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文秘專業的女學生

早上卯時剛過，李文博便乘坐馬車來到了總理大臣衙門。自從李文博不再住在衙門之中後，總理大臣以下的大小官員，全都搬出了衙門，在浦東新鎮內購置或租賃了房屋居住。

因此，一到晚上酉時下班之後，總理大臣衙門裡就只剩下了護衛巡邏人員，以及輪流值班的局署官員。

按照李文博的規定，總理大臣衙門內大大小小所有的官員，包括他這個總理大臣，全都要輪流值班的。但是這一決定遭到了總理大臣衙門大小官員的一致反對，包括負責商業情報調查科的顧絳。

顧絳明面上的反對理由，自然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之類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但私下裡，卻還有一條，那就是防備協理大臣汪思賢。

李文博要值班，汪思賢這個協理大臣自然也要值班了。即便每天晚上的值班人員的安排都不一樣，但這樣一來，還是給了汪思賢與下面的局署官員接觸勾連的機會。

誰也不敢保證，所有的局署官員就全都對李文博這個總理大臣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一旦汪思賢以金錢地位相誘惑，勾連起來，現在好不容易被李文博弄成橡皮圖章的這個協理大臣，恐怕私下裡的小動作就更多了。

思前想後之後，最終李文博還是決定，由協理大臣以下的大小官員輪流值班，負責總理大臣衙門夜晚的安全警戒和突發事件的處置。李文博這個總理大臣和汪思賢這個協理大臣就偷了一回懶，晚上不擔任任何值班任務。

雖然如此，但李文博晚上還是經常時不時的抽查官員值班情況和總理大臣衙門護衛巡邏的安保情況，多搞了幾次突然襲擊之後，以至於晚上值班的官員幾乎都不敢偷懶睡覺，生怕什麽時候就被總理大臣給逮住了。

每天早上，李文博基本上都是卯時剛過，就會準時來到總理大臣衙門，開始辦公，下午則是酉時過後離開。而總理大臣衙門的其他大小官員，除了汪思賢這個協理大臣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會比李文博提前一點到總理大臣衙門，在李文博離開之後，才會跟著離開。

長此以往，在李文博以身作則的情況下，總理大臣衙門就逐漸的形成了辰時上班，酉時下班的工作作息制度。除了中午吃完午飯後，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外，基本上每天的工作時間都在五個時辰左右。

五個時辰的上班時間，也就比後世的八小時工作製稍微長了一點點而已，而像李文博在穿越前所處的那種科研機構，加班加點那也是常有的事，十個小時的上班時間對李文博來說，已經是很輕松愜意了。

但是在現在這個時空，卻還沒有什麽人，特別是當官的，有像李文博和他的總理大臣衙門這般勤政的。即便是地方親民官，也基本上就是上午辦公，下午就遊山玩水，吃喝玩樂。像李文博這樣每天工作五六個時辰的，還真是不多見。

汪思賢這個協理大臣雖然被徹底架空了，變成了橡皮圖章，但他卻好像渾不在意一樣，每天吃喝玩樂，遊山玩水，玩得是不亦樂乎。李文博也像忘記了他這個人一樣，對其他官員要求嚴格，唯獨對這個協理大臣卻寬容得很，只要他不搗亂，他愛幹嘛幹嘛去。

但私下裡，顧絳卻派了好幾個商業情報調查科的科員，專門負責監視汪思賢的一舉一動，並每日上報。

在李文博剛剛從京師回到浦東，出任蘇松道欽命總理大臣，並大刀闊斧的進行各種各樣的改革，設立各種局署辦事處等總理大臣衙門下屬機構的時候，

汪思賢還一日三奏的，寫了無數的奏章密折，不停地送往京師。但所有的奏折進京之後，就好像石沉大海一樣，杳無音信，朱由檢既沒有批複，也沒有給汪思賢下過任何密旨，或者對李文博這個總理大臣進行斥責。

時間一久，汪思賢的心思也就漸漸的淡了下來，不再對李文博的各種新政指手畫腳，也不再像之前那樣，一天三次的給朱由檢寫奏章密折了。漸漸的就隻醉心於山水田園、美人佳釀之間了。

