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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怪了,腰帶在水面上抽出啪啪的幾聲響之後,原本沸騰著翻滾著的河水陡然降了下去,就像是先前那樣,一下子沉了一米多深,接著水面轟隆一聲抬高,只不過這次沒有抬得太高,也沒有把我們幾個拋扔起來,水面只是恢復了正常的高度之後,便靜了下來。
大雨還在下著,雨點在水面上打出無數的小坑來,嘩嘩地響著。
我、常雲亮、陳金,三個人此時也不去多想,急忙拖拉著小劉民往岸邊遊去。
將小劉民拖上岸之後,我並沒有爬上岸歇著去,因為我感覺此時渾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氣,想著是不是再遊回去,潛入水中看看是什麽東西在作怪,手裡有了那條腰帶之後,我的膽量大了許多。而陳金和常雲亮倆人已經上了岸,一屁股歪倒在草叢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薛志剛拖著小劉民讓他趴在腿上,奮力地按著他的後腰,往外擠壓著灌入肚中的水,等小劉民吐出了一大灘的水之後,又把他翻過身來平放在地上,捏開嘴巴給他做人工呼吸。
那倆孩子已經能夠坐起來了,傻傻地呆呆地坐在草上,任憑雨水在他們身上潑灑著,一言不發地看著我們。
劉賓在草地上躺著,咳咳……又噗地吐出一口氣來,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無力地喊著:“民子,民子……”
我一看劉賓醒了,急忙爬上岸走到劉賓跟前兒坐下,說道:“沒事兒,救上來了,放心吧!”
“不行,沒呼吸啊!”薛志剛突然沮喪地說道。
“什麽?”我和陳金倆人猛地竄到了小劉民和薛志剛的跟前兒,一把將薛志剛推倒在一邊兒,我伸手捏開小劉民的嘴巴,大口地吸了一口氣,接著給小劉民嘴對嘴吹了進去,如此反覆了好幾下,再試試鼻息,還是沒有呼吸。
我嚇壞了,完了完了,這下可完了!
唉,他在河水中的時間太長了,而且年齡還小,這下完了。
陳金推開我,伸手掐住了小劉民的人中,狠狠地掐了下去,嘴裡喊道:“銀樂,打他,狠狠的打他,把他打醒!快!”
我一聽,趕緊一巴掌一巴掌的往小劉民的大腿上扇了起來,尤其是他的大腿內側,我扇了幾下之後,又狠狠地擰。
許多突發的狀況下,如果人昏迷不醒或者休克了,我們就會掐其人中,為的就是在這個穴位上激發人的潛能,讓他感覺到劇烈的疼痛而清醒過來。同理,在農村,遇到這種狀況下,還會選擇人最容易疼痛的地方狠狠擊打,使得昏迷的人感受到最為急劇的疼痛,從而把他激醒。
小劉民的人中處,已經被陳金掐得流出了血,而大腿內側,也被我擰出了一塊塊兒淤青。
終於,小劉民“啊”的一聲痛呼,睜開了眼睛。
我們幾個同時怔了一下,接著全都高興地跳了起來,太好了,醒了就好啊,醒了就好啊!
劉賓此時也坐了起來,興奮地拉著弟弟的手,輕輕喚著:“民子,民子,你可醒了,可醒了……嗚嗚……”
這小子竟然哭了起來。
這時候,雨下得比剛才小了許多,看到他們都醒了過來,暫時脫離了危險,我說道:“雲亮,志剛,你們倆趕緊帶著他們先回去,我和金子還有點兒事!”
“啊?你們倆幹嘛?”常雲亮吃驚地問道。
我惡狠狠地說道:“老子要潛到水底下,看看是什麽他娘-的狗東西在下面作怪!我非把它的皮剝下來!”
“對!剝了它的皮!娘-的!”陳金也極其凶狠地說道,他的眼裡冒出了一股火光。
“行了行了,咱別再冒險了,趕緊先回去再說吧,好不?”劉賓在旁邊嚇得直哆嗦,哽噎著說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你們先回去!有這條腰帶在這兒呢,我們不會有事兒的。”
那時候,我對於自己這條烏梢皮做的腰帶,已經有了近乎盲目的絕對信任,這條腰帶,勒死過黑狗精,狠揍過白狐子精,困住過屍蟾,擊打過黑貓……什麽邪物咱都見識過了,這條腰帶幾乎戰無不勝,再不濟,也能使我脫離危險,哼哼,這條河裡不管有什麽東西在作怪,又能如何?
