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漢搖頭說道:“散魂咒這兩天不會發作的,不過半月之後,就會發作了,我這幾日幫你想想辦法吧,哦對了,你們弄到的那些金子呢?”
“分了!還賣掉幾塊兒。”我毫不猶豫地說道,剛回答完,我心裡就一陣後悔,奶奶-的,該不會是郭老漢想橫插一杠子,分些錢吧?故意把散魂咒說得神乎其神恐怖至極危險至極,然後把我嚇得滿腦子害怕,他呢,可以幫我解除散魂咒,當然前提是……得給他一筆錢或者兩根兒金條?
“傻孩子,亂想什麽呢,我不會要你們的金子和錢的。”郭老漢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告訴你的夥伴們,任何人千萬不要再賣那金條了,什麽時候你的散魂咒解了,那些金條才可以賣,哦對了,你也別告訴他們你中了散魂咒,會把人嚇著的。行了行了,趕緊回去吧。”
這可就怪了……
我又沒把心裡的話說出來,郭老漢他怎麽知道我心裡想什麽的?我乾脆磨蹭著往褲腰上塞腰帶,故意想拖延下時間,現在咱一腦門子的問號頂著呢,暫且不能全部問清楚吧,可我如何相信郭老漢他就有本事幫我解決掉這個什麽該死的散魂咒啊?
結果我還沒問話呢,郭老漢又說道:“趕緊回吧,我這還有事兒呢,那啥,這幾天就別去我家啊……”
“那我萬一出啥事兒了怎麽找你?再說我還有許多事兒不明白,您老總得跟我講講啊。”我有些不滿地說道,心裡納悶兒你這老頭能有啥事兒?不會是像胡老四那樣,為了保衛村中的安寧而去找邪物的麻煩了吧?還不讓我去你家裡,真當自己那是個好家啊?誰沒事兒多稀罕去你那破房子裡似的。
“去太歲廟,我最近晚上住太歲廟。”郭老漢扔下這麽一句話,扭頭就走,到了渠邊兒轉身往南,回頭對我說道:“你們不是還要打黃狼子賣錢麽?這以後楊樹坡的黃狼子隨便打吧,反正那隻黃狼子怪已經死了,沒什麽禍害了……”
說完,郭老漢便扭過頭去,拖遝著步子往南走去。
落雪紛紛,四周一片安寧。
我怔了會兒,轉身往家中跑去。
大概所有人都有同樣的一種心性吧?但凡恐懼害怕的時候,首先都會想到的就是跑回家裡去,即便是一個空落落的家中……況且,我還要趕緊跑回去將那塊兒讓我激動興奮好長時間的金疙瘩,浸泡到油裡面。
奶奶-的,這其中有什麽說道?
我到現在都不明白。
回到家之後,我就直接找到爺爺,將郭老漢所說的話都一一講給了爺爺聽,連手腕上的這個斑痕是什麽散魂咒,也一並告訴了爺爺。
畢竟像這種稀奇古怪的邪事兒,還是跟老年人說清楚了比較好,一來老年人本身年齡大,見聞多,對於這類事兒總能給予或多或少的意見幫助,二來嘛,我爺爺和胡老四以及郭老漢他們的年齡相差不大,互相也了解。
當然了,黃狼子來害過我誘惑我上吊的事兒,我沒說。
這事兒太恐怖,會讓長輩們擔心的。
爺爺聽完我的話之後,毫不猶豫地拎來一個醃雞蛋的罐子,往裡面倒滿了食用油,又從床鋪底下掀出來那塊兒三角形的金疙瘩,扔進了油罐裡。
金疙瘩剛剛一扔進油罐中,裡面便傳出了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只見裡面的油似乎沸騰了一般,翻騰著冒著一股股嫋嫋的熱氣,就像是在用油炸油條的時候,油鍋裡冒出的熱煙一樣。
我和爺爺驚訝地看著小油罐子裡的那些油,
我心裡甚至懷疑這小油罐子會不會隨時都有可能炸開。 過了有個兩三分鍾吧,罐子裡的油慢慢的地平複下來。
我納悶兒道:“爺爺,這是怎回事兒啊?”
“不知道。”爺爺搖了搖頭。
“爺爺,那個郭老漢……是不是以前也和胡老四一樣,當過陰-陽-仙啊?他怎就懂這麽多?”我又問道。
我爺爺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郭老漢沒當過陰-陽-仙,不過早先他負責看泵房的時候,村裡倒是有人傳言,說見到郭老漢經常晚上拎著酒去太歲廟,有人跟著過去看了,發現郭老漢和一個白胡子老頭兒在廟裡喝酒呢,後來村裡人問起來,郭老漢笑著說是和老太歲喝酒了,村裡人都以為他喝多了說胡話呢,當然了,也有許多人相信,畢竟那時候郭老漢去太歲廟的次數也太頻繁了些,有時候澆地呢,晚上別人去泵房喊他開泵,他都沒在,去楊樹坡那兒喊他吧,一準兒在廟裡頭呢。”
“可是……唉。”我歎了口氣,摸著手腕上那塊兒稍稍凸起的斑痕,說道:“這個郭老漢說能幫我解了散魂咒,可是我估摸著他最多也就是跟著那個太歲學了幾招,連太歲都讓黃狼子給騎在頭頂子上拉屎了,他郭老漢那三招兩式的,能治得了黃狼子的咒兒麽?況且……還有隻白狐子呢,和黃狼子指不定就是狼狽為奸呢。”話說到這裡,我忽然心裡想到,奶奶-的狼狽為奸這個詞兒,是不是就擱這兒來的?