走進總理大臣辦公室，李文博剛剛在辦公桌邊坐了下來，秘書陳祖賢便端著一杯已經泡了有一小會兒，只有七分熱度的茶水，輕輕地放到了李文博的辦公桌邊。

陳祖賢是浦東技術專修學校速成班文秘專業第二批的畢業生，是在李文博領著欽差水師行營的官兵北上時，招募的新生。

李文博重新回到江南，任職欽命總理大臣時，大刀闊斧的進行政改，需要大量的人手，便將考核通過的速成班第二批的畢業生，分配到了各個局署辦公室。陳祖賢就是顧絳領著商業情報調查科，調查摸底之後，給李文博推薦的總理大臣辦公室秘書。

李文博端起陳祖賢放在辦公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陳祖賢已經將今天需要及時處理的文件，按照事情的輕重緩急程度，放到了李文博的手邊，自始至終，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做秘書的，多看多聽多想就行，話多了卻不行。這是陳祖賢這段時間裡最大的收獲，基本上是李文博不問，他就一句話都不會說。但只要李文博問起，不管什麽事情，他都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回答。

李文博放下茶杯，隨手拿起手邊的文件，快速的瀏覽了起來。很多文件都是下面的局署送上來的，而且已經跟李文博進行過匯報並做出了通過決定的，李文博只需要簽字確認，然後再交還回去，各個局署再落實執行即可。

除了總理大臣衙門下轄的局署送上來的文件，然後便是蘇松道兩府十三縣各個地方官員送上來的需要總理大臣衙門作出批複的公文，包括刑獄決斷，賑濟災荒，安置流民等等。

在李文博身邊已經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陳祖賢已經了解的很清楚，民生問題才是李文博最為關心的事情，所以放在最上面的文件，都是有關賑濟災荒、安置流民、種植墾荒之類的關乎民生的事情。

很快，陳祖賢放在李文博手邊的一大堆文件，就已經被李文博處理完畢。李文博放下手中的硬筆，伸了個懶腰，眼角余光卻掃見陳祖賢手裡還拿著一份文件，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李文博見了，便說道:“阿賢，你手上拿的什麽，給我看看。”

“先生，這是設計院送上來的，浦東技術專修學校化工專業的兩個新生設計的機械圖紙，學生不知道該如何分類，所以……”陳祖賢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能夠將這些東西分類，這讓他覺得，這是他工作的失職。

“化工專業學生設計的機械圖紙?”李文博楞了一下，伸手說道:“拿來給我看看。”

陳祖賢急忙上前一步，躬身將手上的文件遞到了李文博面前。

李文博伸手接過文件，打開來，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周庭玉設計的一字長蛇陣馬車的設計圖，不由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仔細認真地看了起來。

看完之後，李文博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激動起來:一字長蛇陣馬車，娘咧，這不就是火車麽，只不過沒有鐵軌罷了！這下，李文博也總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他心心念念的火車，終於要出現了！

第一頁上面，只是一字長蛇陣馬車(火車)的整體效果圖，下面幾張則是表現細節的圖紙，包括蒸汽機牽引機車，後掛車廂的整體結構、內部結構，也包括車輪、刹車裝置、牽引結構等部件的細節展示和設計圖紙，全都用了最細致的手法進行了展現。

這所有的東西之中，除了蒸汽機外，其余的包括蒸汽機驅動的牽引機車，絕大多數東西都是設計者原創的，大大小小的設計圖紙，足足有十二張！可見設計者還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十二張圖紙下面還有幾張圖紙，李文博以為也是一字長蛇陣馬車上的結構部件的設計圖，翻開一看，卻又不是。

乍一看，下面那幾張圖紙上的第一張整體效果圖，跟船有些相似，但仔細一瞧，又不是船，下面竟然還有幾對車輪！瞧了一眼設計圖上面的名字，卻見上面寫著“甲式陸海兩用陸船設計圖”。

李文博一見之下，不由得有些好奇，急忙翻開下面的結構設計圖，仔細認真的看了起來。跟一字長蛇陣馬車的設計圖比起來，這個陸海兩用陸船的設計圖就簡單的多了。

設計者甚至還有些取巧的將其主體采用了徐乾設計發明的蒸汽牽引動力車，直接在後面寫了一句:“製造此款原型機前，需獲得徐乾院士蒸汽牽引動力車發明專利的授權許可”，就算完事了。

而這個設計者最大的設計，恐怕就是在徐乾設計的蒸汽牽引動力車的外圍加上了船形外殼，構成了一個密閉的空心艙室，以增加浮力。

再往下面翻了幾頁，躍入李文博眼界中的，竟然是一輛船形裝甲車！李文博心中不由自主地猛跳了一下，出現在他眼前的，不就是一輛船形裝甲車麽！全封閉的車身，只露出了一座雙聯裝的炮塔，炮口斜指蒼穹，散發著奪人心魄的寒光！

