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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鱔魚包下好了之後,都要等上二十來分鍾,再挨個兒巡查一遍,有鱔魚就釣上來,沒有了就過去,這樣二十幾個地點都查過了之後,再回來坐下,等上二十分鍾半個小時的,再去轉一遍。
哎,這可不是吹牛啊,多的時候,一晚上能釣到十多斤鱔魚呢,足夠幾個哥們兒明天全家都動動腥了。
廢話不提,且說我們準備工作就緒,也溜達了兩圈之後,收獲頗豐,釣到了十幾條鱔魚,還有條大個兒的,差不多有七八兩吧?大家都高高興興的,圍坐在渠邊兒上一處比較乾燥的地方,當然了,距離下著鱔魚包的地方要遠一些。幾個人扇著扇子,抽著煙,樂呵呵地聊著天。
聊了一會兒,正打算著再去轉一圈兒釣幾條鱔魚的時候,打從西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小孩子的哭聲,就是那種幾個月,不到一歲大小的小孩子的哭聲,咿咿呀呀的,在這個夏日的夜晚,四處沒有人煙的稻田裡,聽起來格外得瘮人。
哭聲響了一會兒,突然消失了。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他娘-的,這是要撞鬼了吧?在鄉下農村的傳說中,夜晚地裡若是聽見了小孩子哭,那多半是有鬼在作怪,嚇唬人呢,它們以此為樂,要是能把人嚇出病來了更好,它們乾脆就會吸取人身上被嚇出來的陽氣兒,來個采陽補陰。
說真的,當時我們幾個都相信是碰見鬼了,因為村裡很多人都遇到過這種事兒,絕對不是胡編亂造出來的。
雖然,我們幾個人這是頭一次碰上。
哥兒幾個沒人說話了,歪著腦袋仔細地傾聽著聲音的來源,可過了許久,再沒有聲音發出來。
陳金說道:“嘿嘿,跑了!嚇跑了!”
“啥嚇跑了?誰嚇跑誰了?”劉賓問道。
“廢話,當然是咱們嚇跑鬼了。”我笑著拍了拍劉賓的肩膀,說道:“鬼這種東西算個毛啊,咱們可都是大風大浪過來的人了,妖、精、怪啥玩意兒沒見過,現在咱們各個兒身上帶著憋出來的燥氣,還想著找髒東西練練手呢,你說,就這些小鬼兒碰上咱們能不害怕麽?咱們可都是陽剛氣十足啊……”
“可是,我聽說小鬼兒專門吸人的陽氣的。”姚京謹慎地說道,四下裡不停地張望著。
陳金嘿嘿一樂,說道:“是啊,是吸人陽氣兒的,可那得看誰,要是你姚京的,它準喜歡,因為你的陽氣兒少,陽氣兒弱,小鬼兒樂意吃,可碰上我們這樣的,那它可不敢吃,會燒死它的。”
“嘿,還他媽別說,老子放開了讓它吃,還不得把它撐死麽?咱爺們兒有的是陽氣兒。”我插嘴說道。
姚京說:“扯淡,老子的陽氣兒也夠純,夠多!”
“我看你是夠蠢吧,哈哈!”常雲亮指著姚京的鼻子取笑道。
兄弟們就都樂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好像是對我們這樣滿不在乎的態度很不滿意似的,遠處那小孩子的哭聲再次傳來了,而且這次聲音更響更亮更清晰,咿咿呀呀的,在寧靜的田野裡,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哥兒幾個不約而同地止住了笑聲,尤其是郭超和劉賓倆人,那嘴巴都不敢合上了。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往西看去,到處都是一尺多高的秧苗一撮一撮地插在田地裡,稻田裡的水泛著微弱的光一晃一晃的,再往西看,周家墳那一塊兒,幾座墳丘黑糊糊的,大晚上的,看起來格外得陰森可怖。
如果沒有聽錯的話,那小孩子的哭聲,就是從周家墳那塊兒傳來的。
正在我們幾個屏息凝神專注地搜索著聲音來源,並且所有人都把眼神注意到周家墳的時候,那小孩子的哭聲突然頓了一頓,接著又響了起來,可是這次不是哭了,而是有點兒像在笑,笑得陰森森,淒慘慘……那聲音,真的,讓人一聽忍不住渾身寒毛直立,後背麻嗖嗖的。
陳金突然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我,把我嚇得哎呀一聲跳了起來,一瞅是陳金這小子,氣的我罵道:“你狗-日-的幹啥?想嚇死老子啊?”
“我-操,至於麽?瞧你那點兒膽量,啥時候變得這麽小了?”陳金鄙夷地說道。
“呸,這是膽量大膽量小的事兒麽?啊?這是……這是……”我心裡暗暗地罵起了自己,這不是扯淡麽,丟人啊,面子丟大發了,我強撐著臉皮不屑地冷笑一聲,說道:“老子剛才正想著怎麽摸過去抓那隻鬼呢,剛想到摸進墳圈子裡,你丫就給老子來了一下,能不緊張麽?”