我爺爺心疼地握住我的左手,用滿是老繭的手指頭撫摸著那塊奇怪的斑痕,用安慰的語氣說道:“銀樂啊,沒事兒,別害怕,咱老趙家天生富貴,有祖上的福萌和留下來的仙氣兒護著呢,啥邪物妖怪的,都害不了咱,別擔心了啊!”
“嗨,爺爺,我一點兒都不害怕,您孫子我啥時候害怕過啊?”我裝作沒心沒肺的笑著站了起來,大咧咧地說道:“我是琢磨著,那隻白狐子真和黃狼子有啥親戚關系的話,是不是還會來找茬,我該怎麽乾掉那東西。”
“傻孩子,你可不能……”
“哎對了爺爺。”我打斷爺爺的話,說道:“明天我得喊我們那幫人都來把黃狼子的皮給剝了,回頭兒還得去楊樹坡捉黃狼子呢。”
我爺爺立刻皺眉反對道:“還去楊樹坡啊?不能去了,不能去了,萬一再招上啥邪物的話那可如何是好。”
我無所謂地說道:“怕啥,咱家人有仙氣兒護著呢。”
“這……”爺爺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也不能把別人給坑害了,唉,你們這幫年輕人啊。”
“好了爺爺,那個郭老漢都說了,讓我們以後沒事兒就上楊樹坡打黃狼子去,現在楊樹坡沒了那隻黃狼子的頭頭兒,老太歲也出來了,準還得保護著咱村的人呢,您說是不?”我笑呵呵地抱起那個油罐子,說道:“爺爺,您早些歇著吧,我把這油罐子抱我那屋床底下去,省得碰倒了。”
爺爺苦笑著點頭說道:“行行,明兒個我再去找胡老四問問去,這個老不-死-的總不能啥事兒都辦不了,唉,村裡又要不太平了……”
爺爺後面說了句什麽,我沒有聽清楚,因為我已經抱著油罐子走到了院子裡。
回到東屋,我摸索著將油罐子放到桌上,點燃蠟燭,將油罐子又仔細看了看,然後將罐口蓋上一層塑料布,用繩子扎緊了,這才塞到了床底下。
說真的,我是不放心這玩意兒放在我爺爺的屋子裡——既然這玩意兒帶著邪氣兒呢,咱就得加小心了啊,雖然郭老漢說泡在油裡面就不會有啥事兒,可我哪兒知道他的話就百分百保證安全呢?萬一這金疙瘩上頭那剩下的兩隻長翅膀的黃狼子再飛出來,俺爺爺那麽大歲數了,可經不起這東西的折騰,畢竟……我已經身受其害,很清楚這種長著翅膀的玩意兒不是天使, 而是魔鬼。
不過我好像沒感覺自己身上有什麽不舒坦的地方啊?
嗯,大概這就如同郭老漢所說,這玩意兒類似於********,現在還不發作呢,半個月後,發作起來會……
會怎樣?
奶奶-的郭老漢沒跟我說啊!
我現在腦門子上頂著的問號太多了,壓得我脖子都快斷了。
黃狼子魂飛魄散,給我下了個咒兒叫散魂咒,估摸著就是最後那一刻那狗-日-的東西在那裡一拜一拜嘀嘀咕咕,還真就是念咒兒呢,可散魂咒發作後會是啥情況?又該如何解咒?郭老漢到底有多大把握……即便是,把咒兒給解了,會不會有啥後遺症呢?這個很重要,因為我就要娶媳婦兒,我快當爹了,孩子的身體健康很重要。
白狐子知道黃狼子死了,而我是罪魁禍首,就惡狠狠地說要撕碎了我,我還跟它幹了一架,嗯,我打不過它,所以被擊倒,很徹底地敗了,它會就此善罷甘休麽?
那個老太歲,到底是如何神聖?它是惡是善?
還有……
黃狼子死了有魂兒,後來魂兒飛魄兒散。
那麽奶奶廟的那條黑蛇,它死了會不會還有個魂兒呢?要真有的話,那……
我頭都大了一圈兒啊!
那天晚上,我思來想去不明白,隻好再次捧起了那幾頁《異地書》的殘卷,認真去看看那些不多的,卻讓我看著會頭更大的文言文,萬一再能弄懂點兒什麽關鍵問題了,興許還真就能學以致用了。
您說,是不?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