沒錯，雖然還只是圖紙上的東西，但李文博卻已經感受到了那車身上背負著的斜指蒼穹的炮管散發出來的冰冷的氣息！

內燃機都還沒弄出來，竟然就有人設計出了裝甲車，而且還是海陸兩用的兩棲裝甲車！李文博不由自主的感覺到有些心跳加快，口乾舌燥，慌亂中伸手去拿茶杯，竟然差點把茶杯都給碰倒。

陳祖賢還是第一次見到李文博這樣失態，不由得有些納悶。那兩份設計圖他也看過，但卻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自然也不知道這兩份設計圖對李文博來說，是多麽的珍貴和難得，自然也感受不到李文博現在的心情了。

大口大口的喝了兩口茶水，李文博這才稍微平複了一些心境，抬頭瞧著陳祖賢說道:“阿賢，這真是浦東技術專修學校化工專業的學生設計的?”

“是的先生，這是三個月前，機械結構原理專業課教員文先生布置下的一道課後作業，文先生從已經交上來的學生的設計圖中，選了這兩份，送到了機械製造局設計院。設計院收到設計圖後，不敢自專，就呈報了上來。”陳祖賢躬身說道。

李文博沉默了片刻，旋即又問道:“今天還有些什麽安排?”

“上午巳時視察國民體育館工程施工現場，並聽取工程建設指揮部關於施工進展情況的匯報。視情況在國民體育館施工工地用餐或在上浦路施工現場用餐。午後視察上浦路施工現場，聽取上浦路工程總指揮劉縣令的匯報。下午到上*海縣衙，聽取縣府安置流民的工作報告。”陳祖賢想也沒想便隨口報了出來，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今天的工作安排，大致上就是這些了。”

李文博想了想，說道:“取消視察上浦路施工現場的安排，將視察國民體育館施工情況的時間推後，其余各項安排不變，將空閑出來的時間改為視察浦東技術專修學校。我是學校校長，崇禎五年屆新生入學都大半年了，還沒見過我這個校長，也著實有些不應該。”

“是，學生這就安排。”陳祖賢躬身說道。還沒直起身來，卻聽李文博又說道:“另外，派人去通知機械製造局設計院的徐乾院士以及其他各個設計員，陪同視察浦東技術專修學校。”

“是。”陳祖賢公司也難怪應道，停頓了一下，見李文博沒有別的吩咐後，便又躬身行禮，退出了李文博的辦公室，然後又派人分別去國民體育館、上浦路施工現場、浦東技術專修學校和機械製造局設計院等處，將李文博的決定通知了下去。

…………

“重大新聞，重大新聞啊，校長馬上要來視察我們學校了呢！”

文秘專業二班教室裡，王平興奮地衝進教室，對身邊的同學大聲說道。他後排坐著的一個同學，卻是一個十一二歲，眉清目秀的稚嫩童子，穿著學校統一下發的校服，正抱著課本在預習功課呢。

聽了王平的話，那個小童子心中一慌，手上的課本“啪”的一下失手落在了課桌上。前排的王平不由自主地楞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轉頭瞧著小童子說道:“李武，你怎麽了?不會是看書看睡著了吧?”

“沒，沒怎麽。”那個叫李武的小童子急忙伸手抓起課桌上的課本，掩蓋住了自己有些慌亂的神色，他同桌卻站起來，指著王平大聲說道:“王平，你說什麽呢你，你以為大家都像你一樣，上課不是睡覺就是看些亂七八糟的閑書?”

“表哥。”李武伸手拉了拉同桌的校服低聲叫道。

“嘿嘿，我上課睡覺看閑書，你趙昔就不睡覺不看閑書了嗎?罰站的時候有我王平，好像也少不了你趙昔吧?”王平嘿嘿笑著說道。

“那又怎樣，本……本公子天生就不愛這些，要不是看在我表弟的份上，本公子才懶得來這呢！”趙昔瞪大眼睛挺起胸口趾高氣揚地說道。

王平視線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趙昔胸口上，感覺有些口乾舌燥，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暗想道:怎麽他的胸就那麽大呢?

