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_83009我嘴裡答應著,心裡卻想著忍啊等啊,得到什麽時候?
我們可沒那個耐心也沒那麽好的脾氣,等著村裡人先跟我們發難,然後爆發激烈衝突,最終事態一發而不可收拾……先除了那隻蝙蝠精再說,擒賊先擒王嘛,最不濟,也得把關帝廟給它燒掉,讓它就去銅鎖娘家裡住著吧,待著吧,回頭惹毛了我們,把銅鎖娘的家也得給它燒了,不能讓它有容身之所。
胡老四不是說要老王八精去找蝙蝠精的麻煩麽?
我們就非得逼著蝙蝠精去跟老王八精爭奪河神廟去。
他娘-的!
飯後,忍耐了許久的小雨,終於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天地間一片朦朧。我披著一個化肥袋子遮雨,走出家門,小跑著往陳金家去了。
到了陳金家之後,郭超、常雲亮、常漢強、姚京都在那兒等著我呢,一會兒陳金也從堂屋裡過來了,跟著他的,竟然是薛志剛。原來這小子上午想要跑路,先回了趟家,拾掇了幾件兒衣服往外跑的時候,碰見了常雲亮他爹常忠,常支書看薛志剛的模樣就知道這小子要跑了。他冷著臉把薛志剛給訓斥了一頓之後,便告訴他不用跑了,張強是大隊的拖拉機送到馬頭鎮上的,拖拉機已經回來了,張強住院了,不過傷情並不嚴重,更不會丟了性命,你薛志剛不用跑,準備好錢就行了。
於是薛志剛屁顛屁顛兒地就回去了,家裡人一聽說人家張強命保住了,立刻高興得不行,也忘了訓斥薛志剛闖禍了,只要孩子不至於跑路,不至於亡命天涯,比什麽都強,不就是出錢給人看病麽?咱家有錢。
其他幾個哥們兒回到家裡後的情形不同,常雲亮被他爹狠狠地揍了一頓,郭超也挨了打,而常漢強和姚京,卻沒有挨打,因為家裡人巴不得兒子狠狠的出這口惡氣呢,再聽說了家裡會得到那幫人的補償,於是也就釋然了。
關於這次抄家的補償賠償問題,由我爺爺做主,常志書從中負責調停,計算……
這些事兒,就不是我們年輕人管得著的了。
劉賓來的時候,我們幾個說著話就要出發去火燒關帝廟和蝙蝠精呢,誰也沒想到劉賓會來,因為他們家和我們幾個人不同,條件是最差的,而且自從知曉了家中是被黑貓所禍害,劉賓又為此拚了命的提前趕走了黑貓,所以在家裡,劉賓如今比他爹娘說話的語氣都頂事兒,是絕對的家主。
家裡今天被砸成那模樣了,他怎麽不待在家裡呢?
我們問他的時候,劉賓很是冷靜地說道:“反正已經被砸了,等著換新的吧,沒了玻璃的窗戶上,我都給貼上了塑料布,擋風遮雨沒問題。心想著你們總要乾點兒什麽事,所以我來了。”
這小子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毫無表情,雙眼空洞得讓人感到詭異。我當時真的覺得劉賓的變化簡直太大了,有點兒神經質似的。後來聽我二叔說過:當時的劉賓,是最可怕的人,因為但凡是眼神空洞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來喜怒哀樂的人,心智卻絲毫沒有受影響,反而特別過人的平靜……
這種人心狠手辣,出手就會要人的命。
不過當時我們雖然感覺奇怪,卻沒怎麽當回事兒,都認為這小子還在生氣呢,畢竟無論誰的家裡讓人給抄了,心情都不會好到哪兒去,更何況,劉賓家剛剛從困境中走出,正要過上幸福生活呢,這樣的打擊,肯定讓劉賓更加生氣了。
我們八個人湊齊了,就像是往常那般,總會在一塊兒,一起闖禍一起嬉鬧同甘苦共享福。這使得我的內心裡,對於此次要去幹的是事兒,更是充滿了信心,甚至恍惚地覺得,這次我們肯定會把蝙蝠精給乾掉,如果那樣,豈不是更好麽?當時我忘了,如果乾掉了蝙蝠精,老王八精怎麽辦?
畢竟胡老四的計劃是,讓老王八精除掉蝙蝠精,而那個時候,老王八精肯定也就受了傷,我們再出手除掉老王八精,易如反掌。
雨下的並不大,依然是淅淅瀝瀝的,不過這依然使得村裡的大街小巷陷入了一片泥濘當中。剛過了午飯時間,又趕上下著小雨,村裡人都縮在家裡午休了,難得夏季裡有這樣涼爽的天氣,睡上一覺,豈不是很舒服的事兒麽?
