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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劉賓很是無奈,他雖然對那隻黑貓恨之入骨,可總不能強求著兄弟們都去跟黑貓玩命吧?
還是去外面找邪物劃算。
等我們一幫人找到胡老四借符,把緣由一說,胡老四立刻緊張不已且堅決地回絕了我們,他不允許我們出去胡鬧,說本來村裡面現在平平安安挺好的,可別再出去找麻煩,萬一咱們村本來不會再有邪物進駐了,結果你們幾個出去故意招惹上邪物,連累了村民,那就不好了。
他這麽一說,我們幾個也就黯然了。
這話說得是,早先這些邪事兒,還不都是我們這幫人無事生非給惹出來的麽?可不能再出去惹事兒了,天曉得一惹會惹出什麽大亂子來呢。
就這樣,村子裡平安了好長一段日子。
一直到割完麥子,種上水稻,進入了六月夏日之後。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熱得人心裡煩躁不安,惱火不已,我們這幫年輕人每天都得上河裡洗澡去,不然就覺得渾身粘糊得難受。
而捉黃狼子的事兒,也在收割麥子之前,就被我們停了。
本來當初停止捉黃狼子,是因為要農忙了,這農忙一開始,那就是一個月,前十天收割小麥打麥子,中十天犁地平地,後十天上水插秧。等這季農忙過了之後,我們都懶得再去捉黃狼子了——夏日裡黃狼子出沒得少,難夾到,而且天氣又太熱,晚上野外蚊蟲又叮咬得凶猛,年輕人誰願意去受那個罪啊?況且前幾個月我們捉黃狼子收入頗豐,歇一段日子又如何呢?
農忙完之後,也不知道是村裡人閑得難受了,還是那些老太太們不想看到村裡一直平靜下去,她們開始挑唆著村裡人趕緊修廟,把村裡的幾個廟宇全都修繕一新,然後又招呼著村民們開始上供燒香,讓每個廟宇裡都香火鼎盛。說什麽年前不就是因為對神靈大不敬,長久以來少有供奉,惹怒了神靈來了龍卷風麽?再說了,村裡長久不供奉神靈,神靈懶得護佑咱們村兒了,萬一有什麽事兒發生,咱們這些凡人可承受不了。
我就納悶兒了,不知道村裡人都怎麽想的,那些老太太們說這些,還真就有那麽多人相信,還願意聽從,甘心情願的掏腰包花錢修廟,買那些紙啊蠟啊肉啊水果啊去廟裡恭恭敬敬地供奉,平時自己家裡都舍不得買些水果肉吃,這倒好,買來了好東西去供奉廟裡頭的玩意兒,等供奉後再把不新鮮了的水果肉拿回來自己吃,這不是糟踐東西糟踐自己麽?
沒轍啊!
迷信迷信,千百年來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在村裡真的是很難消除掉。
姚京、郭超、常漢強、劉賓他們家裡人,更是讓人著急。孩子們都明明告訴他們,廟裡面現在是什麽都沒有,別說神靈了,連神靈的屁都沒有,可那些家長,還就是不聽孩子的話,反而訓斥孩子們不懂事兒。
您說可氣不可氣吧?
那廟裡確實什麽都沒有啊!就連邪物都沒有,若是有邪物的話,胡老四早就招呼我們了,而我們這幫閑得蛋子都疼了的家夥們,巴不得有邪物出現呢,只要一出現,立刻就會群起而攻之,將其轟殺至渣。
說真的,一幫人閑了這麽久,想了許多次與邪物的鬥爭經歷,都覺得邪物也不怎麽厲害嘛,只要敢乾它,就能乾死它!
我們這種想法,竟然得到了胡老四的點頭認可。
對於我們的態度,胡老四大加讚賞,鼓勵我們就要有這樣的膽識,當然了,要遵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準則。
這就讓我們更加猖狂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老太歲曾經不也說過麽?如今這世道上,能有了白狐子精那種修為的邪物,少之又少,既然如此,那對於其它不如白狐子精厲害的邪物,我們自然不屑一顧了,笑話!黑狗精那東西看起來凶巴巴的,還不是剛一露面兒,就讓我們幾個人合力給乾掉了麽?我們還吃了它的肉,大黑那狗東西還嚼碎了它的骨頭,我爹剝了它的皮做了坎肩和護膝。
所以我們全都摩拳擦掌,期望著真有邪物出現在村中,好好的乾上一場,不然的話,這個夏天,熱得人都煩躁不安,這股氣怎麽撒出去呢?
