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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胡老四可真夠倒霉的——他雖然有這麽個意思,可當時也沒把話說得這麽肯定這麽重啊。更何況,他可沒說把廟拆了之後,邪物禍害人了,他就有法子除掉邪物,除掉邪物可是要靠我們所有人一起努力的。
至此,我忍不住在心中長歎一聲,胡爺爺啊,您老多擔待些,就背了這口黑鍋吧,謝謝謝謝……
我爹沉默下來,半晌後才說道:“不管怎麽說,你們把廟拆了那麽多,村裡人都在鼓噪著,要咱們幾家掏錢,把廟都給修起來。”
“修廟?”陳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苦笑著說道:“大爺,咱們村的人都不是傻子吧?竟然提出了這麽蠢的條件,我們幾個可是拆廟的,哦,拆完了,我們再花錢修起來?我們圖什麽啊……”
“那怎麽辦?你們惹下這麽大的事兒,把全村人都給惹了,怎麽辦?打架去麽?把人都嚇著麽?”我爹吼了起來,“你們本事真大啊,膽量夠足啊,是不是覺得天老大你們都是老二了?啊?”
於是哥兒幾個全都戰戰兢兢,生怕我爹一怒之下,挨個兒的給我們大耳刮子。
就在這個時候,我爺爺推開門走了進來,淡淡地說道:“拆了,就拆了,還折騰什麽玩意兒?”
我們這幫人全都松了口氣。
有我爺爺這麽一句話,我們心裡就踏實了。就是嘛,拆了就拆了嘛,還能怎的?村裡人不樂意的話,讓他們來找我們這幫年輕人的麻煩,看他們誰敢!奶奶-的,要不是他們整天燒香磕頭,信這個迷那個的,能招來這麽多邪物麽?
我爹有些無奈又有些生氣地說道:“爹,您老怎麽也向著這幫小兔崽子們說話啊?他們,他們除了惹事兒,就是惹事兒,您說……”
“怎麽惹事兒了?惹得不對麽?我覺得挺好!”我爺爺揮手打斷了我爹的話,走到我跟前兒說道:“銀樂,還疼得厲害麽?”
“不,沒事兒,我忍得住。”我強笑著說道,腳上傳來的痛楚,讓我渾身都是汗水,雖然劉賓和姚京倆人在旁邊兒給我扇著扇子。
我爺爺慈祥地笑了笑,說道:“你們這幫年輕人,不把事情乾得驚天動地,你們是不甘心啊,這下好了,全村兒都轟動了,今天早上前街銅鎖娘還找來了呢,非得咱們幾家掏錢給人修廟……”
“爺爺,那您的意思呢?”我有些焦急地問道。
“我能有什麽意思?廟給人拆了,難道就非得來硬的,耍無賴,就是不給修,愛怎樣怎樣麽?”我爺爺反問道。
我尷尬地訕笑了兩聲,說道:“您看,我這不就是讓邪物給咬的麽,唉,村裡人怎麽都不明白呢?廟裡頭住的都不是神靈啊。”
我爹在旁邊兒插嘴道:“就你們懂得多,村裡人都是傻子,那廟裡頭住著邪物,礙著你們什麽事兒了?禍害你們了?”
“閉嘴!”我爺爺衝著我爹吼了一嗓子,我爹就悶聲不說話了。我爺爺扭頭看了看我們這幫人,淡淡地說道:“這些天,要是村裡有人找你們談修廟的事兒,誰也別衝動,別跟人打別個人吵,隻管答應下來就是了。”
“啥?答應下來?”我們幾個年輕人全都傻眼了。
這時候常雲亮拎著台扇衝了進來,一進來就喊著:“快快,扯電線,給銀樂扇著風,瞧把他給熱的!”
我爺爺看了我爹一眼,我爹有些生氣地扭頭出去,到堂屋找來了電線和插座,接上電源,打開電扇,忽忽的風吹了起來,比之兩個人用扇子扇,確實舒服多了。
常雲亮說道:“爺爺,我剛才在外面聽您老說什麽,村裡人要找我們修廟的話,我們就答應下來?那可不行啊,這次拆廟,是我們都想好了的,提前都定下來,到時候出事兒了,誰也不能服軟。”
“然後就把責任全推到胡老四身上麽?”我爺爺淡淡地看著我們說道。
哥兒幾個就都底下了頭,心裡都在責怪著常雲亮,進來就把話給給說漏了。
我爺爺歎了口氣,說道:“不要和村裡人吵鬧,更不要打架鬥毆,這樣解決不了事情的,你們可以先答應下來,但是具體修廟的時間,那就得往後拖了,只要你們答應下來,總不會全村人都逼著你們趕緊把廟修起來。拖下去,一直拖到所有人都疲累了,煩了,到時候好歹給他們修一座廟得了。”
我們幾個一聽這話,眼前一亮,真是高招啊,萬事不決,咱們可以拖啊,咱們沉得住氣,也不跟你們吵不跟你們鬧,咱誰也別生氣,就是個拖。
不是讓我們修廟麽?
