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濟爾哈朗來了

額林都一看見那杆旗杆上面的字，和下面堆積成小山似的族人的無頭屍身就來氣，眼中好像要冒出火來似的。

喀隆阿見狀，策馬上前，趾高氣昂地指著幾個旗兵大聲喝道:“你們幾個幹嘛呢，還不把這杆破旗弄掉！趕快把下面的屍處理掉，一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要甲喇額真大人吩咐嗎?這要是讓和碩貝勒爺看到了，小心你們的腦袋！”

喀隆阿狐假虎威的話，既奉承了額林都，又討好了和碩貝勒爺濟爾哈朗。額林都聽了，心中大為受用，瞧著好些個人在喀隆阿的呵斥下，手忙腳亂地去撤旗杆，搬屍體，額林都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正要離開額林都卻聽到了一絲“嘶嘶嘶”的聲音，正轉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呢，卻聽正在搬運屍體的人群中有人驚慌地叫了一聲:“不好，有炸藥！~”

話音未落，額林都隻覺著眼前一亮，“轟隆！~”的一聲巨響，連地面都好像震動了幾下。隨後，額林都便看見堆積成小山似的無頭死屍在爆炸的火光中，飛上了半空中……

隨後，巨大的衝擊波以爆炸的中心點為圓心，四下蕩漾開來，額林都隻感覺一股巨大的推力，將他一下子就從戰馬上推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一黑，旋即就失去了知覺……

和碩貝勒爺濟爾哈朗騎在純紅色的高頭大馬上，剛看到立在遷安城外官道上的大營，大營裡突然間傳出來的爆炸聲和衝天的火光，頓時讓他本來就已經很不爽的心情，越的糟糕起來！

從永安出，剛踏進遷安縣的范圍那一刻開始，濟爾哈朗就覺著自己好像剛買了一雙新鞋，卻一腳踩到了一坨野屎一樣，惡心到了家了。從踏入遷安縣域那一刻開始，他好像就沒聽到過一件順心的消息！

先是派出去打草谷的隊伍，跑了很多個地方，去了很多個村落，卻一粒糧食，一滴水都沒能找到。這還只是第一個壞消息，緊接著，兩個牛錄的前鋒，竟然在小小的遷安城外進攻受阻，損兵折將，還好意思跑來向自己討要援兵?

大金國的勇士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弱了，連個小小的縣城都拿不下來了?

把前來求援的旗兵臭罵了一頓，濟爾哈朗還是派出了另一個甲喇額真額林都，統率一千旗兵，快馬加鞭，朝遷安趕去。

然而緊接著，第三個壞消息又傳了過來，進攻受挫的阿拉善在官道上立寨，營寨還沒修好呢，就被遷安城中的明軍偷襲，營寨被焚燒，阿拉善自刎身死！

雖然阿拉善算不上濟爾哈朗麾下的什麽有名有姓的大將，但好歹也是自己鑲藍旗下面的一個甲喇額真，沒想到竟然會在小小的遷安城外碰的頭破血流，最後全軍覆沒，自刎而死！

“損兵折將，死有余辜！他若不自刎，本貝勒定當將他千刀萬剮，以儆效尤！”聽到從遷安城外逃出來的旗兵回報阿拉善自刎而死的消息時，濟爾哈朗氣憤地對身邊的親兵說道。

話雖然如此說，但濟爾哈朗還是暗暗提高了警惕，從傳回來的各種情報來看，遷安城內的明軍，絕對跟以往大金國遇到的任何一支明國軍隊都不一樣，不僅列陣於城外，敢於與大金勇士浪戰於野，而且還能夠讓大金勇士碰得頭破血流！遷安城中的明軍，絕對不簡單！

在聽到阿拉善自刎身亡的消息後，濟爾哈朗幾乎想也沒想，就下令全軍加前進，因為他心裡隱隱有些擔心，擔額林都帶的那一千旗兵，也會出狀況。

事情的展果然不出濟爾哈朗所料，大軍還沒抵達軍營，

濟爾哈朗就已經得到消息，額林都所部進攻受挫，已經退回營區了。而後緊接著，濟爾哈朗大軍正要入營，營區裡便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火光直衝雲霄……濟爾哈朗勒住戰馬，冷眼盯著前方不遠處的營區，過了好幾秒鍾，才冷聲說道:“傳令下去，全軍後退五裡，安營扎寨！”停頓了一下，濟爾哈朗又說道:“把那老營給我燒掉，明天早上動進攻之前，我不要看到官道上再有任何東西！”