胡老四說:“等著看吧,邪物快出現了。”
我們問他為什麽這麽肯定。
胡老四回答說:“村中修繕廟宇,多半不是那幫老太太們突發奇想,而是這些老太太偶爾去村外的時候,被邪物給誘-惑了心智,誘使著她們回來把廟宇修繕一新,慫恿激發村民的信仰,這樣的話邪物也好來居住,享受供奉。”
原來如此,我們這幫年輕人紛紛點頭認可,是這麽回事兒。
可不知道怎麽的,起初我們還憋燥得摩拳擦掌希望著邪物來了乾一仗,殺幾個邪物過過癮找點兒刺激呢。然而聽了胡老四的話,得知邪物很可能馬上就要出現的時候,我們幾個的心裡,就都莫名地緊張起來。
難道是,我們害怕麽?
……
夏日的夜晚,東渠邊兒上處處可見三五一群的村民搬著小板凳坐在路邊兒上,手裡拿著扇子,一邊兒拍打著扇風驅趕蚊子的叮咬,一邊兒聊著些家長裡短的事情。
和冬日裡街道上時長冷冷清清不同,夏天的晚上人們都會出來乘涼,胡侃瞎聊一直到十點以後,才紛紛回到家裡睡覺,有的乾脆到房頂上,鋪上涼席兒,一覺睡到天亮,比起在屋子裡睡覺,要涼快許多。
嗯,那時候家裡安電扇的少,更別提空調這類高檔的電器了,那玩意兒在大城市裡都很少有人用。況且即便是農村家庭條件稍好些的,家裡買了電扇,可到了晚上,前半夜基本沒電,有電扇又管個屁用啊?
我們這幫人自然不會安安省省的坐在大街上乘涼聊天,要真能坐得住,那還叫年輕人麽?至於喝酒嘛,那就少了,畢竟大夏天的,誰願意喝那上火的白酒啊,而啤酒這種東西,嗯嗯,屬於昂貴的東西,村裡小賣店也沒有,即便是有,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那玩意兒有什麽好喝的?喝起來一股怪味兒,而且一點兒勁兒都沒有,哪兒是酒啊?純粹就是放臭了的水嘛。
沒有喝的了,那自然就得往吃的上面想。
那時候夏天可不缺少吃的了,更不會因為想解解饞而跑到廟裡頭偷點兒供肉吃。河裡面白天可以釣魚,若是沒那個耐性,乾脆幾個人拿著一張大紗窗或者蚊帳做網,脫光了衣服跳到河裡面,倆人抓著兩頭堵在一叢水草跟前兒,貼著河底,其他幾個人竄到水草中間一通亂跳,得,魚啊蝦啊的全都跑到網裡了,若是運氣好,興許還能弄到兩條大魚,甚至弄隻王八也有可能。
到了晚上,咱們可以下包釣鱔魚去,鱔魚可是好東西,這玩意兒骨頭少肉多,而且肉質鮮美,油炸或者烤著吃,都特香。
這天晚上,我們幾個人早早的吃過了晚飯,然後拎著竹竿和鱔魚鉤,拿著手電筒和口袋、鐮刀去了北地。
到了北地中央那條渠上之後,兄弟們開始分頭行動,做先前的預備工作。
有的去挖蚯蚓,必須要那種特大特粗的蚯蚓,而且有臭味兒的那種;有的去弄一些小樹乾,小拇指粗細就行,長短一尺多就可以;有的拿著鐮刀到渠邊兒上,把生長在渠邊兒的水草割出半米方圓的缺口來,露出清水來,渠邊兒上水淺,只有一尺多深而已,水草割除掉之後,不影響視線,這樣的小塊兒地方要割除二十幾個地方來。
這些工作完成之後,我們就圍坐在一塊兒做鱔魚包,這很簡單,用巴掌大的一塊兒小布, 裡面放上幾條大粗蚯蚓,然後用細繩扎起來做個小包,系在小木棍的一頭兒。做完了鱔魚包之後,把每一個系著鱔魚包的小木棍插在渠邊兒那些割開了水草的水裡,鱔魚包懸浮在水中就行了。
每一處都要插上鱔魚包,蚯蚓的臭味兒會吸引鱔魚前來啄那個包,它們絕對會不厭其煩的啄啊啄的,卻始終啄不破布製的包。這個時候嘛,我們就可以拿著竹竿,竹竿上頭綁著結實的絲線,絲線一段,綁緊了穿上蚯蚓的鱔魚鉤,這鱔魚鉤是用自行車車輪上的鋼條磨製而成,非常結實,嗯,普通的魚鉤可釣不起鱔魚來,鱔魚力氣大,能把魚鉤給拉直咯。拿著手電燈,照在水裡,看到鱔魚包跟前兒有鱔魚在啄包了,就把鱔魚鉤慢慢的放入水中,得,鱔魚啄了半天沒把包給啄開,現在看到了現成的蚯蚓,那還不瘋了似的往嘴裡吞麽?這一吞,正好被鉤子鉤住,咱們就可以拉杆子把它釣上來了。嗯,放心,只要是慢慢的手電筒的光移到水草空缺的地方,鱔魚多半情況下都不會跑,具體為什麽,咱還真不知道,估摸著是鱔魚包吸引著它舍不得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