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蛇碑並沒有埋到土裡太深,不足一米,大概當初埋這塊石碑的時候,也就埋了半米多深。
當我和陳金倆人換下來郭超和劉賓的時候,石碑底部很快就被挖了出來,石碑周邊挖出了寬度大概有半米寬左右。
稍微用力推一下,斬蛇碑就會晃動幾下。
“好了好了!”陳金招呼一聲,讓兄弟們全都圍過來,伸手用力扶住石碑,陳金說道:“還好兄弟們都來了,不然我和銀樂倆人還真弄不動呢,來,聽我招呼,咱們一起往外拔,拔出來扔地上就行了!”
“好,來!”兄弟們答應一聲。
只聽陳金喊:“一,二,三……”
“起!”兄弟們齊聲大喝,雙臂用力。
石碑緩緩而起,兄弟們各個兒面色通紅,雙目圓睜,雙手上青筋繃起。
當石碑底部快要露出坑外的時候,陳金大喊道:“志剛,郭超,你們倆讓開,推!”
郭超和薛志剛倆人一讓,我們幾個同時用力一推,斬蛇碑轟然向西倒去。
石碑剛一倒地,一股由南至北的冷風陡然刮起,呼嘯著從河面上衝來,迎著寒冷的北風硬生生撞了上去,在河堤北面不遠處的田地裡撞到了一起。
砰……
隆隆……
怪異的巨大聲響震徹長空,一面肉眼可及的風牆衝天而起,繼而旋轉扭曲,漸漸形成了一股卷大的龍卷風,直徑足足有四五米粗,風勢呼嘯而起,巨大的呼呼聲傳遍四野,緊接著,四周風勢大起,嗚咽著淒厲地哀嚎著向那道粗大的龍卷風刮去,像是要壯大龍卷風的威勢,又像是不由得被迫讓龍卷風汲取了一般,不甘心地哭嚎似的。
我們幾個被這詭異的變故給驚得趴在了河堤下,伸手用力扣緊一些雜草的根,我和陳金倆人乾脆趴在了大柳樹的後面,扒住凸出地面虯結的樹根,一邊兒探出頭來,極其好奇地看向地裡那衝天而起的龍卷風。
風勢越來越大,我們幾個身上的衣服都被冷風吹得呼啦啦直響,拍打著身體,臉頰和手背的冷風吹過,傳來針扎般的刺痛,通紅通紅的。
當時我真想和陳金交流一下,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雖然我知道,交流也是白搭,可這種情況下,疑惑和緊張以及心裡對未知事物的莫名驚恐,使得你隻想馬上找人說上幾句話,共同來探討一下……
轟隆隆的聲響越來越大,那股龍卷風底部漸漸的變細,上面卻越來越大,如同一個豎立在天地間的巨大喇叭,天空中厚重的鉛雲都被那寬闊的喇叭口給吸入其中,龍卷風不停地扭曲著舞動著,然後急速向北行去。
“壞菜!龍卷風要進村兒了!”陳金大吼一聲,起身向北跑去。
我趕忙起身拉住陳金將他按倒在地,大聲喊道:“你-他娘-的回去管個毛用啊?你能擋得住龍卷風麽?你能跑得過麽?”
說話間,龍卷風已經裹夾著無匹的氣勢進入村莊,只見龍卷風所過之處,樹木被卷起,稍顯破舊的房屋倒塌,雜草木梁椽子被卷上天,還有一些床單被褥之類的東西也都被高高地拋起,在龍卷風的四周飛速旋轉著向天上飛去。
村莊裡傳出了吵雜的驚呼聲,雖然頃刻間便被龍卷風巨大的呼嘯聲給淹沒,但是依然能夠看到從村中向村外急速奔跑而出的村民——他們一個個那副驚慌失措恐懼不已的樣子,仿若世界末日到來一般。
龍卷風很快進入到了村中間,劈裡啪啦的聲響以及轟隆隆房屋倒塌的聲音不絕於耳,更多的雜物被拋上了天空。這個巨大的喇叭,正昂首向天空,吹響了囂張無比的勝利號角,向世人宣告著自己無敵的力量。
南河堤這邊兒,風勢已去,我們幾個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傻愣愣地站在河堤上,看著遠處那巨大的直入雲霄的喇叭在村中扭曲著自己恐怖詭異的身軀,越來越多的村民從村中跑了出來,無奈地看著龍卷風在村中囂張跋扈。
就在此時,我們村平地升騰起一股烏黑色的濃霧,頃刻間蕩起十幾米高,將龍卷風圍攏在了村中央。而龍卷風似乎感應到了黑霧來者不善,開始憤怒地扭曲起來,旋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烏黑色的濃霧也經受不住龍卷風那巨大的吸引力,不斷的有一絲一縷的黑色霧氣被卷入其中。
漸漸的,龍卷風直入雲霄的喇叭口開始向四周擴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顏色也越來越深,不一會兒,便遮蓋住了大半個天空,天色突然間暗了下來。
