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還沒搞清楚麽?咱們村攏共就這麽大點兒地方,您好歹還是位陰陽仙啊,有個邪物進來的話,還能瞞得住您麽?”陳金譏誚道。
我雖然沒有陳金那麽刻薄,可還是提醒道:“胡爺爺,時間緊迫啊,越快越好。”
是的,時間緊迫,假如胡老四和老太歲倆人就這麽沉得住氣拖下去的話,等他們想出來好法子了,黃花菜都他娘涼了——想想吧,這三天以來,一日兩件事兒,按照這樣的速度,不出正月,全村家家戶戶都得出事兒,你跟我打我跟你鬥的,若是爭吵打上幾下還好,打出點兒傷來了也還好說,萬一……鬧出了人命,那可就麻煩大了。就拿郭超來說吧,那天要不是陳金和郭超娘攔著,指不定還就出了人命呢,還有今天我發飆的時候,沒人攔著還真就要人命呢。
胡老四猛抽了兩口煙,然後磕打乾淨煙鍋,說道:“我這心裡頭也急著呢,可急了就能有辦法的話,那咱就多找些人來,一起著急。”
“廢話!”陳金冷哼一聲,對於胡老四這樣的反諷刺,陳金甚是不滿。
“胡爺爺,這個……”我心裡急得不知道說什麽了,頓了頓才說道:“我們能不能幫得上忙?”
“當然,當然得你們來幫忙。”胡老四點了點頭,說道:“這麽辦,你們明天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到南河堤上的水泵房那力,把那塊兒大石碑給刨了它。”
我納悶兒了,刨了那塊兒石碑幹啥玩意兒?
我問道:“刨了那個有啥用?”
胡老四說道:“那是一塊開過光的石碑,用來壓製著河裡的水氣兒和西山黑龍洞裡的蛟龍,不讓水氣兒和蛟龍來禍害咱們村莊,唉,六三年發大水的時候,咱們這片地方的村子可受了大苦咯。”
“既然那石碑有用,幹啥還得刨了呢?再說,跟這件事兒有什麽關系?”陳金不耐煩地說道,很顯然,胡老四答非所問嘛。
“唉,現在還不到雨季呢,一時半會兒的,不會發水災。”胡老四面色有些尷尬地說道:“這不是沒辦法了麽?先引著水氣進村,衝一衝村中濃厚的邪氣兒,洗洗村民的腦袋瓜子,應該能管用些。”
這話讓我和陳金倆人再次怔住了,從來沒聽說過啊,還真是新鮮。哦,水氣兒,邪氣兒,仙氣兒、靈氣兒……看來,萬物都有氣,問題是,這個“氣”到底是個啥東西?以何種形態或者何種的方式存在呢?
這個問題讓人頭大。
我晃了晃腦袋,不想這些了,不過事到如今,胡老四難道只是突然想到這個辦法的麽?或者,他早就知道這個法子,只是不想用這招,因為這招……不好。所以我說道:“這個方法,有沒有什麽……副作用?”
胡老四一怔,苦笑著搖頭歎氣地說道:“有,有,唉,反正你們正中午的時候刨掉它,放倒,然後等一天,後天再把石碑給豎起來,原樣埋置好,水氣往村裡衝得太足了,對人不好,還有可能驚了西山的老蛟。”
“我-靠!上次就聽白狐子精說什麽老蛟龍,到底是個啥玩意兒?”陳金露出興奮的表情。
“哦,就是……龍!”胡老四有些不敢確定地回答道。
“龍?”我和陳金倆人雖然聽白狐子精說過一次,剛才也聽胡老四說起了西山黑龍洞裡的蛟龍,可從胡老四嘴裡聽到這麽一個“龍”字,我們倆還是感覺極其的震驚,我-靠!龍是什麽東東?那可是傳說中的無敵神獸,那是皇帝啊!
看到我們倆瞠目結舌的樣子,胡老四尷尬地訕笑兩聲,說道:“糾正一下,糾正一下,是蛟龍,蛟龍……”
“不一樣麽?”我有些暈乎地問道。
“嗯,應該不一樣吧?”
“感情您老也不確定啊。”
“這個……真的不清楚。”
……
我問道:“您老見過黑龍洞裡的蛟龍麽?”
“沒有。”胡老四回答得很乾脆。
陳金問道:“黑龍洞裡真的有蛟龍麽?”
“真的。”胡老四回答得還是很乾脆肯定。
“靠!”陳金豎起了中指,說道:“你沒有見過,怎麽肯定真有蛟龍的?”
