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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如長矛一樣的弩箭，攜著巨大動能而來，秦兵被射中後，絕無幸免之可能。

　隨著弩箭不斷落下，慘叫聲開始在兩軍陣前此起彼伏的響起來。

　一些箭矢接連射穿數人或數匹戰馬，戰場上甚至出現了一箭雙‘雕’乃至數‘雕’場景。

　凶狠而又慘烈的場景，讓無數秦軍士卒膽寒，紛紛尋找掩體躲避。

　也多虧床弩射擊精度不高，並非每一支都會造成重大殺傷。

　也有部分弩箭射出後，不小心射到了附近山石上，挾著驚天威勢，直接裂開山石，插進石頭裡面。

　“快，快，加快速度！”

　“全都分散開來，不要擠在一處。”

　“唯有衝到跟前，那床弩便奈何不了我們。”

　負責帶隊的秦軍將領，十分了解床弩優缺點，也知道怎樣做才能避免重大傷亡。

　他揮舞著手中兵器，不斷吼身邊慌亂的軍士。

　在短短一炷香之內，秦軍士卒付出了巨大傷亡，卻始終無法前進一步。

　面對床弩的巨大殺傷力，秦軍沒有太多辦法躲避，各級將領只能強令軍士分散開來。

　今秦軍目的很簡單，便是以兵力多優勢，不顧人員傷亡，強行推進至河西軍壁壘前。

　只要兩軍短兵相接，河西軍床弩優勢便無從發揮，秦軍便能扭轉不利局勢。

　不然，若是一直被床弩狙擊不能前進，床弩巨大的殺傷力，將會給秦軍帶來巨大壓力。

　時間一長，必將導致軍心渙散，大軍潰敗而逃。

　幸好河西軍床弩數量有限，雖說單個兒殺傷力大，然整體而言，造成的傷亡，還在秦軍承受范圍之內。

　於是，在各級將領嚴令下，秦軍士卒貓著腰，一邊機警地躲著不時飛來的弩箭，一邊飛快地向河西軍壁壘衝刺。

　可惜當他們僥幸躲過大型床弩射殺，迎接秦兵的則是數量更多的中、小型床弩。

　面對更加密集的弩箭，大量秦軍士卒不斷被射中，紛紛倒在距離壁壘百十步遠處，再也無法前行一步。

　床弩的巨大殺傷力，以及秦軍的應對措施，全都落在後方觀戰的衛朔、崔浩等人眼中。

　眾人皆知，光靠大型床弩想擋住秦軍衝刺並不現實。

　更何況大型床弩數量有限，這一次若非依托有利地形，恐怕秦兵早衝到陣前啦。

　真正被衛朔寄予厚望者，則是數量龐大的中、小型床弩以及弓箭手們。

　他一直堅信，遠程打擊武器，在無法保證精度的前提下，唯有達到一定數量才有效果。

　相比弓箭、小型床弩而言，大型床弩更多時候是一種戰略武器，它巨大的殺傷力將對敵人產生強大的心理威懾作用。

　比如眼前，部分秦兵士卒看到身邊袍澤全被串了糖葫蘆，無不心生怯意，臉顯猶豫。

　床弩還在繼續射擊，有越來越多的秦軍士卒躲過打擊，開始往陣前靠近。

　“弓箭手，射擊。”看到秦軍進入弓箭射程，衛朔立即下達了射擊命令。

　嚴陣以待多時的千名弓箭手迅速列陣上前，拉滿長弓，箭指天空，一千多支羽箭幾乎同時被射出。

　嘣的一聲後，天空中赫然出現一片陰雲，越過己方陣地之後，夾雜著嗖嗖破空聲，斜斜地飛向潮水般湧上來的秦軍。

　第一排弓箭手射完迅速退下，另外一千名弓箭手立馬上前接替對方，再次拉滿長弓，再此以最大力道將羽箭射出。

　甚至都沒來得及去看一下打擊效果，他們便又馬上退下，又一輪弓箭手再次補上。

　如此三千弓箭手采取三段擊法，循環往複，輪流射擊，形成一道連綿不絕地箭雨，給秦軍帶來巨大殺傷。

