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小丫頭
眼見著那黃毛丫頭被那中年男子拉著就要離開,卻聽有人低聲說道:“那黃毛丫頭真是好福氣,竟然遇見了這麽一個好人呢。”
接著又聽見一聲冷哼,“哼,什麽好福氣,被人賣了還不知道呢。”
“哦,為什麽這麽說?”之前那人奇怪地問道,李文博也支起耳朵傾聽。
“你知道那男的是誰嗎?”
“是誰?”
“萬花樓的吳貴!”
“吳貴!他就是萬花樓的死烏龜?”
“不是他還有誰?”男子冷笑了一聲,“那小姑娘這算是跳進火坑裡咯。”
“這位大哥,請問這萬花樓是做什麽的?”李文博奇怪地轉身朝身旁的人問道。
“公子,你是外地來的吧?這萬花樓都不知道?”
“呃,兄台說得對,小弟的確是從外地來的。”
“這就難怪了,公子,這萬花樓既然取名萬花,那自然是……嘿嘿嘿……”
李文博楞了一下,旋即暗罵了一句,M的,怎麽腦殘了,萬花樓萬花樓,那不跟麗春夏秋冬院一樣麽?考,那小丫頭豈不是被賣進了青樓?想到這裡,李文博不禁急叫道:“那位大叔,請等一下!”
中年男子吳貴有些不悅地皺了下眉,轉頭卻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公子哥兒,帶著一個小跟班,快步向自己走了過來。“這位公子,不知你叫住我有何指教呢?”
“指教不敢,不過你剛才也說了,這位小姑娘是賣身葬父,自然是價高者得,你出了五兩,那是你出的價格,現在我出十兩,識字!”
識字楞了一下,急忙從兜裡掏出一錠銀子來,遞到了李文博手中。還好剛才回縣衙的時候,順便帶了些銀兩在身上,不然可就大發了!隻不過公子今天花銀子大手大腳的,之前買王得福的銀魚,便花去了二十五兩,現在又要花去十兩,張公子離京時贈與公子的五十兩盤纏可就所剩無幾了,得想個法子提醒一下公子才是。
吳貴楞了一下,旋即露出一絲冷笑,“小子,知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先來後到?這小姑娘已經答應賣給我了,就是我的人了,你這強插一腳算哪門子事?”
“賣給你了嗎?那好,拿出來吧。”
“拿什麽?”吳貴奇怪地問道。
“既然賣給你了,總得有賣身文契吧?總得有中人立字為證吧?那就拿出來吧!”
“臭小子,你故意找茬是吧?”中年男子勃然變色,握拳便想要打李文博,識字見狀,也踏前一步,擋在了李文博面前。
那男子的拳頭卻被一個青衣家丁給拉住了,那家丁正是剛才想要買那黃毛丫頭的劉府家丁。
“怎滴,你也想動手?”吳貴轉頭惡狠狠地盯著家丁道。
“不想死就乖乖的聽老子的話!”家丁壓低聲音說道,“你知道對面的人是誰嗎?”
“誰?”
“新科探花郎新任縣令李文博!”家丁低聲說道。
吳貴楞了一下,反問道:“你怎麽知道?”
“我家公子是劉福仁!”
劉福仁,劉家的二公子!吳貴嚇了一跳,那剛才自己豈不是在虎口奪食?希望那丫頭不是被劉家二公子給看上的,那自己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左右望了一下,沒看見劉府的馬車,也沒看見劉家的二公子,吳貴總算是稍微放心了些,可旋即又擔心了起來,對面那位爺可是新任縣令啊!就算這萬花樓是蘇州地界數一數二的花館,
得罪了縣尊,那不是找死嗎? “多謝兄台提醒,多謝兄台提醒。小弟吳貴,趕明兒請您喝酒賠罪。”吳貴臉上帶著諂笑,賠罪地朝那個家丁連連拱手說道。
“哼。”家丁冷哼了一聲,朝李文博拱了拱手,讓到了一邊去。
“大老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吳貴上前一步,噗通一聲跪倒在李文博面前,不住地磕頭說道。
李文博掃了一眼那個劉府家丁,冷聲對吳貴說道:“起來吧。”
“多謝大老爺,多謝大老爺!”吳貴又磕了兩個頭,正要爬起來,卻聽李文博又說道,“你剛才沒想要給人小姑娘錢吧?”吳貴聽了,雙腳一軟,一噗通又跪了下去,“大老爺饒命,大老爺饒命!”
“饒你命也不是不可以……”李文博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不過你涉嫌拐賣幼女,識字,按《大明律》該怎麽辦?”
“按律當斬!”識字擲地有聲地說道。
李文博也不禁嚇了一跳,識字不會是嚇唬人的吧?轉頭卻見吳貴不住地磕頭求饒道:“大老爺饒命,大老爺饒命啊!”
“罷了,念在你認罪態度還算良好……”李文博擺了擺手說道。
“多謝大老爺,多謝大老爺。”
“別急著謝,死罪可免,這活罪卻難逃。吳貴,你是認打認罰?”
“認打如何,認罰如何?”吳貴聽李文博說免了他死罪,總算是放心了不少,可這認打認罰,又是怎麽回事?
“認打嘛,那就好辦,識字,你馬上去叫兩個衙役來,把吳貴押入大牢,等候處置。”
“是!”識字躬身應道。
“大老爺饒命,大老爺饒命,小的認罰,小的認罰!”吳貴嚇得直磕頭,進了縣衙大牢,那不等於進了鬼門關了麽?那還得了?
“認罰啊?那好吧,你剛才讓這小姑娘受了驚嚇,就賠她一百兩紋銀壓壓驚吧。 ”李文博對明代的金錢還沒有十分清楚的認識,一張口便定下了一百兩紋銀的罰金。
吳貴直嚇得面如土色,磕頭如蒜,“大老爺饒命,大老爺饒命啊!”
“怎滴,不行啊?”
“大老爺,您老就算是把我吳貴賣了,我也拿不出一百兩啊!”吳貴痛哭著說道,還真是當官的兩張嘴,這新來的縣令,卻是比前一任縣令還要心狠呢!
一百兩紋銀很多嗎?李文博楞了一下,卻見吳貴手忙腳亂地爬到那個小丫頭身邊,不住地磕頭說道:“姑娘,姑娘,這些,這些全給您,求您給大老爺求求情,我求您了。”
“公,公子,奴婢葬父也要不了多少錢,五兩也就夠了。”黃毛丫頭怯生生的跪在李文博面前,不敢看李文博,低聲說道。
李文博楞了一下,扶起小丫頭,有些心痛地說道:“丫頭,你可知道,他剛才想將你賣去花館?你還替他說好話?”
“公子,奴婢就算是被賣進花館姬院,那也是奴婢的命,還能有口飽飯吃,總好過沿街乞討,不知什麽時候就去了呢。”小丫頭哭著說道。
李文博聽得有些心酸,使勁抽了幾下鼻子,轉頭對識字說道:“識字,帶她去買身新衣,再去買口棺材,幫她把父親給葬了。”
“是,公子。”識字急忙應道,又壓低聲音提醒道,“公子,劉大人還在縣衙等您。”
李文博點了點頭,轉身狠狠地瞪了吳貴一眼,“下次再敢作惡,休想本縣輕饒!還不快滾!”
“是是是。”吳貴連滾帶爬頭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