“嗻！~”親兵心中一驚，急忙應了一聲，跑下去傳令去了。

濟爾哈朗所部的一千五百人，和額林都所部八百多人，再次集合在一起，緩緩後退了五裡，開始安營扎寨。

之前阿拉善在官道上立下的老營寨，生的爆炸雖然聲勢浩大，但其實所造成的傷害並不是很多，僅僅隻炸死炸傷了幾十個八旗兵而已，只不過堆放在炸藥包上面的九十幾具無頭屍體，在大爆炸中直接被炸成了碎塊，想要再造出一具完整的屍體都不可能，甚至連拚湊出完整的屍體都不大可能了。

因此，留下來撤除老營寨的兩百多個女真騎兵，直接一把火，連同老營寨內還算完好的帳篷，一起燒了個乾乾淨淨！

在焚燒帳篷時，又意外引爆了埋藏在帳篷裡的幾個炸藥包，再次生了劇烈的爆炸，這讓得到消息的濟爾哈朗暗暗松了一口氣，還好自己決斷英明，沒有繼續使用阿拉善的老營寨，否則，這些炸藥可就又要落在自己頭上了！

“打草谷的回來了沒有?”濟爾哈朗在自己剛剛由親兵支起來的中軍帳中，問身邊的侍衛道。

“回主子的話，還沒有。”侍衛低聲回答道。

濟爾哈朗皺了皺眉，思索了片刻，走到帥案邊，拿起毛筆，飛快地在帥案上的宣紙上寫下了一封書信，封好之後，交給親兵說道:“你馬上送到永安府去，務必親手交給永安佐領額乞隆。”

親兵接過書信，跪地應了一聲:“嗻。”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主子若是沒別的吩咐，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濟爾哈朗揮了揮手說道:“去吧。”

親兵應了一聲之後，將書信貼身收好，轉身走出了營帳，翻身上了座騎，快馬加鞭地往永安府趕去。

直到天都黑了，派出去打草谷的隊伍才6續回來，然而卻沒有一支隊伍有帶回來哪怕是一粒糧食！濟爾哈朗心中不妙的感覺越的強烈了。

女真騎兵與大明交戰，已經養成了就糧於敵的習慣，隨軍攜帶的糧草輜重最多維持大軍三天的支用，其余的糧草用度，全都是從大明的平民百姓，府庫縣衙中打草谷搶奪來的。

如今大明實行堅壁清野，派出去打草谷的騎兵不少，卻搶不到一粒糧食，再過上幾日，大軍恐怕就會面臨糧草短缺的困境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絕對不是一句空口白話，大軍若沒了糧草，就算是再英勇善戰，也絕對難逃敗亡的下場！沒有吃的喝的，連提刀上馬的力氣都沒有了，又怎麽去打仗呢?

以往與大明國軍隊交戰的時候，明軍也不是沒有實行過堅壁清野，但那時候，大金國基本上都是與明國軍隊在前線對峙，身後就是大金國的領土，即便大明堅壁清野，大金國也能從後方源源不斷地把軍糧物資運送到前方，基本上不會存在彈盡糧絕的可能。

但這一次卻不同，大金與蒙古聯軍叩關而入，直逼大明京師，天下震動，的確是大大的長了大金國的臉面，也打出了大金國的名氣，一路攻城略地，燒殺搶擄，搶到的金銀財寶，人口牲畜，多不勝數。

但實際上，大金國這一次卻是孤軍深入，四面八方全部都是大明國的軍隊城池，一旦所有的城池都實行堅壁清野，到那時，大汗想要帶著這搶劫來的十幾二十萬人口，平安順利地回到關外，恐怕就不是一件那麽容易的事了。

如果遷安、遵化等地打不到草谷，搶不到糧食，那就只能從永安府轉運了，永安府現在還在大金手中，府庫中尚有八萬石糧食，最多也只夠女真蒙古的五萬大軍支用兩個月，如果再加上搶來的那十幾二十萬明國人，永安府中的存糧，即便再省吃儉用，也只能支用大半個月！

