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拉生意

　雙方正在對峙時，鄭一官的船隊總算是趕了上來。傳令兵將鄭一官的命令傳到鄭芝鳳手裡後，鄭芝鳳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讓開了一條通道。

　船隊在碼頭上依次停靠好，鄭一官朝李文博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欽差大人，末將已經備下了薄酒，還請大人務必賞臉。”

　“將軍客氣了，本官受之有愧啊。”李文博抱拳回禮說道，然後走下了甲板。鄭一官又把前來迎接的大小官佐一一介紹給了李文博，李文博一邊說著久仰，一邊抱拳回禮。

　酒宴早就備下了，李文博他們一到，鄭一官就傳令開席。陪坐的基本上都是漳泉水師營的大小將官，其中絕大多數還是鄭一官的結拜兄弟，也就是之前橫行海上的十八芝。

　當初十八芝結拜，共推鄭一官為總盟主。後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十八芝的兄弟們也漸漸變得四分五裂，特別是劉香，在鄭一官接受明廷招降後，帶了一大幫子兄弟船隊南下，算是正式與鄭一官劃清了界限。

　如今鄭一官麾下，也就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兄弟，還有芝虎芝豹芝鳳等幾個親兄弟了。就連總盟主鄭一官，如今也才二十四歲，其他那些兄弟，年歲大多也就跟他相當，一眼望去，全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

　寒暄了一下，鄭一官又請李文博坐在主位上，李文博推辭了一番，這才勉強坐下。酒足飯飽之後，鄭一官又請了李文博花廳用茶，身邊只有芝虎芝豹芝鳳等幾個老兄弟相陪。

　喝了一口茶，鄭一官放下茶杯，這才又單刀直入地對李文博說道:“大人此次奉命巡靖海疆，定是成竹在胸，智珠在握了吧?”

　李文博抿了一口茶，搖了搖頭，說道:“將軍，不怕你笑話，以我手上那麽幾條小船，想要攻破海盜老巢，奪回被劫貨物，純粹是癡人說夢！唉，老實說，這爛攤子我是真不願意接手。但是沒辦法呀，皇恩浩蕩，皇上金口一開，我就算是再不樂意，也不得不趕鴨子上架了。”

　略一停頓，李文博又說道:“鄭將軍你是不知道，咱們皇上啊，是真掉錢眼裡去了。出了這檔子事吧，簡簡單單的賠了那幾家商人的損失，那幾個商人還不得感恩戴德，痛哭涕零啊?可咱皇上呢?偏偏不肯往外掏一文錢，偏要發兵剿滅倭寇，奪回丟失的貨船。”

　“皇上聖明天子，這麽一定有他的道理。”鄭一官賠笑著說道。

　李文博冷笑了一聲，又說道:“將軍，你也是知道的，這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皇帝還不差餓兵，咱皇帝倒好，隻給了我一個光帽子，手下一兩一個兵都沒有，你說，這仗讓我怎麽打啊?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麽?”

　“沿海水師眾多，以大人之才，隨便調派一兩支水師，就能踏破海盜老巢了吧?”鄭一官小心翼翼地說道。

　“將軍你這話可太抬舉我了。我一個文弱書生，剛剛中舉不到兩年，如何帶得了大軍，指揮得動那些驕兵悍將?”說著，李文博好像自知失言了一般，朝鄭一官笑了笑，說道:“將軍，我不是在說你啊，你跟其他水師營那些老兵油子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鄭一官急忙笑著說道:“當然當然，大人但凡有所差遣，末將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將軍對皇上，對朝廷的忠貞，本官遠在蘇州，也是有所耳聞的。本官相信，將軍也不是那種鼠目寸光之輩，是吧?”

　“大人所言極是。”鄭一官急忙說道，卻聽李文博又說道:“升官發財，升官發財，他們也不想想，文官沒有政績，武官沒有軍功，如何才能升官發財?就拿將軍來說吧，熊巡撫若是沒有招撫將軍之功，如何能夠坐穩這巡撫之位?將軍若是沒有熊巡撫，又如何能夠出鎮一方，巡防海疆呢?對吧?”

　“是是是。”鄭一官急忙點頭說道。

　李文博略微停頓了一下，喝了一口茶，又說道:“要我說啊，皇上就應該下定決心，將江南諸府水師營合為一處，裁汰掉老弱病殘的水師軍兵，留下精兵強將，再用節省下來的軍餉打造新式艦船。只要有這麽一支艦隊在手，何愁海疆不靖，宇內不寧?”

　“大人所言極是，大人所率之船，船堅炮利，船速又快，有這麽一支船隊在手，天下何處不可去得?”

　“唉，鄭將軍你是不知道啊，我這幾條船，還是從余杭張老板那賒購來的，整整三十萬兩雪花銀啊，若不能追回丟失的商船貨物，我，我是真沒法再回余杭去見張老板了啊！”李文博唉聲歎氣地說道。

　鄭一官心中一動，朝李文博拱了拱手說道:“大人，你跟余杭張家交情匪淺呀?這麽大一筆貨款，他也肯賒給你?”

　“交情匪淺是談不上， 但也能說得上兩句話。”李文博說著，又湊近鄭一官，故作神秘地說道:“實不相瞞，張老板是看中了我頭上這個江浙閩廣沿海諸府靖邊巡閱欽差的頭銜，指望著我靠這幾條船給他的船廠拉生意呢。”

　“哦?那大人可有替他拉到生意了?”鄭一官眉頭一挑，又問道。

　李文博搖了搖頭，說道:“哪有那麽容易啊?沿海諸府的水師營，哪家不向朝廷伸手要錢?可問題是朝廷現在根本就掏不出一兩銀子來，讓他們自己掏腰包，改造朝廷水師，誰肯啊?將軍你說是吧?”

　鄭一官聽李文博這麽一說，也總算是放心了不少，只要別的水師營還沒開始改造這種新式的不用風帆的艦船，他鄭一官在這片海域就還有優勢。但要想保住這些優勢，新式艦船的改造工作就不得不趁早落實！

　眼珠子轉了一下，鄭一官又拱手對李文博說道:“大人，你剛才也看見了，末將手中那些船隻，都是些破爛不堪的舊船，既然朝廷一時半會兒間也拿不出什麽銀子來，末將手中還有些閑錢，你看是不是拿出來，替末將改造一些，緩急之間，也好用來應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