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畫掛在牆上,胡老四走回桌前,扭頭對著畫像跪下,嘀嘀咕咕地念叨起來,好像是什麽:“祖師爺在上,第不知道幾十代徒孫給您磕頭了,求您保佑我,賜予我力量吧,我是胡老四……我上有老下有小….”
好吧,我承認我是在扯淡呢,因為我根本就記不清楚當時胡老四嘀咕了一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哎,銀樂,還真像那麽回事兒哎,有意思,有意思……”陳金好奇得都有些興奮了,拉著我站在邊兒上,“你說這胡老四會不會請出來比白狐子精還厲害的老妖怪啊?看這樣子,胡老四還真要動真格兒的了。”
我不屑地看著胡老四在那兒獨自很是專心地嘀咕著禱告念咒,側身踮腳捂著陳金的耳朵小聲說道:“屁個動真格兒的,胡老四八成是做給咱倆看呢,唬唬咱們,省的一直小瞧人家,我現在有點兒後悔整天夾槍帶棒擠兌人家了,想想看他這麽大歲數了也不容易,咱倆還真夠孫子的。”
“嗯,是得喊胡老四叫爺爺了。”陳金很認真地說道。
“操!”我用胳膊肘撞了下陳金,這小子怎麽說話老是答非所問呢。
“別動,專心些。”陳金不再和我玩笑,“這次要是真有什麽祖師爺顯靈了,咱還得學點兒本事呢。”
我一想也是,活到老學到老,多一項本領總沒有壞處的。
想到這裡,我也就不再說話,和陳金一起專心致志地看胡老四在那裡跳大神兒了。
哦,不不,胡老四那不是跳大神兒,人家那是玩兒真的道家法術呢,雖然胡老四玩兒得不熟,是個半把刀,不過絕對正宗,並非其他那些神-婆什麽的專門兒設壇請些亂七八糟的妖邪之物上身,然後出來嚇唬人。
胡老四碎碎念完畢,起身,很標準虔誠地叩首行禮,閉目,嘴皮子嘟噥了幾下,然後猛然睜眼,只見雙目炯炯有神,眼裡神光湛然,拿起桌子上的桃木劍,在桌子前抬步舞起劍來,還真就舞得像模像樣。以前沒看出來,胡老四這老身板竟然還有功夫底子呢,不然也練不出這麽標準這麽有氣勢的劍法來。
單劍挑符紙,口中喝“破”字,胡老四凝眉一頓,那串在桃木劍之上的符紙驀然著起,火苗噗噗跳躍,隨即再趁勢往桌上一按劍尖,竟粘起一枚銅錢來,立劍與面門前,劍柄在腹處,胡老四又開始碎碎念……片刻,符紙燃盡,火熄,兩個燭台上的蠟燭便似在同一時間,噗的一聲著了,燃起幽幽兩盞豆火。胡老四將桃木劍劍尖一甩,直插入清水碗中,銅錢落入碗內,碰撞出清脆的叮鈴聲。
我和陳金在一旁看的是瞠目結舌,這……可是真的法術啊,嗯,很好,很強大,絕對的技術活兒。
就憑這一手,以後也得對人家胡老四刮目相看,不得小視啊!
“祖師在上顯神威,道法無邊大有為;邪孽之物皆膽寒,露出原形守天規……”胡老四高聲念完這句話,爆喝一聲“著!”只見桃木劍劍尖一抖,清水碗中噗的冒出一股青煙,胡老四大步邁上前去,低頭彎腰向碗中看去。
我和陳金見狀,也急忙上前往碗裡看,難不成施展法術之後,還把那白狐子精給裝入到碗裡面?
說真的,當時我心裡忽然想到了法海把白娘子收入到紫金缽裡的故事情節。
碗裡的一幕讓我和陳金不禁大吃一驚,哎,還真是看到那隻白狐子精了,蜷縮與一處陰暗的角落裡,似乎在睡覺呢。
胡老四皺眉說道:“他娘-的!”
“嗯?”我和陳金倆人一怔,陳金忍不住笑道:“胡大仙兒,
您說髒話了。”我說道:“這白狐子精在哪兒呢?收到碗裡面了?”
“還好還好……”胡老四松口氣,說道:“白狐子精不在村內,躲藏在村東老磚窯那邊兒呢。”
“那咱現在幹啥?”我看著碗裡頭那隻白狐子精的影子,“現在去那邊兒乾掉它?”
陳金一擼袖子,罵罵咧咧地說道:“走走,奶奶-的乾掉它去。”
“不可莽撞!”胡老四擺手製止。
就在此時,碗內清水中倒映的白狐子精突然睜開眼來,眼裡爆射出兩道火花似的光芒,如同利劍般的寒芒頃刻間從水中竄出。我隻覺得眼前一花,心中一慌,腦子裡轟的一下,隻覺得那白狐子精的眼神竟似穿心透肺般犀利。
“噗!”胡老四仰面吐出一口鮮血,踉踉蹌向後倒退幾步,我和陳金慌忙伸手攙扶住他。
桌子上的清水碗咣當一聲從中咧開,裡面盛的清水嘩啦啦流了出來。
哪兒還有白狐子精的影子?
