勝任迂回重任。
“檀道濟!”
“末將在。”檀道濟迅速起身。
“本將命你為南下偏師統帥,你即刻率兩萬鐵騎出發。”
“諾。”
“叱乾阿利、禿發傉檀!”
“末將在!”
“你倆擔任道濟副將,務必在規定時間內趕到鄴城。”
“如若延誤戰機,必以軍法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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