突然,高空中龍卷風的喇叭口猙獰著扭曲變化起來,竟然形成了一條巨大的龍狀雲,張牙舞爪,身體扭動翻滾,赫然便似一條真正的黑龍般在天空中翻騰飛舞,大嘴張開,空洞的雙目向下探視,恐怖威嚴至極。
只是幾秒鍾的時間,黑龍片刻間消失不見,便似從未有出現過一般。
那些烏黑色的濃霧,此刻卻突然翻滾著湧動起來,如同大海在遭到狂風的洗禮時,徹底被激怒了一般,掀起巨大的海浪,與天鬥、與風搏。
龍卷風依然一絲一縷地撕扯汲取著濃濃的黑霧,漸漸的,龍卷風像是吃飽了的怪獸,開始收攏起自己吞噬萬物的嘴巴,龍卷風底部最細的一段開始向上空收起,越來越高,越來越粗,漸漸的,終於升上了高空,和喇叭口匯合一處,成為了一個平面,再無高下之分。
天空突然亮了一些,村子上方的黑霧也頃刻間消失不見。
風停,一切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村子裡安安靜靜的,唯一不同於往常的是,村外,三三兩兩的村民依然瞠目結舌地望著烏雲遍布的天空。
雪花洋洋灑灑地從高空中飄落,一片、兩片……
不一會兒,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
一九八一年農歷臘月二十八,河北省邯鄲市南部十五公裡處,靠近滏陽河段的雙河村,遭受了龍卷風的洗禮,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如此巨大的龍卷風,怪異的是,龍卷風從出現到消失,持續時間不足十分鍾,詭異的行為和活動范圍都控制在了雙河村,並且最終消失在雙河村上空。
此次自然災害,共造成了十一間房屋被毀,三十三間房屋成為危房,無法居住,一名村民死亡,十七人不同程度受傷,其中兩人傷勢嚴重。
……
天色陰沉得有些可怕,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為萬物披上了潔白的衣裳。
我們幾個頂著大雪,一聲不響地往村裡走去,耷拉著腦袋,時不時偷偷翻起眼皮看看四周忙碌著災後搶修和清理雜物的村民。忽然在內心裡有生出了一種罪人的感覺,好像那龍卷風,就是我們幾個製造出來的,確切地說,我和陳金,就是製造出了這起龍卷風事件的罪魁禍首。
一些因為破舊,承受不住龍卷風的肆虐摧殘而倒塌的房屋,成了一堆的廢墟,碎磚爛瓦攤成了一大片,飛濺得滿地都是。在積雪的覆蓋下,露出一片片黑青的地方,陰沉蕭瑟,滿是淒涼。
在前街橋頭,大家準備分手的時候,陳金把兄弟們招呼到一起,嚴肅地說道:“今兒個這件事,誰都不許說出去,聽見沒?”
兄弟們稍稍猶疑一下,便明白了陳金的意思,今兒個這起事太過蹊蹺詭異,很明顯,和那塊被我們幾個刨倒了的斬蛇碑有關系,所以大家絕對不能把這事兒說出去,不然的話,我們就會被全體村民恨之入骨,畢竟,這次村中明顯受災嚴重,損失很大很大啊!
再無廢話,大家各回各家吧。
我和陳金、劉賓,三人一路,順著東渠邊兒往北走去,路過胡老四家門口的時候,我對劉賓說道:“賓子,你先回去,我和陳金還有點兒事。”
“嗯?哦,好。”劉賓答應一聲,耷拉著腦袋往回走去。
看著劉賓走遠了,陳金說道:“銀樂,你真要告訴胡老四麽?他會狠狠訓咱倆啊!”
“你還怕他訓麽?”我歎了口氣說道。
“問題是……理虧啊!說好十二點的。”陳金面色有些難堪,今天還真夠倒霉的,為了兄弟義氣,要幫助常雲亮去馬頭鎮上乾仗,結果耽誤了時間,間接導致了這麽大的一場災難……這也就算倒霉吧,更讓人鬱悶的是,我們幫了忙也沒落下個好啊,人家常雲亮還跟咱們鬧掰了!
我說道:“扯淡,總得跟胡老四說一聲。”說完,我走到胡老四家的柵欄門前,用力搬開,走了進去。
陳金見狀, 搖了搖頭,也跟了進來。
不用招呼,直接走到屋門前,掀開棉簾子走了進去。
屋內,讓我和陳金倆人感到意外的是,除了胡老四正站在一張桌子前揮毫畫符外,郭老漢竟然也坐在炕邊兒上。
嗯,是老太歲坐在炕邊兒上,它竟然沒有在地窖中。
“喲,都,都在呢?”我有些不自然地訕笑著走到炕邊兒,搬了把椅子自顧自地坐下,陳金乾脆挨著我坐在了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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