或許我說這話有理,或許是兄弟們都不想落了我的臉皮,所以大家夥兒都點頭覺得是這麽個理兒。
陳金連連向我道歉,然後說道:“還別說,咱倆想到一塊兒了,我也尋思著跟你商量商量,咱們摸過去看看是啥東西呢。”
“中,咱們這就過去,哎,你們誰去?”我點頭答應,順便扭頭問其他人,多個人多個幫手嘛。
“哎別啊,咱別去招鬼,那髒東西沾上了,會得病的。”姚京趕緊說道。
我瞪了他一眼,說道:“去去,你要是害怕就留在這兒,別擾亂軍心,你們幾個去不?不去的話我和陳金俺倆去了啊,告訴你們,要是真逮到什麽寶貝,嘿嘿,可別說我們倆不夠意思獨吞哦。”
“就是,快點兒,去不去吧?”陳金也在旁邊兒笑嘻嘻地說道。
而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周家墳那邊兒還時不時地傳來或哭或笑的聲音,真真是陰森森的,讓人頭皮發麻,後背生寒。
可心裡面一想吧,咱爺們兒把話都撂下了,不去的話那面子可就丟大了,再說了,咱們和那精啊怪啊什麽的髒東西都乾過好幾架了,還怕這些小鬼兒不成?我估摸著,真要是小鬼兒的話,也就是在遠處嚇唬我們,等我們真走過去了,八成得嚇死它,老太歲臨去之前不是說了麽?陳金天生的命格強硬,陽剛氣十足,鬼怪不侵,我這個人更是沾了祖上的大便宜,有福蔭仙氣兒護著,咱還怕那鬼魅魍魎不成?
常雲亮似乎最是了解我和陳金的心思,他擺了擺手說道:“得得,你們倆要是想去就趕緊去,俺們可不跟你們倆瓜分寶貝。”
他的話立刻就得到了眾多人的支持,都紛紛往常雲亮跟前兒坐了坐,嚷著讓我們倆趕緊去,還不時地警惕地瞅著周家墳那邊兒。
我和陳金倆人無奈,一咬牙,拿著手電筒就站了起來,倆人對視一眼,他娘-的,走,看看去!
看看是什麽鬼東西在作怪呢。
我們倆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加速跑了幾步,跑到渠邊兒之後單腿用力一跨,輕松從渠上躍了過去,剛剛落穩,渠那邊兒傳來了薛志剛的聲音:“等等我,我也過去看看。”
聲音一落,薛志剛已經跳了過來。
我心裡一喜,這下好了,又多了一個好幫手。
說真的,哥兒幾個當中,薛志剛最是人高馬大,而且膽量也在其他幾人之上,一旦發生什麽打鬥,他可是一把好手,坦白講若不論技巧,單純靠力氣死打硬拚的話,我跟他單挑絕對不是對手。
我們三人順著渠邊兒往北走了一段,然後左轉,踏上了一條比較硬實寬大的田埂,順著這條田埂能走到三隊和二隊的地中間那條路上,而周家墳,就挨著那條路呢。
畢竟是晚上,田埂再寬大硬實,在稻田裡也有滑的地方——到處都有水啊,田埂上白天被人走來走去的,有的地方就塌陷,和出泥巴來,不小心就會滑到。我們三人又都穿著拖鞋,走起來更得小心翼翼,而且手電筒也不開,生怕萬一那周家墳上的玩意兒被驚跑了,咱們不是白跑一趟了麽?
一路小心翼翼,走到了二隊與三隊的地中間那條路上後,陳金小聲說道:“哎哎,咱們慢點兒走,等到了周家墳跟前兒了,再一起打開手電筒,知道了不?”
“嗯,明白。”我和薛志剛倆人點頭同意。
此時,那詭異的陰森的聲音比之前小了許多,我心裡琢磨著,難不成這東西知道我們幾個過來了,害怕了?
我們三個人把鞋子拖下來拿在左手上,右手握著手電筒,貓著腰慢慢地往周家墳走去。
等走到了周家墳跟前兒的時候,那聲音突然止住了。
墳圈子裡黑糊糊的, 什麽也看不見。
陳金和薛志剛抬起手電筒,正要打開,我伸手製止住了他們,示意他們再等等,這要是聽到聲音,咱們循著聲音一開手電筒準能照住了,現在黑糊糊的什麽都看不見,一旦照的地方不對,指不定會出什麽事兒呢。
他們倆想了想,點點頭,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們三個人慢慢地蹲下來,屏息凝神,等著那聲音再次響起來呢。
過了好一會兒,墳圈子裡的東西估摸著外面兒沒了動靜,沒人了吧?它又開始又哭又笑地叫喚了起來。我們三個人精神一振,得,這次可確定方向了,就在那最大的墳和北邊兒那座小墳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