行啊,沒問題,等有空了,錢湊夠了,咱立馬就修廟。
放心放心,廟是我們拆的,責任在我們,這廟,總會給你們修好的。
然後就讓他們等著吧。
等不及了?
再來催?
哦,再等等吧,沒事兒沒事兒,放心吧,這事兒我們一直在忙著呢,這不是錢湊不齊麽,實在是……
哎呀,就再等等吧啊……
喲喲,哎呀,真是對不住對不住,這實在是這麽長時間了,我們也是著急啊,這不是正在湊……什麽什麽?我們騙您故意拖延呢?哎喲,您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我們也是真著急啊。哦,等不及了啊?不相信我們啊?哎呀那可就不好說了,要不這麽著,我給您出個主意,上法院告我們去,行不?
去吧去吧!
……
這主意多好啊,哥兒幾個在心裡稍微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這個主意的絕妙之處,只要不去憑著咱們的年輕而氣盛,不憑著強硬去玩兒強硬,難道村裡人還會敢主動跟咱們玩兒強硬麽?所以那就是一個字——“拖”
只不過主意雖然好,最後的結果卻還是要修一座廟,這就讓我們幾個感到有點兒可惜了,此次拆廟行動,能剩下河神廟和龍王廟,這就已經挺夠意思的了,若非是這兩座廟都有不能拆的原因在其中,我們幾個早就把這兩座廟給拆了——拆了這麽多廟,還在乎多拆這兩座麽?
不管怎麽說,先按照我爺爺的方法拖下去吧,至於到最後再修建一座廟,那誰知道這個最後是什麽時候了,嘿嘿。
既然心裡有了主意,自然也就對這些事兒想得少了。我心裡想得更多的是,我受了傷,重傷,就要在家裡躺上一段日子,而這段日子裡……絕對不能讓這幫哥們兒整天守在我跟前兒陪我嘮嗑——跟他們有什麽好嘮的,嘮了二十年了,早煩了。
俺想的是,跟雅文說說,讓她這些日子每天都來陪陪我,照顧著俺……
嘿嘿,氣死我那幫哥們兒。
……
從我受傷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天了。
這五天的日子,與其說是在床上承受著傷痛的折磨和煎熬,倒不如說我在享受著甜蜜的愛情給予我的滋潤。
那天我對柳雅文提出要她每天來陪我說會兒話,照顧照顧我的時候,柳雅文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當時就把我美得不行不行的,若非是有傷在身,而且流血過多造成了身體虛弱,我一準兒會把柳雅文摟在懷裡狠狠地親上兩口。
至於我那幫哥們兒,我跟他們說了,以後想陪著我嘮嗑兒解悶兒,那就得晚上來我們家,白天誰要是來找我……
他娘-的,老子跟你們急。
陳金說,你狗-日-的這是重色輕友,你當兄弟們多待見你啊?告訴你,晚上也不會來搭理你,你狗-日-的就悶著吧!
我說愛來不來,老子一個人到了晚上回憶甜蜜的白天生活,你們還別說這些氣話,我心裡明白你們不容易,羨慕我嫉妒我,可這事兒哥們兒幫不了你們的忙,總不能把對象也跟你們有福同享吧?有本事自己找一個去。
哥兒幾個氣得,差點兒沒把我另一條腿也打成半殘廢。
不過我們哥兒幾個說歸說鬧歸鬧,到了晚上,兄弟們還是會來陪著我說會兒話聊會兒天,把每天白天發生在村子裡的事情給我說一下,大家也好商量下,下一步的對策。
當然了, 最近幾天村子裡最讓我們關注的事情,自然就是有關於讓我們幾個年輕人家裡面掏錢集資修蓋村中廟宇的事情了。其實那天凌晨我被那隻蜘蛛怪給咬傷撓傷昏迷之後,當天上午就醒來了,並沒有如同我醒來時想象的那般,昏迷了幾天幾夜,有時候我看到許多小說裡寫的某些人物動則昏迷好些天,真覺得奇怪,一點兒小病一點兒小傷甚至是勞累的過度了,都能睡上個三四天?
操,純粹扯淡。
咦,我扯這些幹啥?
接著講咱們的,那天上午,哥兒幾個聽了我爺爺的話,對待村裡人保持冷靜,不吵不鬧更不打,面帶微笑,他們要我們修廟蓋廟,就答應下來,只要不是逼著咱們害死爹娘,不逼著咱們給小日本鬼子蓋炮樓,咱們啥都暫時答應下來,虛與委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