趙昔被王平看得臉上有些發燙，急忙含胸瞪著王平說道:“你看什麽呢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氣勢卻不由自主地弱了許多。

“嘿嘿，我樂意，怎麽了?你就是把我眼睛挖出來，我也看，眼睛不就是用來看的麽?”王平毫不畏懼地回瞪著趙昔說道。

“夠了！”李武突然尖聲叫道，“你們兩個每天見面就鬧，見面就鬧，什麽時候能消停點啊?”頓時將趙昔和王平都嚇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就閉上了嘴巴。

停頓了一下，李武才又說道:“王平，你是聽誰說的，校長要來學校視察了?”

“嘿嘿，小爺交友廣泛，自然有小爺自己的消息來源了。”王平得意洋洋地說道。

“你愛說說，不說拉倒。”李武臉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神色，拿起教材，認真地看了起來，但急劇起伏的胸口，依然出賣了他，他的心情並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平靜。

“好啦好啦，被你打敗了，我說還不行麽?”王平對這個小小年紀卻又古怪精靈的小同學，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趙昔張牙舞爪的，王平反而一點都不怕，倒是李武，得罪了他，說不定上課先生正在提問的時候，睡得正香的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會一下子從座位上跳站起來，成了先生眼中‘自告奮勇’要來回答問題的好好學生了。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以至於王平只要一看見李武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神色，就感覺有些心底發毛。

李武卻好像沒聽見一樣，依然看著他的書。王平也不等他再發問，便說道:“是這樣的啦，剛才我去食堂的時候，聽見庶務長正在交代廚師長，把食堂內外的衛生徹底打掃一遍，中午的飯菜也由廚師長親自下廚，說是校長要回來了，中午可能會在學校吃飯。”

“表……校長真的要回學校了?”趙昔有些吃驚地低低叫了起來，“這都開學快五個月，馬上這學期都結束了，一直都沒見著他的人，他怎麽這個時候突然要來學校了?”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校長。”王平聳了聳肩說道。

趙昔瞪了王平一眼，轉身抓著李武的胳膊，低聲說道:“表，表弟，要不咱們走，走吧，要是被發現了就完蛋了。”

王平聽得不是很真切，有些奇怪地問道:“什麽完蛋了?”

“沒跟你說話，你開什麽腔?轉過去，不許回頭！”趙昔瞪大眼睛說道。

王平毫不畏懼地回瞪著趙昔，眼角的余光卻見李武也好像正瞪著自己，轉眼一瞧，頓時嚇了一跳，急忙回過身去，卻支起耳朵，努力的想要聽趙昔和李武兩人在說些什麽，兩人說話卻更小聲了，他連一個字都沒聽見。

“香兒，你打著回蘇州的旗號，從府邸溜了出來，硬要來上什麽學，還要拉著我跟你一起胡鬧。表哥現在可是一直以為我們在蘇州老宅呢，要是在這看見我們，還不知道會發多大的火呢！我可不想跟你一起挨罵，咱們還是走吧，現在回府，就說在蘇州玩膩了，剛回來，保證表哥什麽也不會發現。”趙昔壓低聲音對李武說道。

“喜鵲姐姐，咱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進了這文秘專業，等明年畢業了，你就可以去銀行上班了。你可想好了，你要是現在放棄，你的計劃可就全泡湯了，你真的願意嗎?”李武瞧著趙昔低聲說道。

李武就是香兒，本姓吳，便取了個李武的假名字，和趙昔，也就是喜鵲，女扮男裝混進了浦東技術專修學校。

停頓了一下，香兒又說道:“再說了，你真以為哥哥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學校讀書嗎?哥哥只是不說，而且是默許了的，否則我們早就被抓回府去了，哪還會等到現在?”

“真，真的?”喜鵲有些將信將疑地問道。

“不然你以為呢?”香兒翻了個白眼，壓低聲音說道:“你也不想想，班上都是八個人一個寢室，為何獨獨我們兩個就佔了一間寢室，裡面還有廁所洗浴間，就差沒安排服侍丫鬟了。”

喜鵲想了想，覺著香兒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不由得有些疑惑地問道:“那表哥為什麽沒拆穿我們?”

“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麽，這恐怕也是哥哥默許的。”香兒壓低聲音說道。

私下裡，香兒卻不止一次的猜測，哥哥默許自己這樣胡鬧，到底是出於對自己的寵愛，還是他想讓女子參加更多的專業的學習，而不是隻局限於織造專業，培養些只會紡紗織布的紡織工人?

但私新裡，香兒卻更希望，這是哥哥對自己的偏愛，所以才會默許自己的任性胡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