所以除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填充著空蕩的大街小巷之外,沒有人,沒有雞鴨狗在街上跑。
我們幾個每人都披著一個化肥的塑料袋子遮雨,要麽腰裡別著尖刀,要麽手裡拎著鐵釺子,陳金和常雲亮每人手裡提著一個罐頭瓶,裡面盛滿了煤油——嘗到了用火攻的甜頭,我們都懶得再去拆廟砸廟了,一把火燒了算球,再說了,按照我們的理解,髒東西,包括邪物和鬼魂,都應該是最怕火的。
小雨把我們的頭髮都淋濕了,順著凝成一縷縷的頭髮,滴落著;拖鞋在泥濘的街道上踩著水,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我們誰都不說話,神情肅穆的向關帝廟方向一步步的走著,速度並不快。
我們並不著急,雖然心裡面有火……
關帝廟在雨幕中隱隱的出現在了前方,距離還有不到二百米,隔著雨幕,看起來有點兒朦朧。
本就已經破舊的瓦頂磚牆,在雨幕中透著黑青色,陰沉沉的。正對著廟門的瓦頂上方,或許是今天上午被銅鎖娘她們收拾的時候,剛剛插上了兩面紅色旗子的原因吧?被雨水打濕了的旗子無精打采地耷拉著,卷著竹竿兒,像是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
快走到廟門口的時候,我低聲說道:“先停下。”
哥兒幾個都停了下來,扭頭看著我。
“我和金子倆人拎著煤油先過去,要是那隻蝙蝠精在裡面的話,人多了動靜太大,會驚跑了它,所以你們在這兒看著,我和金子只要看到了蝙蝠精在裡面,立馬點燃煤油瓶子扔進去,就當是信號吧,只要我們扔了煤油瓶子,你們就趕緊衝過來,圍住關帝廟,不能讓它跑掉。”
“可是,蝙蝠精要是沒在呢?”郭超問道。
“不會的,既然神位挪到這兒了,它肯定會在廟裡面。”我語氣肯定地說道。
陳金冷笑一聲,說道:“就算它沒在,廟還是要燒掉的。”
“問題是……我們看不到它,它要跑的話,我們擋也不知道上哪兒擋去。”姚京皺眉說道。
我怔了怔,是啊,只有我和陳金倆人能看到,這就有點兒為難了。
陳金無所謂地說道:“沒事兒,跑就跑了,再說它也不一定來得及跑,大火一燒,門口我和銀樂倆人守住了,它能跑麽?燒死它。”
“對,那天咱們晚上不是還看到它了麽?就是拆老爺廟的時候……”薛志剛說道。
兄弟們都想了起來,那天晚上拆除掉老爺廟的時候,確實看到了一個黑影飛向了夜空中,當時我們還懷疑是隻蝙蝠呢。
難道,真的就是這隻蝙蝠精麽?
可是那天晚上其他哥兒幾個,又是怎麽看的到?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我揮了揮手,說道:“少扯淡了,趕緊動手,他娘-的!”說完,我接過常雲亮手裡的罐頭瓶子,和陳金倆人邁步向關帝廟走去。其他哥們兒也就按照計劃,在原地站住不動,只等我和陳金那邊兒動手了,他們就立刻奔赴向前支援我們。
距離關帝廟越來越近了,我和陳金倆人都放緩了腳步,輕輕抬起,緩緩放下,於是不再有拖鞋拖遝著踩入水面時那啪嗒啪嗒的聲音。其實事後想想,我們壓根兒就沒必要那麽小心翼翼,大白天的,蝙蝠精也想不到會有人來這裡,是專門兒想拾掇它的呀。還有,它也絕對不會想得到,我和陳金倆人,能看得到它。
慢慢的,我們倆走到了關帝廟門口。
木製的廟門半掩著,上面的漆斑駁脫落,門兩側的小窗戶,是那種七七四十九格的老式房屋的窗戶,上面原本糊著一層厚紙的,只不過因為年深日久,甚少有人照料,所以那些厚紙都破碎得不像樣子了,窗簷兒很窄小,因此無法遮擋住淅淅瀝瀝的小雨偶被微風吹動,便落入窗戶裡面。
隔著窗戶向裡面看去,廟裡頭被人打掃過了,顯得比往日乾淨的多,供桌上還擺著兩碗肉,香爐裡還燃著一撮香,只是快要燃盡了,使得廟裡面煙霧繚繞,很有點兒飄渺的感覺。兩個剛剛擺放在供桌兩旁的燭台上,也點著兩隻粗大的蠟燭,依舊,快要燃盡了。
我和陳金倆人沒有推開廟門,既然窗戶上的厚紙都基本掉光了,那隔著窗戶便可以看到裡面的情形了,又何必先推開門打草驚蛇呢?
陳金往右側走了兩步,站到另一扇窗戶底下,我們倆抬頭,視線在廟裡面尋找起來。
現在我們可以肯定,那隻蝙蝠精,絕對就在廟裡面,因為那股陰陰的邪氣,充斥在廟內,和繚繞的煙霧摻雜在一起,很是詭異。
很快,我便看到了那隻蝙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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