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幾塊兒磚頭踢到坑裡,我掄起鍬正準備要填埋土呢,一道黑影嗖地一下躥了到了我跟前兒,驚得我一腳踢了過去,那黑影嗖地一下閃開,站在不遠處討好地嗚嗚起來。我一看不禁罵道:“狗-東-西,奶奶-的想把老子嚇死麽?一腳踹死你!”
原來是陳金家的大黑狗躥了過來,跟我鬧著玩兒呢。
此刻這狗東西搖頭晃腦,尾巴卷起來不停地左右晃動著,還很是委屈地衝我嗚嗚著伸舌頭。
“哎哎,大黑可是牽來了。”陳金從渠邊兒拐彎走了過來,叼著煙一副浪-蕩-樣,手裡拎著拴大黑的鐵鏈子,“那,你自己想主意,怎麽跟大黑商量著,讓它在廟門口撒泡尿啊,我是沒招。”
我說:“去你-娘-的吧,把大黑拴到這廟門口,我就不信它還不尿了。”
“哦對,也是。”陳金撓了撓頭,走到大黑跟前兒,把鐵鏈栓在了大黑的脖套上,然後將另一端捆在楊樹上,大黑就很是不滿地掙了幾下,委屈地嗚嗚著,陳金踹了它兩腳,這才老實地蹲在了廟門口。
結果這個狗-東西還真和我們倆較上勁了,奶奶-的一直就蹲在那兒時而起來溜達溜達,時而蹲下,再趴下,嗨,它還就他娘-的不撒尿。把我和陳金倆人氣得直想著狠狠地揍它一頓,把它的尿給揍出來,可又舍不得把狗打出尿來——這東西一旦把它打得出了尿,以後那膽量就不行了,哎,咱不就喜歡凶巴巴的狗麽?
我和陳金倆人沒招,隻好推開廟門,坐到供桌上嘮嗑,等著大黑那狗東西撒尿。
陳金掏出煙來,一人點上一支,抽了兩口,陳金說道:“銀樂,你說也奇怪了,以往怎就沒出過啥邪事兒,可今年冬天這是怎麽了?亂七八糟的髒東西都趕到一塊兒了,真他娘-的怪了啊。”
“還不是那頓肉吃的麽……”我隨口說道,一邊兒抽著煙,一邊兒後悔著,要是不貪吃,不偷了奶奶廟裡的供肉,恐怕也就不會出這些事兒了。
“後悔啦?嘿嘿。”陳金笑著逗我。
“扯淡,後悔毛。”我瞪了他一眼,“把老子惹毛了,所有的廟都給狗-日-的拆了,我倒要看看那白狐子精、黃狼子精、黑蛇精……他-娘-的住哪兒去,都他娘-的去東邊兒老磚窯裡頭待著吧喝西北風吧。”
“就是就是,要我說也是。”陳金立刻附和著我。
我沒再搭理他,抽著煙獨自想著,老子身上這散魂咒怎麽才能解了啊?老太歲啊老太歲,你可早點兒出來吧,好多事兒都指望著你呢,唉……
“哎銀樂,還真是奇怪啊。”陳金沒話找話地說道:“奶奶廟剛修好,那白狐子精不去好房子裡頭住著,幹嘛偏偏要上這老爺廟裡頭來呢?這破房子,刮陣風就能吹倒咯,那白狐子精是不是腦袋瓜子有問題啊?”
“誰告訴你白狐子精要住這兒啊?”
“這不是明擺著的麽?現在不就是白狐子精在胡鬧麽,胡老四讓咱來這裡鼓搗這些,還不就是為了對付那白狐子精麽?”陳金振振有詞地說道。
我點了點頭,這小子說得也有道理。
陳金又說道:“就說咱們賣那個金條吧,弄回來就賣了六根兒,那怎就沒事兒?偏偏分給各家的金條就不能賣啊?”
“不知道。”我搖了搖頭,胡亂猜測道:“估計那白狐子精舍不得吧,這些金條都是它和那黃狼子精倆東西的,咱賣了的那六根兒,是黃狼子精的,剩下的是白狐子精的,它肯定不樂意讓咱們賣。”
“它要金條幹啥用?又不能吃不能喝的。”
“你去問問它。”
“哦,嗯?”陳金嘿嘿笑了起來。
……
“哎,銀樂,要我說咱們得靠自己,偉大領袖**教導我們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陳金攛掇著我,“今年冬天出這麽多事兒了,胡老四哪次都是長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可咱們不照樣勝利了麽?”
“怎麽動手?找白狐子精乾仗去?”我鄙夷地看著他。
“啊,對啊,怎麽了?”陳金一瞪眼,說道:“奶奶-的一群黃狼子咱們都收拾掉了,還怕它一隻白狐子精?下午咱們沒事兒,乾脆招呼兄弟們,殺向那老磚窯……”
我立刻擺手說道:“不行不行,那白狐子精老子跟它過了幾招,凶得厲害,根本不是它的對手,而且那玩意兒會邪術,太危險了。”
“你怕了?”陳金問道,看向我的眼神裡,滿是鄙夷的神色。
“放屁,老子怕過麽?只不過咱不打那沒把握的仗。”我撐著臉皮說道:“再說了,連累兄弟們就更不好了……”
“那就咱倆去。”陳金立刻說道:“敢不敢?”