胡老四面色一窘,胡須抖了抖,說道:“如果真見到蛟龍了,估計離死也不遠了,你們可別盼著能看到蛟龍。”
“不是吧?”我張大了嘴巴。
“得了吧你,嚇唬誰呢?”陳金不以為然,滿臉不屑地說道:“銀樂,咱哥倆抽空去西山黑龍洞看看去,非得找著那蛟龍不行,哎不對啊,咱們以前去那裡玩了幾次,也沒遇到過蛟龍。”
我說道:“咱什麽時候往深處走過?那玩意兒肯定在最裡頭呢。”
“嗯,對對對,以後再去的話,咱們都帶著手電筒,多帶點兒電池,非得往裡面深入一下。”陳金點頭思考,看樣子好像現在就想馬上出發去一探究竟。
胡老四老眼圓睜,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我看了看陳金,再看看胡老四的表情,立時明白了什麽,急忙擺手提醒二位道:“哎哎,跑題了跑題了,咱們在說村裡的邪氣兒呢。”
“哦對對。”陳金回過味兒來,連忙說道:“那啥,水氣管事兒的話,咱兄弟絕不嫌累,隔三差五就刨它一次,再埋它一次……實在不行咱就把石碑給拉回來,讓水氣可勁兒地往咱們村灌上好幾天。”
“胡鬧!”胡老四訓斥一聲,道:“聽我的話,在正中午的時候動手刨了,然後等一天,還是在正中午的時候去埋上,不能耽擱時間。”
“哎哎,知道了。”我答應著,又問道:“那個,這石碑是打哪兒弄來的?怎麽就能壓製著水氣兒和西山黑龍洞裡的蛟龍不鬧災啊?”
胡老四站了起來,滿臉驕傲地說道:“那是斬蛇碑,東漢高祖劉邦怒斬白蛇,領軍起兵反了秦朝,建立了漢朝,當年漢高祖其實斬掉的不是白蛇,就是一條還未成型的蛟龍,所以……這種碑是最讓蛟龍忌諱和害怕的。”
“不對吧?”陳金撓了撓頭,說道:“我好像記得……劉邦斬蛇不是在咱們這兒乾的,好像是河南還是安徽。”
“對啊,絕對不是在邯鄲乾的。”我也點頭,只是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來說書的所講故事中,劉邦到底在哪裡斬的白蛇。
“噓,我告訴你們這個秘密之後,誰也別告訴誰啊。”胡老四立刻變得神秘兮兮的,往我們倆跟前兒湊了湊,小聲說道:“這塊兒斬蛇碑,是當年劉邦斬蛇之後親自立下的碑,祖師爺當年和劉邦關系很鐵,就替他保存了這塊兒碑,然後一代代傳下來,就傳給了我,漢朝的東西,擱到現在,那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明白不?”
我和陳金誰都沒有說話,都愣愣地看著胡老四。
我心裡腹誹著,這個故事太扯淡了,假如此碑是真東西的話,那胡老四的祖師爺在秦朝末年的時候,肯定是個慣偷,不然的話,人家這麽貴重的一塊兒碑,他還給偷來了?當然了,這個慣偷,肯定也是懂道術的,明白這玩意兒很有用。
陳金心裡在想著,要真是漢代留下的東西,胡老四膽量可真夠大的,真夠敗家的,怪不得這麽窮,那麽一塊兒價值連城的寶貝,他都敢明目張膽地豎到河堤上去……抽個機會非得把那石碑給弄到家裡來,然後找人鑒定一下,如果是真家夥,就……賣掉它。
我也剛想到這裡,就忍不住開口問道:“我說老爺子,開什麽玩笑啊?那麽一塊兒寶貝,你還真敢扔在南河堤上?不怕賊惦記啊?”
“怕啥,反正那不是真的斬蛇碑。”胡老四隨口說道。
“我靠!假的立在那兒幹啥?”我問道。
“真的在哪兒?”陳金問道,並且兩眼放光。
胡老四警惕地看了陳金一眼,然後說道:“假的立在那裡,蛟龍就知道怎麽回事兒了,而且那東西雖然假,可上面有陣法,擋著水氣兒呢,碑下面壓有符紙,回頭你們刨開了再去填埋的時候,還得來我這裡拿幾張符紙壓下去,記住啊!”
“哎,知道了。”我點點頭,反正現在對於村裡的邪氣兒,一時半會兒看來似乎沒辦法了, 胡老四說讓這麽乾,咱就先這麽來,能拔膿就是好膏藥,湊合著吧。
“那真的斬蛇碑在哪兒?”陳金還是很不甘心,說話間,已經帶著吼的意思了。我瞅著他那兩眼冒光的樣子,急忙伸手拉扯了一下他,擔心這小子見財起意,對胡老四實施-暴-力手段呢。
胡老四冷哼一聲,說道:“不能告訴你。”
“你……”陳金伸出指頭指了胡老四一會兒,在我的拉扯和提醒下,這才終於回過神兒,尷尬地訕笑起來,滿含歉意一本正經地說道:“對不住,對不住了,剛才腦子一熱,就想著那東西太值錢起了貪心,得得,以後肯定不會出這事兒……唉,看來利益太大了,會讓人失去理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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