大半個月後，大軍就不得不面對缺衣少糧的困境，除非——舍棄掉搶來的金銀財寶和人口，大軍直接北上，直撲遵化，搶在明國軍隊追上來之前突破長城天塹，回歸草原！

這是濟爾哈朗能夠想到的大軍唯一能夠全身而退的法子，不過他也只能在心裡想想，要讓大汗舍棄掉所有從大明搶來的東西，那比割大汗身上的肉還要讓他難受！

大金國自從先汗起事以來，佔據大明城池數十座，拓疆千裡，兵鋒日盛。然而大金國的上層人物卻不得不正視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征戰數十年，女真族人利益衰減，青壯年已不足二十萬人，女真族人的總人口甚至不足兩百萬！

為此，大汗不得不一再布征兵令，年齡上至六十，下至十五，皆在征兵的范圍之內！可以說，大金族人中，只要還能夠騎的上馬，拉得開弓的人，全都被征募進了軍中，為大汗的王圖霸業而征戰疆場！

為了緩解人口危機，每一次征戰，大金軍隊都會把能夠帶走的漢人全部帶走，同時又與蒙古諸部結盟，鼓勵女真族人多納福晉多生養，以增加女真族人的人口數量，即便是大汗的后宮之中，也多有蒙古女人。

去年的時候，女真大軍更是攻入高麗，不僅迫使高麗與明國斷交，更是劫掠數月，搶獲金銀財寶無算，人口不計其數，一舉解除了大金的後顧之憂！

這一次，大軍若能順利回歸遼東，自然又是一次空前絕後的大勝利，可汗的聲望在國中也會日漸興隆。只是現在看來，大軍要想順利回歸遼東，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了。

從永安出之前，濟爾哈朗就已經得到消息，明國大將祖大壽從京師逃回遼東時，一把火把山海關給燒成了灰燼，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大軍想要從山海關出關，基本上是沒多大可能了。

因此大汗在聽聞明國軍隊收復遷安遵化後，才會大為震怒，命令濟爾哈朗率軍輕裝前行，務必在大軍到達之前，奪回遷安遵化，打通從長城關隘出關的通道！

原本濟爾哈朗以為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任務，只要大金大軍壓境，區區遷安遵化兩座小城，恐怕不需要打，就會跟之前大軍破關南下之時一樣，城內那些軟骨頭明國守將就會打開城門，開城納降。

然而濟爾哈朗怎麽也沒想到，收復遷安遵化的明國軍隊竟然這樣驍勇， 自己還沒跟對方打照面呢，就損失了四百多名大金勇士，要知道，這已經過了一個牛錄的編制了！

濟爾哈朗待在中軍帳中，一個人胡思亂想想了很多事，派出去打草谷的隊伍6續回營了，卻沒有任何一支隊伍帶回來了哪怕是一粒糧食！

吃晚飯的時候，親兵送上來的肉食，濟爾哈朗咬了一口吃了，正要喝湯時，卻聞到湯裡有股子怪味，喝了一口，感覺不對，一下子又全都吐了出來。

“這湯怎麽回事?”濟爾哈朗盯著親兵冷聲喝道，“你這狗奴才，跟老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麽?”

親兵嚇了一大跳，急忙跪下請罪道:“主子恕罪，主子恕罪，奴才這就去換一碗。”

“滾！”濟爾哈朗冷聲喝道。

親兵跪著爬出了營帳，過了好久卻都沒回來，濟爾哈朗忍不住又大聲叫道:“來人！來人！”

“主子。”那個親兵跪著爬進了營帳，低聲說道，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湯呢?”濟爾哈朗眼神冰冷地盯著自己的親兵。

“主子恕罪，主子恕罪，今兒個晚上膳房準備的湯食都有異味，奴才已經讓膳房的夥夫打井取水，很快就好。”

濟爾哈朗楞了一下，失聲問道:“怎麽回事?”

“回主子，附近的水源都被漢人扔進了腐屍，所以水裡才會有異味。”親兵低聲說道，偷偷地瞧了濟爾哈朗一眼，又說道:“夥夫正在打井取水，相信很快就能打出乾淨的水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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