我和陳金倆人大吃一驚,這是怎麽回事兒啊?難不成是胡老四法力不濟,讓白狐子精給打敗了麽?
胡老四神情頹廢,推開我和陳金,身子晃悠悠幾下,走到壇前扶住桌子,長歎一聲,說道:“孽畜,老子跟你沒完!”
“嗯?”我和陳金互視一眼,鬱悶地走到胡老四跟前兒,我問道:“胡爺爺,您沒事兒吧?”
“您還跟它沒完呢,剛才和白狐子精鬥法,好像結果是你敗了吧?”陳金毫不在乎胡老四的心情,出言挖苦道。
胡老四猛地一扭頭,冷哼一聲,說道:“你懂什麽?就憑那白狐子精也傷得了我麽?我這是年歲大了,身體不行,剛才施法時稍有紕漏,讓那孽畜抽了冷子。”說完話,胡老四重重地咳嗽了兩聲,嘴角竟然帶出一絲血跡來。
我見狀急忙拉住還要接著譏諷什麽的陳金,問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拾掇那白狐子精麽?”
“不,不行,咳咳……”胡老四一邊咳嗽一邊喘氣說道。
“為什麽不?你找出它在哪兒藏著是為了啥?”陳金瞪起了眼,看樣子巴不得馬上出動就去村東老磚窯那裡跟白狐子精拚個你死我活。
我心裡也納悶兒,不過看胡老四都這模樣了,也顧不得著急,攙扶著胡老四走到炕邊兒上,讓他半躺在上面,說道:“老爺子,您歇會兒,咱這麽著,要真是您身體不行,那您告訴我們倆有啥法子,我們倆去。”
胡老四搖了搖頭,半眯著眼睛靠在被子上,看樣子很累,半晌才睜開眼睛,對我說道:“去,去把鎖柱家那條大黑狗牽上,再拿上一些大蒜,到你們家巷子口的老爺廟那兒,刨開那棵老楊樹底下,有,有一遝紙符呢,把大蒜搗碎了撒在紙符上,然後埋住,讓大黑狗在老爺廟門口撒泡尿……”
“這是幹啥?”我和陳金更納悶兒了。
“你們不懂,隻管聽我的去弄吧,趁著晌午,回頭我再告訴你們。”胡老四說話有些吃力了,擺了擺手,“快去吧,我歇會兒,晚上,晚上咱們到老爺廟那兒看看。”
“哦,好好,您老歇著。”我急忙答應了,然後一拉陳金,說道:“走走……”
陳金皺著眉頭和我一起走了出去。
一出院門口,陳金就說道:“銀樂,胡老四在搞什麽鬼啊?看那一開始設壇施法,弄得還像模像樣,怎麽一會兒功夫就又慫了?”
我邊走邊說道:“咱們外行,人家內行,所以啊,服從命令聽指揮就行了。”
“扯淡,我憑啥聽他的?”陳金嘴角翹起老高。
“去去去,回家把大黑領過來,哪兒那麽多牢騷?”我推了他一把,“我先回去剝兩頭蒜, 你趕緊來啊,我在老爺廟門口等著你。”
“哦。”陳金答應一聲,轉過彎兒往西走了,一邊走還一邊不滿地發著牢騷:“什麽他-娘-的亂七八糟的,還不如直接找到那白狐子精跟丫乾一仗來得痛快……”
我也沒搭理他,徑直往家走去。
回到家到廚房找了兩頭大蒜,剝好了,直接搗碎,我撕了張紙包好,然後拎了把鐵鍬就去了老爺廟門口。
太陽已經升起來老高了,看著也夠晃眼的,可就是散發不出一點兒熱量來,呼呼的小北風刮著,倒是把人凍得直打哆嗦。
我將蒜泥揣在口袋裡,呸呸地在手上吐了兩口唾沫搓了搓,抓起鍬把在大楊樹下挖了起來,心裡還琢磨著,那天胡老四不就是在這兒忙活來著麽?這老小子在這兒埋些符紙幹啥?還有,那天晚上白狐子精也是在這棵大楊樹下刨土來著,難不成這些符紙還真有什麽蹊蹺在裡頭?
刨了沒幾下,鍬頭碰上了磚,我放下鍬,伸手把底下的幾塊兒磚頭拿出來,磚頭下面果然放著一遝符紙,符紙上除了那些拐彎抹角的符號外,還畫著一些亂七八糟像人像怪的東西,反正咱是看不懂。
把那遝符紙拿出來,我掏出包著蒜泥的紙包,打開,將蒜泥倒在符紙上,然後卷巴卷巴扔回坑裡。
我站起來拎著鍬,看著那一遝符紙包上一些蒜泥後,被我卷巴得像是一坨屎似的,忍不住好笑,它奶奶-的,回頭那白狐子精要是來這裡再刨,刨上半天刨出來一堆這東西,會不會感到惡心啊?嘿嘿,要不再給狗-日-的往這兒拉一泡屎得了,惡心死它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