“……敢!”我一咬牙,瞪著眼說道:“吃完飯咱們就去,你牽著大黑,這狗東西凶得緊,能幫上忙。”
“成。”陳金點頭,神情隨意地往廟外看了一眼,隨即猛地從供桌上跳下去就往外跑,一邊張嘴罵著:“狗-日-的東西,你他娘-的尿錯地方了,往門口尿,門口尿,奶奶-的不是大樹底下……”
……
我和陳金哭笑不得地站在廟門口,真是一時沒操心,大黑那狗-東西就給尿到楊樹底下了。陳金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瞪著大黑狗,說道:“這他娘-的,唉,再等著它來尿,得到啥時候了?”
“等個屁,天都晌午了。”我看了看天,說道:“乾脆,把它剛才尿濕的那些土鏟到廟門口得了,一樣。”
陳金一想,嘿嘿笑著說:“對對,這樣也好。”
我不再廢話,拿起鍬將楊樹底下被大黑尿濕了的土給鏟了起來,然後把那些尿土全都弄到廟門口,使勁兒地砸拍了幾下,天寒地凍的,不一會兒就能凍在那兒了,絕對和尿在那裡是一個道理。
乾完這些,我和陳金嘮叨幾句,然後各回各家,吃飯。
“吃完飯我來找你啊,記得。”陳金走到東渠邊兒還喊了一嗓子提醒我。
“知道,早點兒來。”我答應一聲,拎著鍬往家裡走去。
其實我心裡蠻後悔的,幹嘛要答應陳金啊?說來說去,就是個面子問題。這個狗-日-的陳金那膽子大得沒邊兒,而且總想著無事生非,不惹點兒事兒出來就總覺得憋屈似的。而我偏偏就和他關系好了,在他心裡頭就認定我和他對脾氣,和他一樣膽子大,愛惹事兒,閑不住。
不過細想起來,幾次邪事兒的經歷,似乎都證明只要膽子大,敢作敢為了,還真就打了勝仗,興許……真就是膽大嚇死天?
回到家裡,飯還沒做好。爺爺把我叫到他的屋裡,問了下到胡老四家裡都做了些什麽事兒,我也不瞞著爺爺,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而且還把我和陳金商量好下午要去老磚窯找白狐子精的事兒也一塊兒抖摟出來,本來想著讓爺爺知道後,會把我和陳金倆人攔在家裡頭呢,我也好有借口不去那裡冒那個險——說真的,我讓那白狐子精打敗了一次,還真有點兒怯膽兒呢。
可爺爺聽完,考慮一番後竟然點頭答應了,只是囑咐我要小心些,還說反正大白天的,邪物多半也沒多大本事。
我納悶兒啊,這算啥?
爺爺怎麽可以這樣呢?
不擔心自己的孫子讓白狐子精給吃咯?
不過我也不好說出來自己害怕,便笑著問:“爺爺,今兒個您這是怎了?還鼓動著我去跟邪物乾仗,不怕我出事兒啊?”
“傻小子。”爺爺摸著我的頭,說道:“你看看你二叔,他什麽事兒沒經歷過?遇見的邪事兒多了去了,可他到現在也從來沒信過這些,也不怕,為啥?就是他那膽子太大了,陽剛氣十足,鬼神見了都得懼怕他三分,你們這些年輕人呀,也得學學你那二叔咯,這也是為了你好。”
“可是……”我心裡有些沒底兒,可面子上又不能說自己害怕,所以有些猶豫不決了,看來沒法子咯,只能和陳金一塊兒去了。
爺爺笑著說:“今天上午啊,我在家裡頭也想了許多事兒,尋思著咱們老趙家,真有祖上的仙氣兒護著呢,不會有事兒。”
“爺爺,這仙氣兒……沒譜,要真有的話,我怎麽能中了這散魂咒呢?”
“所以我才要你膽量足點兒啊!”爺爺笑著說道, “我給你講個你二叔當年的事兒吧,可真夠邪乎了。”
我立刻點了點頭,對於二叔以往的事跡,我最是願意聽了,那是對二叔的崇拜,對他的敬佩。
爺爺笑著給我講了起來:
話說有那麽一年,就是村裡邪物最多的時候,有一天我爺爺晚上從地裡澆水回來了,路過前街的三官廟,聽到裡頭有說話的聲音,爺爺尋思著難道有邪物在裡頭商量啥壞事兒麽?於是爺爺悄悄地湊上前去,只聽見裡頭有個聲音說道:“我說耗子精大哥,你耍我不是?你給我那個小碗是什麽破東西啊?唉……”
...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