　除了不斷遭到殺傷之外，更讓秦軍士卒憋屈的是，由於存在高低落差，使得河西軍弓箭手居高臨下可輕易射中秦兵。

　反之，一直仰射的秦軍卻不一定能射中河西人。

　隨著箭矢不斷落下，數不清的秦軍士卒中箭倒地，傷亡巨大使得陣型大亂，原本負責保護眾人的盾牌手也慌亂起來。

　如此一來，失去了盾牌手保護後，一些負責指揮的秦軍校尉、將軍也不幸中箭斃命。

　站在後方，看著己方士卒一茬接一茬地倒下去，姚興心如痛絞。

　只是姚興暫時也沒有其他辦法，正如狄伯支所言，由於天渡已落入河西手中，秦軍唯有強行通過喬山天險，方有望抵達柴壁。

　連續不斷的慘叫聲在耳邊響起，幾輪箭矢過後，陣前空地上已堆滿了秦軍士卒，此起彼伏的慘叫聲猶如森羅地獄一樣可怖。

　戰事佔據上風，讓河西眾將興奮不已，一個勁地命令軍士，不停地射擊，要把所有秦軍都射殺在陣地前。

　甚至連自持箭術不凡的將領們，也紛紛張弓射箭，將目標對準了前面秦軍將領。

　經這些年不斷鍛煉，衛朔本身箭術雖還比不上沮渠男成、叱乾阿利等一乾神射手，卻也有了相當深造詣。

　交戰之中，衛朔一共射出去十支箭，竟被他射中了八個目標，其中一名還是後秦低級將領。

　此人當時正在指揮秦兵衝鋒，卻不幸被衛朔一箭射了個正著，當場斃命，引得周圍一乾侍衛大聲歡呼起來。

　衛朔相信，若一直維持眼前攻勢，必將給秦軍造成重大傷亡，有可能迫使秦軍退兵。

　顯然衛朔有些樂觀啦，畢竟人不是機器，河西軍不可能一直維持如此高強度射擊。

　須知，張弓拉弦可是相當費體力之事，弓箭手們輪流射擊，連續射上十幾，二十次或許還能承受，不會出現力竭。

　但時間久了，普通士卒體力將會被消耗殆盡，屆時將拉不開弓，射不遠箭。

　這時，秦軍兵力多之優勢，便能發揮出威力來。

　到了那時，才是敵我決一死戰，拚死肉搏之際，危險也會隨之出現。

　……

　“陛下，我軍傷亡慘重，不如先撤下來休整一下吧?”

　有些將領看到戰況慘烈，紛紛跑到姚興面前，請求撤退，不料卻遭到姚興拒絕。

　姚興指著戰場訓斥道:“你們懂什麽?！眼下正是關鍵時刻，一旦撤退之前付出的一切全都付之東流。”

　“傳令下去，誰敢私自後退，力斬不饒！”

　“再告訴眾將士，誰能第一個衝上敵人壁壘，賞萬金，封關內侯，官升三級。”

　距離戰場不遠的一個山坡上，姚興騎在馬上，正密切觀察著戰事進展，也清楚後秦將士傷亡慘重。

　但他仍然拒絕麾下請求，不是姚興失去了理智，而是他明白有些傷亡代價無法避免。

　眼下他已別無選擇，只能用士卒性命去填，甚至寄希望於用軍士性命，換取河西軍箭矢射盡，力氣耗盡。

　在他看來，即便箭矢充足，然河西軍卻總有力竭之時，那時才輪到秦軍反擊。

　因此他只能咬著牙下令，讓後秦將士繼續往前衝，不顧一切的衝。

　命令被傳下後，後秦人不敢衝皇帝抱怨，隻好在心裡咒罵喬山這個鬼地方。

　若非喬山地形險峻，他們也不用付出如此大代價。

　說不定眼下他們早已殺光河西軍，哪像現在這般，能衝到陣前者寥寥無幾，即使猶如僥幸衝到陣前，也迅速被河西軍斬殺，根本翻不起一點浪花。

　後秦人的頑強有些出乎衛朔預料，敵人沒有如他想象的那樣崩潰，反倒一步步抵近。

　意識到血戰即將到來，他立即命人做好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