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麗是個土生土長的華國深藍市人,從上初中那會兒她就開始崇拜美國,和她的很多閨蜜一樣,她們都認為美國遍地都是歐美帥哥,洗兩年盤子回國都能當海歸和土豪,美國的科技和他們的科幻電影以及電視劇一樣達,美國所有人都和英雄電影裡的英雄一樣正義無私,高端大氣上檔次。???
所以,從初中那會兒開始,她就鄙視那些喜歡看日劇和棒子劇的同學,特別是那些追男棒子的花癡女同學,她覺得這些女生都有病,棒子們有什麽好的?瘦不拉幾女人臉,還都是整的,哪有歐美大漢們man?日和國的殺馬特們有啥好追的?美國的走狗國而已,實在不知道那些女生怎麽想的,大腦育不良?
所以,她和自己有限的幾個閨蜜組成了小圈子,與周圍的女生格格不入,別人聽棒子歌曲,她們聽美國搖滾,別人追日劇追到流淚,她們看美劇看到失眠。
只是很可惜,她們的家庭條件都一般,沒那麽多錢讓她們去美國留學,只能在國內隨便找了個大學上一上,但她們的“美國夢”從來沒有死去。
幾年過去了,這個“閨蜜組”的人都畢業出來了,工作的工作,啃老的啃老,她們的“美國夢”似乎也隨著年歲的增長而慢慢遠去。
可是上個月,楊曉麗有了夢想成真的機會——一個美國人看上了她,追求了她,她才不管對方大了她足足15歲,她才不在乎對方不是她夢寐以求的歐美標準帥哥,她才不管對方離過很多次婚,因為這是上天給她的機會。
她在一瞬間就答應了人家的追求,幾個小時後就和人家滾了床單確立了關系——她答應的不是這個男人的追求,而是美國的追求,因為如果能和這個男人結婚,她就可以擁有美國國籍了。
她無師自通地用各種手段取悅這個美國男人,只為了能抓住他的心,經過差不多一個月的“熱戀”,這個美國人終於肯帶她回美國看看——在這個美國男人看來,應該是這個華國女孩對他一見鍾情,愛到不能自拔,所以他心裡美滋滋的,雖然他從頭到尾都只是想玩玩而已。
於是,他們就上了從深藍市到洛杉磯的航班飛機,也就是張偉坐的這個架次。
飛機飛了沒多久就遇到了雷雲,接著氣流不穩,飛機顛簸得像在山區坐汽車,到最後在飛機即將被雷雲“吞噬”的那一刻,楊曉麗是叫得最淒厲的一個,她不甘心自己的“美國夢”還沒開始就葬身大海。
後來,危機奇跡般地過去了,她才緩過勁兒來,準備安撫一下自己的美國男友——剛才她太過驚恐,根本就是冷落了他,在她心裡,這個美國男人是真心愛她的,她和這個美國男人一樣,有一種“迷之自信”。
可他看到的是一個雙手十指緊扣,呆呆看著天花板流淚的男友——她知道自己的這位男友是個虔誠的機神教信徒,所以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男友在背誦聖經的選段,這本來沒什麽,畢竟剛才所有人都覺得這回可能活不了了,現在劫後余生,祈禱慶祝一下也沒什麽,可是接下來她居然聽到了自己男友低聲的“懺悔”:
“上帝啊,我主,請允許您的羔羊向您懺悔,這次我到華國躲避風頭的半年真的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洛杉磯那邊我殺的人也已經搞定了,但那個碧池該死!我只是讓她提前下地獄罷了,我旁邊的華國女人是長得很典型的東方面孔,我們的成人影視公司需要這樣的演員……只要她聽話,這一回就不用死了……上帝啊!仁慈的您一定會像以前一樣寬恕我,保佑我的,對不對?要不然您也不會降下這樣的神跡,來拯救我!”
美國人的思維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別說這次根本就沒“上帝”什麽事兒,就算是真的“上帝保佑”,人家也是保佑的整個飛機的人,而不單單是他一個人,現在卻被這人說得好像“上帝”只是為了保佑他而行動的一樣。
楊曉麗雖然崇拜美國,但她不是機神教信徒,所以她看不到飛機艙頂上的“上帝之光”,不理解自己的男友在什麽瘋。
最關鍵的是,她聽清了男友的禱告和懺悔:他在美國殺人了,跑到華國去避禍,等案件平息了就回國,根本就不是想帶著她楊曉麗回去美國旅遊,更重要的是,這個混球居然是想把她帶回去拍成人電影!就因為她有一張在美國人看來十分典型的亞裔臉!
接著,她的男友又囉裡巴嗦地交代了自己很多惡行,接著突然僵住,歪著腦袋流著口水睡著了。
說真的,楊曉麗恨不得現在就捅死這個王八蛋,“美國夢”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這不能不說是莫大的諷刺,看來上學的時候老師沒說錯,靠人不如靠己,本想著靠嫁人成為人生的第二個轉折點,沒出生在美國她已經很難受了,通過嫁美國人就可以實現她的人生理想,不得不說是一條捷徑,只不過這條“捷徑”有毒,要不是她男友神經突然不打自招,她下飛機後說不定會直接被一個黑人壯漢套走,從此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對於自己的夢想,楊曉麗從來都隻願意停留在“想”的這一步,她是萬萬不可能跟著“男友”做皮肉生意的,但她更加沒勇氣賴在美國做個“黑戶”,靠自己的努力打拚——美國非法移民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楊曉麗覺得無論如何她也吃不了那個苦。
這就難辦了,飛機好像再過幾個小時就到美國了,她如果在機場就立刻買票返航,心裡又很不甘心,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繼續跟著男友又肯定死路一條,內心正在掙扎的她,轉頭看向了舷窗,想要看一會兒日出和白雲舒緩心情。
太陽剛出,天色還不算太亮,所以楊曉麗透過窗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窗外的天空景色,而是她自己的模樣,航空玻璃上,映照著她的愁眉苦臉。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感歎自己紅顏薄命,一點也不知道就她那顏值,離“紅顏”的距離不是一般的遠,也就歐美人會覺得她有一點“東方美”。
航空玻璃很光滑,像鏡面一樣。
“鏡子”裡的楊曉麗放下了摸臉的手,微微笑了起來。
楊曉麗本人卻愣住了,接著就是莫大的恐懼——她明明沒有放下手,她的手掌明明還貼在臉上,她更沒有笑,愁眉苦臉還來不及呢,有什麽好笑的?
“女人,我可以幫你哦!”鏡中的楊曉麗出了蚊蠅一般細小的低語,“只要你放松身心,不要抗拒我,對,對,就是這樣,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舒服地睡上一覺……對的……醒來後,一切都會如你所願……交給我吧……你的身體!”
楊曉麗覺得自己的大腦越來越昏沉,那個聲音就在她的耳邊低吟,她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抗拒,仿佛現實世界正在以光遠離自己而去,孤單,窒息,恐懼。然後,她失去了意識。
一分鍾後,楊曉麗又睜開了眼睛,只不過她的表情太過詭異,一個路過的空姐不小心瞥了一眼,差點沒被嚇出聲來。
“有冰水麽?我要喝冰水!”很突兀地,“楊曉麗”這麽對空姐說道。
“有……有的。”空姐慌張地轉身去取,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看那個女人說話的時侯,牙齒好像是藍色的!8