薛志剛說道:“那我留下來,在岸上看著點兒,讓他們回去,好歹我在這兒有個照應,你和陳金倆人下去。”
“中!就這麽定了。”陳金站起來,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對劉賓和常雲亮說道:“去去,你們趕緊回去,要是不放心的話,把他們送到家確定沒事兒了,你們再來!哦對了,這事兒別傳出去!讓這幫孩子們也別亂說。”
常雲亮和劉賓見我和陳金如此堅定,知道勸也勸不住了,隻好點頭答應,拎著那三個孩子往河堤上走去。
看著他們走了,我扭頭對陳金說道:“金子,咱們下去吧!”
“操,等會兒,老子先歇歇!快累死了。”陳金一屁股歪在地上,看得出來,他確實累得不行了。
我可不想多耽誤事兒,萬一河裡那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混蛋玩意兒跑了可怎辦?我說道:“那你先歇著,我自己先下去。”
“得,你還是等會兒吧,咱倆一起下去有個照應。”陳金急忙說道。
“沒事兒,我有它在手呢!呵呵。”我無所謂地笑了笑,衝陳金和薛志剛揮了揮手中的腰帶,然後走到了河邊兒,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雙腿用力,右手攥著腰帶和左手並攏抬起,一個猛子扎入了水中,像條魚一樣向河中間那塊兒深水區遊去。
到了河中央,我浮出水面,大口地喘了兩口氣,然後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憋住不松口,身子一晃,頭朝下潛了下去。
如今想起來,我當時確實有點兒莽撞,即便是有那條烏梢皮做的腰帶又如何?在深水中,首先閉著眼睛什麽都看不到,這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因為沒有了視覺,任何突發的狀況你都只能在切身的感覺到危險的時候才會知道,可真到了那個時候,可以說已經晚了……而我當時心裡面卻憋著那股火氣啥也不顧啥也不想地就衝了下去,說來說去,還是年輕氣盛啊。
當我憑著滿腔怒火和對那條烏梢皮做的腰帶的無比信任,潛入到河底的時候,一股清冷的孤獨感油然而生。
河底下很安靜,由於這裡是個深深的坑,所以底部的水是不流動的,很穩,很靜。
我腳下一踩著淤泥,立刻就陷了下去,還好是在水底,水的浮力減輕了人體的重量,我的雙腳,也僅僅只是陷入到了腳面部位。我緩緩地蹲下身子,用手摸著淤泥,慢慢地移動著身子向前走去。沒有什麽明確的方位,我只是在憑著自己的感覺和稀裡糊塗的記憶,去搜索原先劉賓躺著的地方——當時我認為,河底部既然有邪物在胡鬧,那麽把人弄到水底下,肯定也就弄到了它的跟前兒,要麽是為了吃,要麽是為了……玩兒?反正不管什麽原因吧,它應該就在劉賓或者是小劉民沉著的地方附近。
就這樣,我在水底下仔細地搜索著,探摸著,試圖抓到什麽東西,然後用腰帶狠狠地抽打它,或者捆住它,撈上河岸,然後四分五裂之,剝皮充草之……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除了摸到了幾隻河蚌,兩隻龍蝦還有幾塊兒磚頭之外,其它的,什麽都沒有摸到,這讓我有些失望。
正當我準備浮上岸去的時候,我的腳底下突然踩到了一個硬實的東西,很硬,像是石頭似的,我急忙抬了抬腳,往後移動了一下身子,將手摸向那塊兒硬實的東西。
入手處,很硬,上面還隱隱有一層薄薄的苔蘚類的東西,柔柔的,我順著那塊兒硬東西往邊兒上摸去,漸漸的,摸到了它的邊緣處,是弧形的,順著邊兒往下面探了探,這東西像是個石板,有六七公分厚,下面……下面是似軟非軟的!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東西——王八!
奶奶-的,這該不會是一隻大王八吧?心裡一懷疑到這裡,我立刻踏出腳來狠狠地踩在了上面,然後伸手開始順著邊緣,慢慢地摸索著,尋思著不管是什麽東西,先大概知道了這東西有多大再說。
只是摸了不到一半, 我心裡就是一驚,假如這真是隻王八的話,那可就太大了,奶奶-的,起碼也得有一米多的直徑那麽大。不過,好像也不應該是隻王八,要真是個大王八的話,那它總不會甘心情願的讓我踩在它背上這麽大會兒,連動都不帶動彈的吧?
難道,它長這麽大了,還會和其它的小王八那樣,受驚後,就會一動不動的把腦袋和四肢尾巴全都縮進殼兒裡,等危險過去之後,再慢慢地爬走不成?
我心裡想著這些,手還是順著那塊兒硬東西的邊緣摸索著。
摸著摸著,突然,右手上的腰帶劇烈地抖動起來,隨即,腳底下這塊兒硬實的東西動了,呼嚕一聲,四周的水沸騰了起來,緊接著,我感覺到腳底下那個東西猛然向上掀起,我身不由己,被它掀得身子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